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蘇暖,是你自己自掘墳墓(2)
林盛夏安靜的坐在梳妝台前,蔥白纖細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著梳子的木齒,剛剛洗乾淨的發稍顯凌亂的垂在臉頰旁,絲順的黑髮與雪肌形成了鮮明對比,清澈的瞳孔內似乎在瞬間劃過了微妙的情緒變化,只是因為太快了,令人連看都看不清楚。
不過片刻之後,她拿起木梳想要梳著頭髮,還處在半濕狀態的發剛被梳子梳了那麼一下,便因為扯動頭皮的疼令林盛夏停下了動作。
原本是先要吹乾頭髮的,怎麼不知不覺中竟然大腦不聽使喚了?
林盛夏深深的凝視著鏡子當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了絲諷刺的笑容,那張姣美動人卻又清冷至極的臉龐此時看起來,表情竟是如此的耐人尋味。
而原本衝出卧室房門的顧澤愷卻只是沉默的站在走廊里,用著堅實的背部抵靠在走廊的牆壁之上,怒意在衝出房間門的那一刻便消退了不少,陰鷙的眼神令探出頭來的月嫂嚇得趕忙逃開暴風圈的中心,小黃豆安安靜靜的躺在她的懷中,不哭不鬧的,睡得很歡。
就算是剛才那麼用力的摔門聲也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睡眠。
顧澤愷攥緊著自己的掌心,腦海當中不斷的浮現出剛才林盛夏姣美清冷的臉部表情,她就真的那麼不在乎自己了嗎?曾經那麼濃烈的愛意怎麼轉眼間就成了雲煙?
陡然間他用著雙手撐在冰冷的牆壁之上,伴隨著喉結的上下滾動,結實的胸膛也在劇烈的起伏著。
顧太太,這是在折磨自己對不對?因著她次次出事自己都不在她身旁,因著這麼多年來自己的錯失,因著糖糖出事的時候自己連最後一通電話也沒接!
說到底,這全部都是他的錯!認錯了恩人是自己的錯!這麼多年識人不清是自己的錯!擁有顧太太不知道珍惜也是自己的錯!
顧澤愷闃黑的眸子就這樣緊盯著泛著冷芒的牆壁,突然之間揚拳狠狠的砸向結實的牆面。
林盛夏手裡的吹風機開到暖風的最低檔,她就這樣沉默而又有一下沒一下的吹著自己的頭髮,回到t市之後經過造型師的簡單修理已經不再像是剛剪時的那樣隨性。
她的眼瞳有些許渙散,似乎是在想著什麼,就連房間門從外面被重新打開也沒有留意。
突然,略顯冰涼的大掌從林盛夏的手裡接過吹風機,而這樣的動作卻猛然將還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她給驚了下,抬起頭來在見到繃緊著臉的顧澤愷時,眉心略微擰起了個弧度。
顧澤愷也沒有說話,像是剛才在走廊內發瘋的男人和他沒有半分關係似的,他只是沉默的捏緊了吹風機,修長的手指在那絲滑的髮絲間遊走著。
若是林盛夏稍微用點心的話,一定能夠看到顧澤愷手背處的淤青痕迹。
破皮處的嫩肉被纖細的髮絲劃過有微微的刺痛感,他卻是全然不在乎的,只是精心打理著她濕潤的發,坐月子的時候不能受風,就算是洗完了發也要快一點吹乾,他的顧太太為了愛他已經弄得滿身傷痕,他怎麼還捨得讓她在這樣關鍵的時刻受到絲毫的影響?
「我們兩個人是夫妻,兩個人結婚並不只是為了做那樣的事,我承認我想要和你做,但我還沒禽獸到控制不住我自己的慾望,更何況你現在身體還這麼虛弱!」
顧澤愷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再度的開口,手指眷戀的流連在林盛夏的髮絲間,他沉默的回想起結婚五年來的點點滴滴,他洗完澡之後習慣性的出了浴室將水滴的到處都是,習慣性的看著林盛夏抽出紙巾來擦乾淨,習慣性的躺在床上假寐,習慣性的等著顧太太忙完了所有的事情小心翼翼的來幫著他吹頭髮。
那個時候她也是這樣,為了怕影響到自己的睡眠將吹風機開到最低檔,溫度適中雜音也小,那個時候的她,到底是抱著怎樣的心態,等著不會回應她的自己?
可不論那個時候的顧太太是如何的心情,現如今他是真的嘗到了擔驚受怕的滋味。
「顧澤愷,我們兩個人結婚的確並不只是為了做那樣的事,我們兩人結婚是因為我利用孩子逼迫你,是我執念太深!你曾經說蘇暖是你的命,你用婚姻的墳墓困住了我五年,到最後才發現這懲罰不過就是一場娛人的玩笑,只婚不愛是你親口說出來的話,難道你真的都忘記了么?」
林盛夏啪的一聲將木梳摔在了梳妝台上,纖長的睫毛扇動著,面色卻很快的平靜下來。
或許顧澤愷怎麼都沒有想到林盛夏會拿曾經他說過的話來堵自己,他的確說過蘇暖是他的命,他也的確說過只婚不愛,那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生生的震痛了他的心!
「所以別在我面前裝出一副深情的樣子,我永遠都無法忘記在糖糖臨死之前,你掛斷我電話時說的話!蘇暖是你的命,你用她廉價的命換了我五年的折磨,也該夠本了!可是糖糖也是我的命,你說……我該怎麼向你們這對狗男女討回來?」林盛夏嘴角含著淡淡的輕笑,她似乎真的一點都不在乎顧澤愷聽到這話心裡是什麼感覺,只是提起糖糖的瞬間,林盛夏原本清透的眸子陡然的被陰霾所籠罩著。
顧澤愷此生都不曾像是這般的挫敗過,他深邃闃黑的眼底有著明顯受傷的痕迹,糖糖的事也是他心裡一輩子的痛,他永遠都無法忘記當元牧陽開口告訴自己他手中拿著的是糖糖的骨灰時,他的心裡有么的震驚。
「顧太太,蘇暖不是我的命,你才是!你何時想要,隨便你取!我都不在乎!」顧澤愷將吹風機放在梳妝台上,大手落在林盛夏纖瘦的肩膀處,力道之大想是要藉由這個動作讓她看清楚自己的心。
叩叩叩……卧室的門板傳來一陣敲門的聲音,不一會兒月嫂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顧先生,太太的朋友來了。」
房間里很安靜,林盛夏與顧澤愷均是沒有回答,而林盛夏只感覺原本置於自己肩膀處的大掌漸漸無力鬆開,沿著削瘦的手臂處緩緩的落下。
「我去書房處理公司文件,你不要太累了,我會心疼的!」顧澤愷原本略顯激動的情緒迅速收斂了起來,卻見涔薄的唇角緩緩的勾起了溫潤的笑,好像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林盛夏如水的瞳孔就這樣安靜的落在顧澤愷的背影上,心疼?你何曾心疼過我?
顧澤愷,你的命我壓根兒就不稀罕,我想要的……
是要你孤獨終老,一輩子孤苦伶仃的,整日在悔恨當中度過!
這樣的想著,林盛夏緩緩的闔上了自己的眼瞳……
葉以寧將特別買來的嬰兒用品遞給月嫂,嘴角含笑的模樣看起來心情不錯,眼神落在小黃豆的臉上,手指來回的逗弄著那胖乎乎的小臉。
見林盛夏出來,她率先將另一包東西拿出來放在了茶几上。
「這是胖子寄回來的野蜂蜜,都是孩子們給你采來的。顧澤愷帶你走了之後,政府部門就有來人說顧澤愷投資了一大筆錢用於學校老舊房屋修繕,再過不久學生們就能夠住上新校舍了。」林盛夏淺淺的笑著似乎對葉以寧的話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她沉默的將小黃豆從月嫂的手裡抱起。
跟糖糖小時候相比,小黃豆真的已經算是天使了,不哭不鬧只會咧嘴似笑非笑的模樣,真真是惹人憐愛的。
「以寧,我讓你幫我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林盛夏懷抱著小黃豆坐在沙發上,語調在面對著閨蜜時一貫都是輕柔的,葉以寧嘴角的笑有著瞬間的凝滯,手指的動作也遲疑了片刻。
「東西我是幫你準備好了,可是盛夏,你真的想好了嗎?」
葉以寧似乎是怕被旁人聽到,刻意的壓低了自己的聲音,當初在臨分別之前林盛夏交代給自己的事情讓她大吃一驚,她也從未準備過這樣的東西,所以耽誤了不少的時間。
「顧澤愷現在對你,真的可以說是百依百順,過去的事情盛夏你就放下好不好?你曾經那麼的愛他,愛他到不顧一切,現在好不容易他也對你抱著同樣的感情,你和顧澤愷還有小黃豆好好的過日子,難道不好嗎?」
糖糖的死她固然是難過的,可是逝者已逝,活著的人還要繼續的好好生活不是嗎?
「好好生活?我自然會帶著小黃豆好好的生活,可是顧澤愷他不配!蘇暖也不配!傷害過糖糖的人都不配!他們手裡沾的都是糖糖的血,你讓我怎麼好好過日子?我閉著眼睛都能看到糖糖燒紅的小臉,就那麼無力的躺在手術台上,顧澤愷他連糖糖的最後一面都是陪在蘇暖身邊的!我只要想起來就覺得同他住在一個屋檐下噁心到了極點!」
在好友的面前,林盛夏從來不會掩飾自己的脆弱,她的手指微微顫抖著,只能夠被葉以寧聽到的聲音里夾雜著哽咽的聲音。
「你知道剛才我讓他去找別的女人,他說什麼嗎?他對我說我們兩個人是夫妻,結婚並不只是為了做那樣的事!以寧,他的話說的太好聽了,可我卻是一句都不信!」
林盛夏彷彿陷入了偏執當中,她冷冷的笑著眉宇間卻也沒有絲毫的開心,葉以寧看的出來……
她的時間,早就在糖糖離世的那一刻便停滯不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