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個人,到底多凄涼(6)
「半個小時前,澤愷乘最早的一班飛機離開了t市去了巴黎!我也是剛剛接到的消息!」顧弘文臉色鐵青,現在當務之急是婚禮的問題,就算是現在一個賓客一個賓客的通知也已經來不及了,可是如果照常舉辦的話,一個人的婚禮是對新娘最大的羞辱!
不論如何,這都是一個進退兩難的抉擇。
「我知道了,我們繼續吧。」林盛夏很快便恢復了平靜,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更多的卻是沉默。
前面的那句是回答顧弘文,而後面的那句卻是說給化妝師聽的。
「盛夏,要不婚禮延期吧。顧澤愷不來,這場婚禮怎麼進行下去?」慕惜之雖然不清楚到底這裡面有什麼內情,可是當她聽到顧澤愷在臨結婚之前飛往巴黎,來回的這幾個小時,他根本就是不想要參加婚禮了!
那個男人怎麼可以這樣?他怎麼可以讓盛夏獨自面對這麼難堪的境地?
「延期?不我絕對不會讓婚禮延期的,我可以一個試婚紗,我可以一個人拍結婚照,就算是一個人參加婚禮又有什麼不可以的?」林盛夏輕聲的說著,彎彎的眉梢看起來和往日沒什麼區別,只是熟悉她的好友卻輕易的看穿了她堅強的偽裝,那種要強的倔強背後,隱藏的到底是多麼沉重的痛苦?
才能夠讓她說出這樣的話來?
「顧爺爺,我沒事,只不過向賓客解釋的任務……」林盛夏深吸了幾口氣之後這才緩慢的轉過頭去看向顧弘文,這個老者的眉宇之間帶著戾氣,如果是平日里的林盛夏一定可以讀懂這些深藏的情緒,可是此時此刻的她卻無法顧及旁人。
「我來,你只要好好的準備參加婚禮就好。」顧弘文轉過身去,身形淹沒在還不算明亮的天色中。
原本熱鬧的房間里頓時沉默一片,剛才還算是融洽愉悅的氣氛被顧弘文剛才的那句話徹底的打破,林盛夏面無表情的看著梳妝鏡中的自己,她竟然還能夠該死的這麼平靜!
儘管大腦里一片的空白,可她率先想到的不是即將丟臉的婚禮,而是顧澤愷竟然真的能夠為了蘇暖背叛一切。
或許真的是自己錯了,她不應該將地址告訴唐淮南。
知道蘇暖在巴黎確切地址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自己,一個便是唐淮南,消息既然不是從自己這裡出去的,那便是他。
想到這裡,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表情!
她人生當中唯一一次的失算,竟然是栽在淮南的身上,人生果然是最諷刺的!
「盛夏,你不要想太多,別忘了沈晟勛跟你說的那些話,你的情緒不要太激動了!」現如今葉以寧絕對不能夠讓盛夏出一點點的事情,可是就連自己都無法想象如果當事人是她的話應該如何的解決,盛夏那麼的驕傲,怎麼能夠承受沒有新郎的婚禮?
「放心,我沒有忘。我不會拿肚子里的孩子開玩笑的,對了剛才我已經幫孩子想好了乳名了,你們說叫糖糖如何?」
林盛夏微微的彎著腰將掉在裙擺處的手機撿了起來,嘴角還噙著淡淡的笑容。
「我希望孩子可以像是糖一樣的甜蜜一輩子。」
她說到這裡,喉頭哽了一下,這輩子她林盛夏最缺少的就是愛,父母的愛,丈夫的愛,就連她自己都不愛惜自己!
她的名字明明是那麼的溫暖!
盛夏……盛夏那是極熱的時候不是嗎?
可是為什麼現如今自己竟然通體的冰寒,感覺不到任何的溫度?
「那你一定要祈求老天給你個女孩兒,不然男孩子叫糖糖太娘了點!」
葉以寧的眼淚刷刷的掉了下來,她聽明白了林盛夏的言外之意,可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更為的心疼起自己的好友。
「是啊!如果是男孩子叫糖糖就太娘氣了一些!」林盛夏緊抓著手裡的手機,輕聲的附和著。
「麻煩你們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話要對我朋友說。」
林盛夏微微的側頭,語調淡淡的,讓人說不出來的壓抑。
幾個化妝師對視了一眼之後點了點頭,眼神里的憐憫清晰可見,林盛夏眼神越發的冷漠了起來,她知道今天過後她會成為上流名媛中的笑談,可若是顧澤愷以為自己就會這樣忍氣吞聲,那麼他就太不了解自己了!
房間里的人都退去,只剩下葉以寧與慕惜之。
林盛夏卻拿起手機開始翻找起通訊錄,纖細的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隨後置於耳邊。
一連串流利的法語從她菱形的唇中吐出,那雙秋水般的瞳眸越發的清冷起來,這是葉以寧與慕惜之從未見到過的另一面,她清冷的語調低沉緩慢,其實他們兩個人誰都聽不懂林盛夏到底在說些什麼,只是了解她的人都可以憑著她的神色領會分毫。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這也是一場無聲無息的報復。
只不過,沒有贏家罷了!
這是一場曠世的婚禮。
因著顧林兩家在t市的身份,自然也受到了媒體的關注,只可惜原本設計的對媒體開放的環節被臨時取消,這也令眾多的媒體記者議論紛紛,到底是怎樣的突髮狀況讓原本的轉播臨時被禁止,更有甚者顧家啟動了近千名保鏢來守護在婚禮現場的外面。甚至在附近角落中都臨時安裝了遠紅外的智能監控攝像頭,以便確保婚禮能夠順利的進行。
紅地毯的周圍佔滿了全副武裝的黑衣保鏢,這令來到現場的賓客心裡突然有了些疑慮,到底是怎樣的突髮狀況令會場的氣氛全然的更改了?
可當新娘在伴娘的陪伴之下緩緩的步入到禮堂當中的時候,他們終於明白了,顧家為何會突然改變主意不讓媒體介入轉播。
林盛夏的面色有著些許的蒼白,因著是孕婦的關係她的步伐很緩慢,兩名伴娘陪伴在她的身旁,林家的長者並不在受邀請的行列之內,所以她只是就這樣的走到了紅毯的盡頭。
全場嘩然,新郎竟然沒有出現!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林盛夏的臉上,凝脂般光滑細膩的臉頰上看不出有什麼表情,眸光淡淡的卻清澈極了,長長的睫毛隨著牧師的出現而輕顫著,如同美麗的蒲扇般忽閃著,櫻花色的唇微微的抿著,美麗而又讓人驚艷。
其實在場的眾位賓客見過林盛夏的人極多,更不要說是跟她做生意時打過交道的了。只是他們印象當中的林盛夏精明狐狸般狡黠,跟這個女人談生意一定要打起百分之一百的精力,在他們的心裡林盛夏這三個字就象徵著帶刺的玫瑰,他們從來都沒有見到過她這般柔美的模樣。
今日全t市的玫瑰都被這個會場所佔用,上萬朵含苞待放香氣濃郁,明明是這般的旖旎美麗,卻因為這對新人少了一個而變得有些可笑起來。
牧師顯然也因為這一幕而感到詫異,可見多識廣的他很快便回過神來,拿掉了新郎的祝福詞,直接誦念新娘的部分。
林盛夏表情淡漠,堅強獨立的外表下,腰桿挺得筆直筆直的,她像是假裝沒有看到旁邊賓客的竊竊私語,也像是假裝沒有注意到顧家那邊只有顧弘文與謝青鴿坐在那裡,她只是沉默而又高貴的完成這一個人的表演。
無關愛情無關傷痛,林盛夏再清楚不過,這是她的自尊在苦苦的支撐著自己完成這場華麗麗的單人秀!
在結婚的那一天,新郎卻一個人飛去了巴黎尋找另外一個女人,這對她來說,是徹徹底底的羞辱!
賓客席里,一雙深沉的眼睛從林盛夏走進來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絲毫沒有移開。
元牧陽像是一點也不訝異顧澤愷會沒有出現,只是雙手環繞在前胸聽著坐在身旁的人是如何議論著這隻有一個人的婚禮。
嘲諷的看熱鬧的,甚至還有些女伴已經肆意的評論起林盛夏這個女人。
他們有什麼資格來看林盛夏的笑話?
那個女人是這個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只有那些愚蠢的人才不懂得欣賞她的美好。
他眼睜睜的看著牧師宣讀完誓言,看著林盛夏自己將婚戒戴在了手上,看著周圍人嘴角的嘲諷!
元牧陽一貫肆意諷刺的笑越發的收斂了起來,眸光也越來越冷。
這場婚禮,成為了徹頭徹尾的笑話,即便是在多年之後,也有許多人舊事重提。
不過,這是后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