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繡球的聲音
那天回到家中，已經很晚了，叔叔看我這麽晚回來什麽都沒問，倒是也正常，不過那天有別人過來了。
一個，我認識的人。
是那天幫我拿到白牙的人，他的目的是拜師，一個看起來不用法器的法師，要拜一個專門依靠法器的人為師。
不管怎麽樣，叔叔也算是比較厲害的法師，以前也有人來找過，不過叔叔是不會收徒弟的，這一點我很確定。
誰都知道，在除妖師的世界裏，沒有一個徒弟不想殺了師傅。這麽一想，我對總有一天要殺了叔叔這件事思想負擔似乎過於重了。
可是我就是這樣的人，世界也就是這樣的世界，世界如果有方向的話，它一定是希望所有人都按照那個方向向前，所有人都有著相同的正義，像一群蟲子，聚集在一起，發出一些無關輕重的相似聲音。就那樣生了死，死了生，終究不知道為什麽而活，如果那就是多數人的快樂的話，那生命確實也就沒那麽重了。
回家的時候，他正好要走，他看見我的時候似乎是很開心的，我左思右想也沒想出我給他留下好印象的原因。
“我來找你了。”他走的時候這樣對我說。
真是奇怪的人，這話聽的我渾身不自在。
不過，今天看到了姐姐，我心裏似乎安穩了一點，不再像從前那麽瞻前顧後，好在她出現的時機也好，正好是在我有了新法器，想著尋找抑製叔叔力量東西的時候。這白牙，真是給我帶來幸運的東西
既然，她已經告訴了我那鏡子可能存在的地方，我自然不想坐以待斃，而無法麵對的從前就好像突然輕鬆了起來。
因為，我這樣的日子馬上就可以結束了，未來是可以看見的。那過去也就沒那麽可怕了，那些必須要做卻又不想做的事情也很快就要結束了。
晚上的家裏很安靜，叔叔坐在餐桌那邊，寫著大概是這段時間賬單一類的東西，
邊寫邊說著，今天這個來的叫秋生的孩子如何如何奇怪，第一次見麵竟然送了把椅子諸如此類的話。
“我今天看到姐姐了。”我忽然說道。
“葉子在這邊啊，她還好吧。”
“她也要殺你。”
叔叔寫字的手猛然停了一下，我沒想到她竟然會對這種事有反應，不過很快的又恢複如初。
“這很奇怪，她應該什麽都不知道才對，方塊已經把她的記憶拿走了呀。”
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方塊是可以拿走記憶的，那我從前的記憶怎麽不給我一並刪除，還偏要留著，就為了讓我殺他時候心安理得麽，真是自私。
“她說她在路上遇到了鬼。”
“半路見鬼，非災即福。說不定你姐姐在路上遇到的那個鬼不是個普通的鬼，不然，怎麽能把記憶從方塊手中奪走。還有呢？”他接著問道。
“我不是在像你報告姐姐的事情，我是在告訴你，這麽多年，你的心願就要實現了。”
“你也長大了，我有一件事想告訴你，或許你一直知道。”廚房柔黃色的燈光並不明亮，他的臉完全淹沒在黑影裏，看不見他說話的樣子，以至於我覺得那聲音是從四麵八方而來的。
“你說吧。”
“我從來沒有為殺了你爸爸而後悔，就算時光重來，我那天也不會猶豫。”
“我想要那個繡球。”
說實話，他的話並沒有在我心裏激起什麽波瀾。
“哼，真沒意思。怎麽，看你叔叔命不久矣，想要幫我了。”
“不，我知道，樹是誰了。”
第二天，我帶著繡球到了學校，我其實根本不知道樹是誰，隻是我有一件事想確認一下。
繡球的有效距離正好是教室大小，我隻要站在教室中間，就可以知道班上有沒有化作人類的妖怪。
我在走廊上邊走邊這樣想著，第一次有了想快點走進教室的感覺，而心情也不免的有些緊張。
遇到姐姐後，我越發的怕過去的東西與妖魔有關。
這個時候，班上基本上已經坐滿了。
她也在。
教室很吵，就算繡球響了，也不會有人在意。
會有聲音麽，你是誰呢。
踏進教室那一刻，我這樣想著。
隨後，除我之外，所有聲音仿佛都消失了。那樣的感覺隻持續了一秒，而下一秒我已經走進了教室。
一步，兩步，，，
呼，，，
沒有任何聲音。
我不自覺鬆了一口氣。
她叫林煢對吧，我會記住的，記住那個夏天的所有事情。
不過這樣安心的感覺沒有持續多久，很快的所有東西都改變了。
兩個星期後的一天下午，她來到了我的麵前。
我每天都帶著繡球，生怕哪天那份安心就不見了，我覺得隻是這樣就好了，我的生活好像終於走向了正軌道，畢竟從我七歲開始就沒有發生過一件好事。
“你認識我麽。”
天已經冷了起來，但她的聲音卻暖洋洋的。
我搖了搖頭並沒做出反應，現在還不行，我不能認識你，認識我隻會讓你受到傷害，就和程尚上一樣。
“怎麽會，我來到這裏這麽久，一直以為隻要能每天看著你就夠幸福了，今天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來問你，你卻說不認識我了，果然和啼說的一樣麽。”她的聲音是很焦急的，可是卻沒有生氣的意思。
“對不起。”我隻能說這個，為什麽要特意來找我這樣的人。
“不會的，你一定是忘了對不對，沒事的，想起來在告訴我就好了。”
“你認，，，”
我的聲音一下子卡在了喉嚨裏，麵前的這個人的眼神完全變了，怎麽說呢，她眼睛裏除了殺意再沒有別的東西，仿佛那一刻靈魂也發生了變化。
“想起來了就告訴我。”她留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而我確開始懷疑起她的身份，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讓我感受到靈魂改變的，那她的靈魂一定很不穩定。
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會很傷心的。
因為，我隻能又一次傷害我喜歡的人了。
傷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