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悔不悟
嶽碑低著頭,眼睛向上看著我們,那飛鏢之中沒有了魔,刻在其上伏魔錄也被打碎,嶽碑的鎖骨處已經出現了藍色的小蟲,他確是起了殺心,能夠這麽輕易的起殺心的,那麽他一定曾經殺過人。
嶽碑抬起左手,開始不自覺的扣弄他的臉頰,病態的,瘋狂的,幾乎要把那塊皮肉扣爛,他在焦慮。
叔叔看起來也注意到了這點,不過他毫不在意,隻是一味的想讓他吐露真言。
越接近真相就越危險。
我們總以為殺人一定需要很多複雜的理由,其實那隻是一瞬間的感情失控,但卻是長久的怨念積累。
“我要殺了你們,一個都別想走。”嶽碑一改往日沉穩的樣子,變的如同一隻發狂的野獸。
“這是我要說的話,望,你別出手,等我指揮。”
“哦。”我站在門口,從醫院門上小小的窗戶往外看著,過道上的人來來回回,沒有任何人發現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情,我的右手還掛在脖子上,似乎也幫不上什麽忙。
隻是現在不還在打嘴炮麽,不還沒到動手的時候。
隻見叔叔蹲下身來,把手貼向地麵,金色的法力波動開始纏繞他的手臂,以他手為中心,開始湧出大量的金色文字,罪。不到一分鍾的時間,整間屋子的牆麵都被印上了罪字,罪,究竟誰是罪人。
“好了,說說你有什麽罪吧。”他說的漫不經心,甩了甩手,把手裏剩下的罪字甩在地上。
“罪,為什麽現在被討伐罪的是我,隻有我有罪麽,為什麽,在我感到絕望時,沒有人來幫助我呢,我伸手求助的時候,你們這些標榜正義的人沒有來救我,如今倒是上敢著來,哈哈。”嶽碑用陰陽怪氣的語調說,怎麽說,人的美醜本來是遺傳決定的,不會改變,可是那一刻,他那張臉像是發生了什麽不可辨別的改變,讓我覺得他尤其的醜陋,比以往時候都要令我難受,那張把錯誤推給別人的臉。
我自覺人類最偉大的精神在於永不屈服的品質,不管受到多大的痛苦,都不足以成為犯罪的理由。我的確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沒有信仰,沒有高尚的品質,但正因這樣我拚命的去維護我的日常,我怕過多的改變讓我不斷意識到缺失感情的嚴重性。我無比羨慕那些知甜知痛的人。
我又想到林煢,我從沒見過她,她卻不顧一切的喜歡我,而我隻會覺得可笑,再無其他。
她用一顆人造的心,愛著沒有心的我。
我知道我沒有評判世人的資格,評判他人要將心比心,那正是我沒有的,我隻是這樣覺得,我覺得人應該是這樣的。
叔叔看著嶽碑,看了好久。
“我們可不是正義,一切都是為了利益罷了,你就算因為魔在我們麵前死了,我們也不會有損失,倒還方便,這樣魔就直接出來了,我救你,是我的善良,你的錯是不該拉一隻魔的手,那不是你走向黑暗的理由。”沉默許久,叔叔終於開口了。
“那誰來救我。”他說這話的語氣軟了許多。叫誠紿的魔人此時一直在她的身邊站著,靜靜的看著他,既不笑,也不愁,她在想什麽呢,我也猜不出來。
嶽碑看起來很痛苦,那是什麽感覺,比長長的指甲刺透皮膚,插進肺裏還要疼麽。
嶽碑慢慢從椅子上起身,旁邊的誠紿蹦蹦跳跳的拉著她的手,讓他去碰那桌子上放的飛鏢,那眼睛裏滿是病態的期待。她在期待著,她的宿主做下更多的壞事那才是她力量的源泉。
“快拿起這隻飛鏢,它將變成法器。”誠紿開心的說著。
“走開,垃圾。”嶽碑甩開她的手,眼中滿是嫌棄,誠紿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她倒是一點沒生氣。
我突然明白了,他的確不覺得自己有罪,他覺得所有的罪都是誠紿的,所以才如此嫌棄。
嶽碑拿起了飛鏢,那飛鏢驟然變成了長劍,緋紅的劍身,像黃昏時的赤色雲霞。
“你有什麽遺言麽。”
“要動手麽,區區一隻名不見經傳的三流魔人的法器怎麽能跟我的比。”
“來試試吧,隻要沒有你們,我還是可以毫無汙點的活下去,誠紿找到新的宿主後,就會離開我。”嶽碑雙手握劍豎在身前,那眼神十分堅定,那樣子就和叔叔昨天的眼神一樣。
我看到花的那天是魔人為了找宿主麽。
“所以你才不願意讓我們發現你身上的魔麽,活著,真是卑微啊。”
叔叔拿出他那隻黑色短棍,並且挑釁似的把一隻手背到身後。
看著他伸到背後的手,我突然想到了小時候的事情,我從小就跟叔叔出來捉妖,這就跟生意人家的孩子從小就知道生意場上的套路一樣正常,隻不過是一種職業而已。叔叔教我很多法術,但卻很少讓我動手,隻是一味的教,每次去捉妖我都是這樣在他身後看著。
此時,嶽碑用極快的劍速劈向叔叔,叔叔都一一接下,
他的攻擊速度越來越快,那不是一個未經訓練的普通人該有速度,他的血管如同一條條蟲子,盤繞在他的身上,清晰可見,仿佛下一秒就要爆開。
這樣的爭鬥有什麽意思呢,我走到窗邊,想看看那兩盆綠植,我不明白為什麽,他會在臨時住的醫院養花。
花葉絡石又叫初雪葛,為什麽叫初雪呢,算一算,秋末了,冬天就要來了,初雪也快該下來了,許是,白葉似雪,所以有這樣的名字吧。這種植物有很強的抗逆性,所以很好養殖,那這盆露薇花呢。這樣的組合真是奇怪。
露薇花的花語是童話般的愛,可這種花卻嬌氣的很。
在叔叔和嶽碑周旋的時候,一旁的魔人,慢慢的走過來。
“你知道我為什麽不找你附身麽。”
“我不想知道。”
“因為你是壞人。”
“我是壞人。”一個魔人說我是壞人,我覺得真是奇怪。最近好像所有人都在針對我。
“我沒辦法附身於你”
“莫名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