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怎麽認識我的
“我想跟薑絲表白了。”
“怎麽了,明兒,兩年你都幹什麽了,怎麽就今天想表白了。”
“不知道,我怕我突然死了,就再也沒機會了。”
“也是。”明明總是很奇怪,一年前他突然放棄學習的時候也說了同樣的話,他說“我怕我突然死了,還不知道當個壞學生什麽感覺。”好像隻有他每天在死亡的威脅中,以前聽政治老師講到矛盾,說人就是生死的統一,雖說人是要麽生要麽死,可是生死又同時存在,這是生死的矛盾,他是不是也在矛盾之中,無法平衡,眼前總是一片霧靄茫茫,所以看不清自己。
“望,你覺得呢我該怎麽說呢。”
“直接說唄。”
後來他真的去找薑絲表白了,薑絲聽了以後笑得都快岔氣了,或許是因為這麽久的朋友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全是玩笑罷了。
明明悻悻的回來,他倒是沒有傷心,他說:下次,下次要準備好。我說:你可要快點,說不定,哪天你就死了。總之他把表白的事提上了日程。不知道為什麽,我感到安心,事件向前推進了,我感到時間的移動,今天和昨天是不一樣的。
那天晚些的時候,我坐在窗前發呆,十月的柔光薄薄的灑了一層在桌子上,突然一個人影擋住了光線。
抬頭,那個新同學坐在我對麵。想來開學已經一個月了,我還沒跟新同學說過話,倒也正常,都已經高三了,誰也沒必要再去開始一段和陌生人的友誼,都自顧自的學習,在最後的一段時間裏奮鬥,好像今天才突然有了奮鬥的理由。
不過她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不認識我麽。”
“那你又是怎麽認識我的呢。”我就是隨口一問,沒想到,,,
眼前的這個人愣了一下,不是那種在思考的愣,而是那種什麽都沒有的怔。她的眼睛亮了一下,有兩行淚流了下來。嚇的我,一句話都說不出,女孩子在我眼前哭了,說不定還是因為我,我不知道怎麽才好。
剛想說點什麽安撫一下,她就走了。
我那時就知道了,我一定是丟失了什麽東西。這個東西,不一定是好的,但也一定不壞。我想知道我缺少什麽,讓我總是不安,我決定把這一切記錄下來,從嶽權權那件事開始,一字一句記下來,或許我能從自己的記錄中發現線索。
周末的時候,我在事務所看門,我敲了敲方塊想讓它跟我說話,我知道他什麽都知道,但是他一定不會告訴我,但是我還是想問,或許人類最高貴也最卑微的地方就是心存妄念。
“方塊,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恩”
“你看我的靈魂完整麽。”我想到佳兒說我沒有心,想到我缺失的許多感情。
“對你來說,十分完整,沒有多餘的,也沒有缺少的。”
“還有事麽,沒事的話,我回去了。”
“你為什麽願意跟我說話,宅妖不是很討厭交流麽。”
“因為,是你叔叔發現了我,如果沒有他,我什麽都不是。”
“那麽,就和我沒有關係了。”
“至少現在沒有。”
“唔,,,”方塊又變成了方塊,他的確有理由對我緘口不言。那他大概是為了叔叔隱瞞於我,那叔叔又想隱瞞什麽。
或許,我該問問別人,問誰呢。
這時,一陳玻璃碎裂的聲音傳來,我立馬拿出法器,準備迎擊,這是學法術幾年來的本能反應。叔叔在事務所布置的隔斷竟然被打破了,我覺得這必定不是容易的一戰。
“你該認識我了,我叫林子葉,你的親姐姐。”事務所的門被輕輕推開門外站著一個人類和一個妖怪。正是那天湖邊的兩人。我不懂她在說什麽,但我已經預想到有這麽一天。
這一定是我發現真相的關鍵,可是那天我被擊暈了,自稱我姐姐的人,走向我,說著:別動手,我沒有惡意。依稀又聽到方塊說:你來錯地方了。之後我就沒意識了。
再醒來便躺到醫院裏來了,頭很疼,腦袋上繃著紗布,手臂打著石膏,而且還是右手,難道是因為知道我在做記錄而不想讓我寫麽。我不知道是誰傷了我,或許是那個姐姐,可是她說她是我的親姐姐,或許是方塊,它想阻止我接近真相。
不過,我知道我不能再貿然去問了,這隻會讓隱瞞我的人加強警惕,既然不能問,我隻好自己去調查了,我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對自己感興趣了起來,或許是因為新同學哭了,不過我更願意相信是命運的指引。
在醫院躺了一周,醫生一直不讓我出院,說是怕有什麽內傷,聽叔叔說給醫院報的是我出了車禍,這年頭什麽傷都能歸結到車禍頭上。
在醫院的這一周,剛好看見佳兒來醫院複查,她的媽媽帶著她,真兒也在。可是,我知道,她們已經不認識我了,所以我也沒有上前去打招呼,隻是遠遠的看著她們。佳兒裝上了假肢,在住院部樓下的草坪練習走路,我就坐在那附近的長椅上,她的媽媽攙扶著她,真兒在旁邊小心的護著,不敢上前攙扶。從她們的舉止中可以看的出來,這對雙胞胎姐妹的關係並不好。
即便我已經把她們不愉快的記憶抹去,可疼痛的種子已經埋下,隻等著發芽的那一天。仔細想想,好像就是那樣,就算她們靈魂狀態下的記憶已經被消除了,可是結果並沒有改變,佳兒依舊會有恨真兒的想法。所以,我為她們做的一切又是為了什麽呢,我看著黑色炫彩的記憶球,想著,還是找機會還給她們吧,真兒現在一定很奇怪吧,為什麽佳兒不再像以前那樣喜歡她了,而且隻要那時的記憶不回去,她永遠也不會明白。
吹起的風越來越涼了,樹葉枯黃,散落一地,秋日的黃昏,一片橙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