第374章 真相
干戈和老貓再次被送回了牢籠內。
老貓已經泣不成聲。
蔣新華說了句:「老貓,那就不要怪蔣叔了。」然後,帶著那兩個長毛掉頭就走了。
大家都不說話,只有老貓在啜泣,趙吉鵬在旁邊小聲安慰著他。
沈小題先說話了:「我們要完蛋了?」
干戈看了看她:「為什麼這麼說?」
沈小題靠著鐵欄杆坐在牢籠里,看向了高處的黑暗,慢慢地說:「你知道我們要完蛋了,你不想讓我們知道要完蛋了。」
說完,她突然看了看干戈:「是這樣嗎?」
還沒等干戈說話,牢籠突然一陣抖動,開始移動起來,老貓不哭了,他立刻護住了趙吉鵬。
沈小題站起來,喊道:「干戈,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打算說嗎?」
干戈抓著鐵欄杆,黑著臉看著牢籠外面,一言不發。
牢籠離開了峭壁上的棧道,就像觀覽車一樣,在桃花源的上空慢慢移動起來。隨著籠子的移動,所有人都盯住了地面,地面上亮著很多紙燈籠,從高處看,這就是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啊,一片紅土,到處都栽著桃樹,零零星星地立著一些房子,儼然一個小小的村落,有人在走動,還有老人和小孩,他們甚至聽見了陣陣笑聲,正像《桃花源記》中記載的——「黃髮垂髫,怡然自樂」。
趙吉鵬嘀咕道:「原來我的夢是這個意思……」
就在這時候,陳傘突然伸手指了指:「你們看!」
牢籠之下,兩個長毛正推著板車,沿著桃樹中間的小道朝前走,板車上躺著個女人,她沒穿衣服,身上都是血跡。隨著板車的顛簸,她的小腿兒掉了下來,一個長毛一把拎起來,甩到了車上,女人的身體扭曲著,如同一個橡皮人。
除了干戈,所有人都愣住了,趙吉鵬忍不住開始嘔吐。
沈小題和cassie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她還是認了出來,她看了看干戈,顫抖著問:「那是……cassie?」
干戈閉上了眼睛。
沈小題火了,衝過去又踹了干戈一腳:「你說話啊!我們有權利知道實情!」
干戈睜開了眼睛,低聲說:「對不起。」
牢籠停止了移動,在另一條伸出來的棧道上停下來。棧道上站著三個長毛,他們的腰間都掛著那種怪兮兮的木牌。
沈小題說:「為什麼說對不起?」
干戈說:「是的,cassie死了。」
沈小題紅著眼睛說:「她明明去了樓蘭工作站啊。」
干戈說:「樓蘭工作站的那個真老蔣不是說過嗎,那批等待救援的人都失蹤了!」
沈小題坐下來,眼裡泛起了淚光。
干戈接著說:「趙吉鵬說的沒錯,這裡就是地獄。剛才,那個假老蔣把這裡的一切都告訴我了。」
沈小題問:「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干戈嘆了口氣,說:「這裡不是什麼桃花源,這些長毛都是太平天國的後裔,當年,太平天國失敗之後,一群殘兵逃到了羅布泊,一部分人通過地下通道去了地球另一端,還有一部分留在了羅布泊繁衍生息……」
陳傘說:「太平天國的人?天哪,他們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干戈說:「羅布泊地廣人稀,他們早就退化到野獸的狀態了,他們綁架遊客,搶他們的物資,喝他們的血。蔣新華口口聲聲帶我們找小題,其實就是為了把我們引到這裡來。」
趙吉鵬還在乾嘔:「等等,他們喝血?」
干戈說:「嗯,真正意義的茹毛飲血。」
趙吉鵬說:「老蔣也是天平天國的人?」
干戈說:「他不是,他是制屍團伙的人,但也是太平天國的二當家,他們綁架遊客,一個要屍體,一個要血。」
趙吉鵬說:「他們會……殺了我們?」
干戈看著她說:「會,不僅會殺了你,而且會把你製成乾屍。」
趙吉鵬全身都可是抖起來。
老貓抱緊了她,恨恨地說:「不怕!我摔死他們!」
干戈說:「老蔣還說了,如果老貓願意投降,他也許可以讓老貓不死。」
老貓脫口而出:「我摔死他!」
干戈馬上問:「你摔死誰?」
老貓不說話了。通過這句話,干戈至少知道了——老貓已經把他蔣叔當成了敵人。
沈小題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陳傘站在她旁邊,低頭看著她,一言不發。
干戈有些悲愴地說:「沈小題,你是對的,從一開始我就不該相信這個老蔣,是我害了大家……現在我們死到臨頭了,你想罵我就罵吧。」
沈小題抬頭看著他,突然哽咽著說了句:「干戈,我愛你。」
干戈愣住了,陳傘也愣住了。
牢籠內一片安靜。
沈小題說:「我估計我們沒多少時間了,有些話現在不說,我就沒機會說了。干戈,我愛你。」
干戈深吸了一口氣,眼睛也濕了。
沈小題低頭擺弄著衣擺,輕輕地說:「我承認,原來,我只是想搶小題的東西,你是她的東西,但這一路走過來,我真的愛上你了,不能自拔……」說到最後一句,她已經哽咽。
干戈沉默著。
沈小題擦了擦眼睛,抬起頭來,盯著干戈,說:「干戈,你要是個男人,你就坦白告訴我,你喜歡我嗎?」
干戈蹲下來,靜靜看著她,還是不說話。
沈小題說:「我請求你,說真話,不要騙我。」
干戈一直看著她的眼睛,終於說:「沈小題,我喜歡你。」
沈小題一下就抱住了干戈,哭著說:「謝謝你,干戈……我比小題幸運,我能跟你死在一起……謝謝!」
牢籠里還有三個人,大家都靜靜地看著他們。陳傘更是靠在了鐵欄杆上,他雙眼無神,好像已經站不穩了。
兩個人投入地說著情話,好像牢籠里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好像整個世界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趙吉鵬突然吻上了老貓的嘴,老貓瞬間變成了木頭人。
趙吉鵬瘋狂地吻著他,同樣旁若無人。
終於,她放開了老貓,輕柔地說:「我沒喝酒。」
老貓摸了摸嘴巴,又變成了木頭人。
一個長毛走過來,狠狠地敲了敲牢籠:「你們幹什麼呢?生離死別?都安靜點,不準說話!」
陳傘突然暴怒了,衝過去大聲喊道:「都他媽要死了還不准我們留下點遺言?就不閉嘴,虐死你個單身狗!」
長毛正要發作,一個人從棧道上走過來,正是蔣新華。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
蔣新華走到牢籠前,對著老貓說:「老貓,快到時間了,你想通了沒有?」
老貓並沒有再衝動,他看了一眼趙吉鵬,抓住了她的手,兩個人十指相扣,然後他說:「你應該知道我的選擇了。」
蔣新華嘆了口氣:「就為了個女人?」
老貓說:「老蔣,你不懂。」
蔣新華愣了愣:「老蔣?」
老貓說:「蔣新華。」
蔣新華點了點頭:「我懂了,恩斷義絕了。」
老貓說:「姓蔣的,你不要讓我出去……」
蔣新華打斷了他:「不要逞英雄了,這話干戈已經說過了。」
然後,他看了看干戈和沈小題,笑著問:「干戈老弟,你們告完別了?」
干戈說:「嗯。我還想跟你告個別。」然後,他笑著朝蔣新華勾了勾手:「來,你過來。」
蔣新華捂住鼻子,笑呵呵地說:「我知道,你想像令狐山那樣給我一拳頭,我才不上當,鼻子剛剛不疼。」
干戈說:「我應該讓令狐山把你打死。」
蔣新華說:「馬後炮!」然後,他對那三個長毛說:「不能把干戈和沈小題關在一起,他們都太聰明了,說不上會搞出什麼幺蛾子。」
一個長毛問:「哪個是沈小題?」
蔣新華指了指沈小題,說:「胸大的那個。」
趙吉鵬立即罵道:「操你媽。」
蔣新華嘀咕道:「女孩子就是愛吃醋……」然後繼續對那三個長毛說:「你們把胸大的那個關到養殖場里。」
干戈下意識地握住了沈小題的手。
一個長毛打開了牢籠,另兩個長毛一人拿著一把砍刀,走進來,分別把砍刀架在了干戈和老貓的脖子上。
蔣新華說:「都不要亂動,砍刀可不長眼。」
干戈朝著老貓輕輕搖了搖頭。
沈小題放開了干戈的手,干戈又要拉住她,沈小題低聲說:「你別動!」
干戈就不動了。
沈小題理了理衣服,然後說:「走吧。」
蔣新華露出了奸笑:「干戈老弟,沈小題姑娘比你懂事多了。請吧。」
沈小題正要往外走,卻被陳傘一把拽住了。
沈小題回頭看了看他:「幹什麼?」
陳傘害怕地說:「他們肯定要動手了,你不要跟他們走……」
沈小題說:「鬆開。」
陳傘死活不鬆手。
蔣新華對陳傘說:「你想跟她搭個伴兒?那你就出來吧!」
陳傘猶豫了一下,表情變得有些大義凜然,他挽著沈小題,大步走出了牢籠。
蔣新華帶著兩個長毛,押著沈小題和陳傘走上棧道,離開了。
干戈在牢籠里看著沈小題的背影,忍不住喊了聲:「丫頭!」
沈小題沒有回頭。
現在,只剩下一個長毛看守了。他看著牢籠里的囚犯,說:「你們放心,他們暫時死不了,你們就不一定了。」這個長毛好像感冒了,鼻子堵著,說話瓮聲瓮氣的。
干戈問:「他們為什麼暫時死不了?」
感冒長毛說:「他們被送到養殖場了啊。」
干戈又問:「什麼意思?」
感冒長毛說:「你們養過豬吧?豬在養殖場是安全的,送到屠宰場那就說明要被宰了。懂了?」
干戈的心放下來。
這時候,沈小題和陳傘已經走下棧道,慢慢走遠,他們走進了一片桃花林,再就看不見了。
干戈不看了,他問感冒長毛:「就是說,你們除了養殖場,還有屠宰場?」
感冒長毛說:「你真聰明啊。」說到這裡,他笑了笑,露出了尖尖的牙齒:「不久之後,你們就會在那裡見面了。」
趙吉鵬說:「你們還真把人當成牲口了!」
感冒長毛很詫異,問趙吉鵬:「那你以為你們是什麼?」
趙吉鵬說:「總之跟你們不是同一類!」
感冒長毛轉過頭去,不再跟她對話了。
干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悄悄摸了摸口袋,口袋裡有一隻防狼噴霧劑。
太平天國搜身的時候,拿走了所有的武器,只是沒拿走這個東西,他們可能以為這是一管啫喱水或者啫喱膏,美髮用的。這個小東西的威力說小也小,說大也大,干戈一直沒找到使用的機會,而現在,只剩下一個長毛了。
他退後幾步,來到老貓和趙吉鵬身邊,拉著兩個人一起坐了下來。
干戈問趙吉鵬:「趙吉鵬,你不是會算嗎?你算算,這次我們逃得掉嗎?」
趙吉鵬說:「凶多吉少。」
干戈說:「還是有吉的。」
趙吉鵬問他:「干戈,你怎麼一下子士氣大漲了?」
干戈說:「我要對你們負責。」
老貓問:「怎麼逃?」
干戈壓低了聲音:「我有一隻防狼噴霧劑。」
趙吉鵬問:「你打算怎麼用?」
干戈說:「這裡只有一個長毛,我把他騙過來,用防狼噴霧劑噴他,老貓趁機搶鑰匙。」
老貓看了一眼那個長毛,鑰匙就在他的腰上掛著,隨著他的走動來回搖晃。
干戈問:「怎麼樣?你能做到嗎?」
老貓點點頭:「試試。」
干戈又說:「不,我坐在這裡,趙吉鵬,你去騙他,女孩子更容易讓他放鬆警惕。」
趙吉鵬說:「好。」
干戈說:「需要我教你怎麼幹嗎?」
趙吉鵬把防狼噴霧劑接過來,露出了一絲痞氣,低聲說:「在東北,大家都叫我吉爺。」
然後,她跟老貓交換了下眼色,慢慢走到牢籠前,沖著長毛大喊:「大哥,你過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