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成為誰

  金色道路上的人，都緩緩的向前走著，而我們選擇停在路邊，路邊不知何時適時出現了一套桌椅，隨心而動的物件陳設，多少還真有點天堂的樣子。


  小花趴在我懷裏，開始慢慢講起來。


  我遇到了一個人，他叫華衣，他明明是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卻叫華衣呢。


  從玉林離開後，我踏上了尋找市長的旅程。


  可是在踏出玉林的那一刻，我又變得不知所措了，我為什麽非要去承受榮刹這個人所帶來的果，那明明是與我無關的，僅僅是因為我變成了榮刹的樣子，所以才與我有關。


  可是我到底該變成什麽，我到底是誰？人類的觀察者麽，別開玩笑了。我真的就不該存在麽，可是我又沒有辦法死去。


  我不知走了多久多遠，以著榮刹的樣子，我始終不願意放棄榮刹的身份，就算是個惡鬼，也是曾經被認可存在的。


  冰雪消融的時候，我找到了他。


  找到何士謀並不難，他那樣的的人，不管走到哪裏都不可能無聲無息，所以，他又為什麽非要執著於玉林的改變，我總是不理解。


  不出所料，我在另一個城市找到了他。


  他現在在那裏經營著自己的鐵器店。


  我看見他的時候，他正在自己店裏麵，算著賬。


  “你是來殺我的麽。”他一看見我就說，可是臉上沒有絲毫恐懼。


  “你的生意越做越小了呢。”


  人們似乎很喜歡用問句去回答別人的提問，當我也這樣的回答的時候我才真正理解到，那隻不過是因為刻在骨子裏的自私，大腦首先選擇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而後才去處理外來的問題。


  “還好吧，不過這條街都是我的。”他低頭略帶輕蔑的一笑，聲音很輕，但那一聲卻仿佛承載著很多的東西，倒更像是歎息。


  鐵器店的人來來往往，我和他都沒再說話，我不知道當時我在想什麽，可是我既不想殺掉他，也不想轉頭離開。


  於我而言，他並不是我的仇人，即便他殺掉了媽媽。我到底在幹什麽，承受別人帶來的果，還樂在其中。非要說的話，他是個有些特別的人。


  “來吧。”


  突然，何士謀對我招了招手，把我帶進了裏麵的屋子。


  “你有話要說吧。”他看著我問。


  “啊，是吧，你為什麽離開了那裏。”


  “玉林麽，因為我什麽都改變不了，或者說，沒有你，我什麽都改變不了。”此時，他說話的時候並沒有在看著我。


  “你做的事總讓我不理解。”這個有些特別的人到底在想什麽，他做的事情總顯的有些瘋狂。


  “因為，你根本就不是榮刹。”


  “原來，你知道啊。”對於，他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我並不意外。


  “隻有他能知曉，玉林的改變方向，因為，他身處玉林最黑暗的角落。”


  “煉人為器麽，不過是死了而已，你覺得這是黑暗才更讓我意外。”


  “煉的不僅僅是肉，還有魂啊，魂器，這在其他地方都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在這裏卻為人默許。”


  他說話的樣子倒真像是個救世主，是偽善麽。


  “如果真的是榮刹，即便我殺掉他的母親，他也依舊會理解我，知道我要改變的東西。”他繼續說。


  “你到底要改變什麽”


  “人的心。”


  “心。”


  “那天把你丟在鐵山上後，我並沒有走，我遠遠的看著一動不動的你，直到你重新站起來，我才願意相信榮刹是真的死了。”


  他說完那句話後，我突然意識到，我不能成為任何人，如果，我去頂替死去的榮刹，那玉林存在的時間也許會更長一點，我並不是為了城市的衰落而傷心，而是突然明白我不能成為任何人而哀愴。


  但是，我卻沒有自我。


  那之後，何士謀又說了很多，他說榮刹進了監獄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形象，那時候世界有個聯合糾察組織，是維護治安的，被交出去的榮刹便是何士謀維護自己地位的籌碼。


  說到底也算是個交易，糾察組織也明白玉林的境況，願意幫助何士謀成為領導者，所以榮刹做為城市的大惡人被強行上位的市長而除去，那這個時候他權利自然就變的穩固了。


  而榮刹進監獄也隻是做個樣子，至少當時是這麽說好的。


  可是榮刹就是榮刹，他始終是一個為人垂涎的煉器法寶，當糾察組織發現這一點後，便不願意再放他回去。


  於是榮刹為了回到玉林與糾察者發生了衝突，可惜最終還是沒能回到那裏。


  說起來，我變成榮刹後，並沒有想過去處理死去的榮刹，如今想來應該是被帶走煉為法器了。


  後來我知道，榮刹被煉為兩把劍，黑劍是他的肉，白劍是他的魂。是不可輕視的寶器，幾乎無人能敵。


  榮刹當初殺掉了自己的父親，可最終沒能殺掉他的母親，隻是在他母親的臉上留了一條長長的疤痕，便落荒而逃，再沒回過從前的家。


  “這就是全部了麽。”他講完後，我淡淡的問了一句，仿佛否定了所有的過往。


  不是因為我的出現，世界並沒有因為我的出現有任何改變，最終，榮刹還是化作了法器而死，何士謀也沒有改變任何東西，就連城市也毀滅的理所當然，就像秋生說的，是時代之毀滅。


  全部都真實的讓人無可奈何。


  “上天並沒有選擇我作為可以去改變的人，而過去做出的努力也隻能算是掙紮罷了。”何士謀隨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件鐵藝，輕輕的撫摸起來。


  “榮刹最後還是要回來了哦，不過他死在了城門前麵。”


  聽完我的話，他大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又說起話來：


  “他走的時候對我說，為我而死，成為我的刀。他早就知道知道不可能再回來了，可還是努力的想要回來，我也知道，可我漠視了，他是自不量力的，而我是自私的，，，”


  他說完，我又想到我剛到玉林看見他時的樣子，那些我原以為是威脅的話突然又變得十分溫情起來，，，

  所以我不可能成為任何人。


  聽完了何士謀的故事，我就離開了店鋪，在這個城市的一角我遇到了叫華衣的乞丐。


  那是我以後生活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