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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沙灘上,集訓隊員和海軍陸戰隊的「虎鯊」兩棲偵察隊的最後一場沙灘足球賽正在激烈進行。最後一個月的集訓,「虎鯊」偵察隊沒少和他們打交道,追得這幫陸軍的小子滿叢林亂跑。何志軍在旁邊和「虎鯊」的隊長說著話,雷克明在場上當裁判。政委和兩個穿便裝的人信步走過來,遠遠站住了。一個海軍士兵跑步過來,舉手報告:「基地政委要陸軍的一個同志過去。」


  「怎麼了?我們的小子惹禍了?」何志軍問,那個士兵回答說:「不是,政委說有熟人要見他。」何志軍納悶兒了:「誰啊?」「林銳。」何志軍沖場上喊了一嗓子:「林銳!」


  林銳急忙把球傳給張雷,光著膀子跑過來:「到!何副部長,有什麼指示?」「把你軍服穿上,基地政委要見你。」何志軍說。林銳疑惑了:「見我?」何志軍問:「你在海南有親戚?」林銳穿著迷彩服說:「沒有啊!我家的親戚都是北方的啊,黃河以南就沒親戚了。」何志軍說:「先去吧。」林銳戴上奔尼帽,穿上軍靴,跟著海軍戰士跑步過去了。


  政委是海軍少將,笑眯眯地看著他過來:「你叫林銳?」林銳敬禮:「是。」政委說:「有朋友要見你。你們聊,我還要開會。」林銳看那兩個穿著便裝的人,一個是中年男人不認識,另外一個戴著墨西哥風格的草帽和大墨鏡,穿著花裙子。林銳仔細看。花裙子女孩兒笑了,摘下墨鏡:「不認識了?」林銳被嚇得栽了一個跟頭:「我的媽呀——徐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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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怎麼跑海南來了?!」林銳驚喜地說。徐睫笑著說:「海南我不能來啊?我在海南有業務,剛剛到就聽說你們軍區特種兵骨幹集訓,準備出征愛爾納國際偵察兵比賽。我就來看看,當年的養豬兵是不是也有資格參加集訓啊?」


  「這是軍事機密啊!我們來海南都不許對外說的,你怎麼會知道?」林銳睜大眼睛問,徐睫轉轉眼睛:「又不是打仗,那麼緊張幹什麼?我爸爸和海南軍方關係很好,所以我就知道了!」林銳笑笑,海南駐軍的事情不關自己的事兒,只要不是自己說的就可以。


  「小徐,我去那邊車上等你。」中年男人轉身的時候看看林銳笑著說,「你就是那個養豬的小少尉啊?我們小徐可特別惦記你呢。」徐睫推他一把:「去去去,趕緊回車上去!」


  林銳笑笑:「你送我的書,我都看完了。」「不是吧?」徐睫睜大眼睛,「我琢磨著你怎麼也得看幾年的啊?」「我也沒那麼傻不是?」林銳嘿嘿笑笑。「怎麼樣?被淘汰了?」徐睫問。林銳回答說:「哪兒能呢!我入選了!」「真的!」徐睫一摘墨西哥草帽,抱住林銳狠狠親一口,「你太棒了!」林銳嚇了一跳,徐睫鬆開,看他的傻樣兒:「不至於吧?解放軍同志,好像我沒冒犯你吧?」林銳苦笑:「這是在部隊,海軍的同志們都看著呢!」徐睫看看周圍好奇的海軍水兵,笑了:「別忘了,這是在熱帶!」水兵們一邊收纜繩一邊嘿嘿樂,一個上士就喊:「那邊樹林沒人!」徐睫招招手,拉起林銳就跑。林銳只好硬著頭皮跟著跑進樹林,不光手出汗,全身都出汗了。徐睫笑著說:「你別以為我怎麼你啊!我只是覺得你確實很棒!」「那,那你在國外跟好多人都這樣嗎?」林銳突然問。徐睫被問愣住了,隨即笑了:「看不出來啊,你人不大想的不少啊?——我嚴肅告訴你,不是!」林銳問:「那你怎麼對我這樣?」徐睫咯咯樂:「因為你是我弟弟啊!」林銳嘿嘿笑:「我可沒說你是我姐姐。」徐睫問:「看完書什麼感覺?」「莎士比亞太偉大了!」林銳激動地說,「太優美了,他是一個偉大的作家!」「給我背誦一段,我聽聽你英語進步如何?」徐睫背著手問。林銳想想,開始用英語背誦:「沒有受過傷的才會譏笑別人身上的創痕……」徐睫笑笑,用英語說:「口語很純正啊!繼續!」林銳看著她,不好意思地笑著繼續:「……輕聲!那邊窗子里亮起來的是什麼光?那就是東方,朱麗葉就是太陽!起來吧,美麗的太陽!……」他的眼睛變得堅定,看著徐睫。徐睫慢慢退後,和他對著《羅密歐和朱麗葉》的台詞:「唉……」


  「她說話了。啊!再說下去吧,光明的天使!」林銳繼續說著,眼睛注視著她,「因為我在這夜色之中仰視著你,就像一個塵世的凡人,張大了出神的眼睛,瞻望著一個生著翅膀的天使,駕著白雲緩緩地馳過了天空一樣。」徐睫慢慢退後,靠在樹上:「告訴我,你怎麼會到這兒來,為什麼到這兒來?花園的牆這麼高,是不容易爬上來的;要是我家裡的人瞧見你在這兒,他們一定不讓你活命。」


  林銳的眼神變得火辣辣的:「我借著愛的輕翼飛過園牆,因為磚石的牆垣是不能把愛情阻隔的;愛情的力量所能夠做到的事,它都會冒險嘗試,所以我不怕你家裡人的干涉。」徐睫繞到樹后看他:「要是他們瞧見了你,一定會把你殺死的。」穿著迷彩服的林銳摘下奔尼帽,露出貼著頭皮的清楂兒:「你的眼睛比他們20把刀劍還厲害;只要你用溫柔的眼光看著我,他們就不能傷害我的身體。」


  「我怎麼也不願讓他們瞧見你在這兒。」徐睫抱著樹錯開臉。「朦朧的夜色可以替我遮過他們的眼睛。只要你愛我,就讓他們瞧見我吧;與其因為得不到你的愛情而在這世上挨命,還不如在仇人的刀劍下喪生。」林銳緩步上前,右手丟掉奔尼帽,伸手放在樹上徐睫的手的上方。徐睫的聲音真的發顫了:「誰叫你找到這兒來的?」


  「愛情慫恿我探聽出這一個地方;它替我出主意,我借給它眼睛。我不會操舟駕舵,可是倘使你在遼遠遼遠的海濱,我也會冒著風波尋訪你這顆珍寶。」林銳的右手大膽地放在了徐睫白嫩細膩的手上。徐睫躲開他的眼睛:「幸虧黑夜替我罩上了一重面幕,否則為了我剛才被你聽去的話,你一定可以看見我臉上羞愧的紅暈……」


  林銳一把拉她到樹前:「姑娘,憑著這一輪皎潔的月亮,它的銀光塗染著這些果樹的梢端,我發誓——」徐睫豎起左手的食指放在林銳乾燥脫皮的嘴唇上:「啊!不要指著月亮起誓,它是變化無常的,每個月都有盈虧圓缺;你要是指著它起誓,也許你的愛情也會像它一樣無常……」林銳的嘴唇已經覆蓋住她的嘴唇,徐睫推著他,用漢語說:「劇本沒這個!」林銳鬆開她,火辣辣地看著她的眼睛:「我是這場戲的導演……如果需要,導演可以對劇本進行修改!」


  「傻大兵,你不是有女朋友嗎?」徐睫笑,點著他的額頭。「已經分手了。」林銳說,「其實,我早就意識到了——我喜歡你,只是自己都不敢承認。我知道你在國外,我是現役軍人也不能寫信給你,也不知道該往哪兒寫。」「我跟你是不可能的。」徐睫笑著推開他,「去找一個好姑娘吧。」「你不是中國公民了?」林銳問。徐睫笑著說:「我當然是中國公民,要看我的身份證嗎?」林銳笑了:「那就沒什麼問題。只要你是中國公民,我們之間沒什麼障礙,除非你有男朋友了。」


  「我沒有男朋友,也不會有。」徐睫笑笑,「我還有事情沒做完。」「那我等你。」林銳說。徐睫看著他,有幾分感動,卻又錯開臉:「我們像從前那樣不好嗎?」林銳一把將她拉過來:「我愛你!」徐睫閃開眼睛:「我不可能愛你!」「因為我是傻大兵?你是富翁的女兒?」「不是!你怎麼能這樣看我?」徐睫生氣了。林銳問:「那是為什麼?!」「你以後就知道,也可能永遠不知道。」徐睫苦笑,「我們還像從前那樣好嗎?」林銳一把抱住她,看著她的眼睛:「不好!」徐睫哀怨地錯開眼睛:「你非要逼我……」「我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你!」林銳急促地說,「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國,什麼時候有時間來找我,我愛你!」徐睫看著林銳年輕剛毅的臉,淚水流了出來。兩隻細膩如藕的胳膊抱住了他黝黑粗壯的脖子,徐睫突然哭出來:「林銳,我喜歡你——從你救我那一刻開始我就喜歡你,那時候我知道你有女朋友,可是我還是喜歡你……」


  林銳抱住徐睫:「我們現在已經在一起了,不是嗎?」「不!」徐睫突然推開他,「我不能和你在一起!」「為什麼?!」林銳問。徐睫說:「你會陷入無窮盡的等待。我不能讓你這樣!」「我會等下去!」林銳堅定地說。徐睫問:「一年兩年你能等,一輩子你能等嗎?」「我能!我能等!」林銳抓住她說,徐睫哭著抱住林銳:「林銳——」那個中年人出現在樹林旁邊,吹了個口哨:「我們要去趕飛機,今夜必須到北京。」徐睫推開林銳,笑著流眼淚:「你如果願意,就等我;如果等不下去,就和別的女孩兒在一起,我不會怪你的。」她說完轉身走了。林銳高喊:「我會等你的!我發誓——」黑色賓士轎車開走了。


  林銳回到賽場笑呵呵的,何志軍看著他很奇怪:「誰啊?」林銳笑著說:「徐睫。」何志軍想想:「怎麼跑海南來了?」林銳笑著脫衣服:「她在海南有業務。何副部長,我上場了。」何志軍看著他光著膀子在場上跟瘋子一樣跑,精神十足,摸摸腦袋也樂了:「你們這幫小子啊,怎麼都對我身邊的丫頭下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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