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有一個是冒充的(37)
谷未素還是不接話,似乎這些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干戈只好自說自話:「北京太大了,人也太多了,一回到北京就浮躁,總想著怎麼賺到大錢。而每次回到老家,心情就會不一樣,只想做點真正讓自己開心的事兒,比如種種花,捉捉鳥……兩種心態換來換去,基本以進京檢查站為界。」
谷未素並沒有笑,而是很掃興地說:「我不喜歡城市,更不喜歡農村。」
干戈眨巴眨巴眼睛,換了個話題:「你是學古詩的?」
谷未素說:「古漢語。」
干戈說:「有本書叫《周易》,被說得神乎其神,騙人的吧?」
谷未素一下認真起來:「你錯了。」
干戈說:「沒關係,凡是跟文化掛邊兒的,我就沒對過。你說說吧,我倒想聽聽你怎麼騙我。」
谷未素的眼睛很少見地亮了起來:「《周易》非常偉大,它是宇宙的魔方!你說它是騙人的?」
干戈說:「嗯,我就說它是騙人的。這樣,如果你會算,現在就給我算算,我今天會死嗎?你要說我不會死,我馬上證明給你看——你是錯的。」
谷未素說:「你太幼稚了。」
干戈說:「洗耳恭聽。」
谷未素突然變得健談了,她滔滔不絕地說起來:「遠古時代,我們有個祖先叫伏羲,西北人,他根據宇宙的規律,畫出了八卦,周文王把八卦演繹成64卦,孔子又給這64卦做出了文字註釋。它叫『易』,上面是日,下面是月,代表陰陽,陰陽正是打開這個宇宙秘密的鑰匙。」
說到這兒,谷未素稍微想了一下,接著說:「打個比方吧,伏羲得到了一個蘋果,周文王把這個蘋果切開了,得到了很多籽兒,孔子把這些籽兒種在地上,長成了一棵樹。這棵樹就是我們這個世界的形狀。那麼,伏羲那個蘋果的籽兒是從哪兒來的呢?沒人知道。」
干戈說:「聽不懂。我只想問,那些用《周易》算命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谷未素說:「所謂算命,基本都是騙人的。通過《周易》,你看清了這棵樹的全貌,你會判斷出樹芽兒未來會長成樹葉,這是規律。但是,你算不出哪個樹芽兒長著長著會死掉,那是偶然。你聽懂了嗎?」
干戈說:「我只能聽懂人話。」
谷未素接著說:「有個典故——孔子有個學生,遇見一個人,兩個人爭論一年有幾季,孔子的學生說,有四季,那個人卻說,有三季,於是兩個人打賭,一起來見孔子。孔子說,一年當然有三季。所以呢,孔子的學生就輸了。等那個人走了之後,孔子的學生就問孔子,老師,一年明明有四季,你為什麼說有三季呢?害得我打賭輸了。孔子說,你沒看見那個人通體發綠嗎?他不是人,他是螞蚱變的,螞蚱只活三季,你跟他聊冬天的事,他聽得懂嗎?這個學生馬上就大悟大徹了——時間沒有盡頭,而人類的生命太短暫了,看不到這個世界的規律。《周易》專門告訴人類這個規律。」
干戈問:「伏羲也他媽是人,他怎麼知道這個規律?」
谷未素說:「有個傳說,伏羲時代,有一隻烏龜從河南的洛河裡出現,背上畫著奇妙的圖案,伏羲根據這個圖案畫出了八卦。那就是最早的蘋果籽兒吧!」
干戈說:「好吧,又變神話了。」
谷未素並不理會幹戈的揶揄,繼續說:「最早沒有文字,伏羲用畫畫出了這個規律。到了孔子時代,才用文字把它寫出來。孔子很偉大,但是文字肯定帶著人類智慧的局限,肯定有誤解。最符合自然規律的,是畫,不是文字。」
干戈說:「既然畫畫那麼神奇,那你丫為什麼學的是文字?」
谷未素說:「如果能重生,我肯定去學畫。」
夏邦邦一行人正駛向老營房。
夏邦邦打開車窗,從車內放飛了他的航拍器,航拍器飛到老營房上空。那些房子的屋頂都不見了,門窗全部被挖走,只剩下連綿不斷的殘垣斷壁。
徐則達一邊開車一邊問:「夏隊長,發現什麼人沒有?」
夏邦邦說:「沒有。」
小題說:「我們的父親不可能躲在這兒。」
徐則達說:「為什麼?」
小題說:「直覺。」
航拍器遠遠地飛了回來,夏邦邦像個貪玩兒的孩子,手忙腳亂地操縱著它,它飛過趙軍的頭頂,竟然直接從行駛的車窗飛進來,落到了夏邦邦的懷中。
鍾離彩驚叫道:「哇!太帥了!」
小題說:「你再來一次。」
夏邦邦說:「好吧,我承認,十次我能成功接住兩次……」
此處位於核爆中心試驗區之外,在這裡駐軍主要是為了警戒、清場和檢測污染擴散。老營房前面有一座石頭山,山體呈黑色,很矮。石頭山背後幾十公里處,就是當年的核試驗的中心區,據說至今都有輻射,不許任何人進入。它在google地圖上並沒有被遮蔽,能看到超大面積的現役軍營。
下了車之後,小題又拿出她的手機,查看霧霾指數——零。她仰著腦袋大口呼吸,說:「真可笑,在禁區可以大口呼吸,在北京卻經常得戴口罩!」
夏邦邦說:「這裡沒有霾,但是可能有其他東西。」
說著,他拿出了輻射檢測儀,搗鼓了好半天,終於放進了車裡,說:「沒事兒,走吧。」
大家走向了那一片老營房舊址。
趙軍跟在大家的後面,四處觀察著。
鍾離彩緊緊跟在夏邦邦身旁。
小題和cassie走在一起。cassie不停地自拍。
到處都是殘缺不全的牆壁,就像個巨大的迷宮,一行人在裡面小心翼翼地轉悠著。曾經的房屋內,踅進了厚厚的沙土。一面牆上掛著一幅鐵皮畫,已經被斑駁,上面畫著毛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