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我從小就喜歡她!我纏著她,我騷擾她,那是因為我喜歡她!我沒有想和你爭,從小我就爭不過你,我知道!但是當她遇到攔路搶劫的時候,你在哪兒?就在學校大門口遇到攔路搶劫的時候,你林銳在哪兒?!當她需要關心、需要安慰的時候,你林銳在哪兒?!當她的母親病重需要錢的時候,你林銳在哪兒?!她父親下崗需要工作的時候,你林銳在哪兒?!她交不起學費的時候,你林銳在哪兒?!你在嗎?你不在!只有我在,這就是現實!我肯對她好,我願意對她好,為了她,我什麼都可以做!對,我是走黑道了,我是販毒了,我是販槍了,但我都是為了她!為了她能過好的生活!你林銳做得到嗎?!你回答我!」
林銳看譚敏:「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就是賣血也會幫你的!」岳龍冷笑:「你身上有多少血?!你自己看看你身上有多少血?!你賣得了多少錢?!」林銳看著岳龍。岳龍紅著眼睛說:「我來,不是想對你說對不起!我沒對不起你,是你對不起她!對不起她!」
「林銳……」譚敏哭著說,「我知道你在部隊想好好乾,我不想分你的心……」「譚敏,你和誰在一起,我無權過問。但是你要明白,你跟他就是一條不歸路!」林銳說。岳龍看著林銳問:「我可以為了她犯罪,你可以嗎?!」「我不能。」林銳對譚敏敬禮,「對不起,我是軍人!……再見。」「林銳!林銳!」譚敏哭著喊。林銳大步走著,內疚佔據了他的全部內心。他回頭:「譚敏,我希望你想清楚——他是賊,我是兵!你不要讓他再犯法了,好好跟你過日子!——
不然也許有一天,我會親手斃了他!」
「我的罪,殺我十個來回都富餘。」岳龍冷冷地說,「有她給我送終,我知足了。」林銳不說話,轉身大步走著。譚敏被岳龍拉在懷裡,哭著。
「你下你的海喲,我蹚我的河;你坐你的車,我爬我的坡……」林銳聲音顫抖著唱起一首歌兒,「既然是來從軍喲,既然是來報國,當兵的爬冰卧雪算什麼……」譚敏睜大淚眼看著他穿著迷彩服的背影。中國陸軍少尉林銳的聲音堅定起來,嘶啞的歌聲讓林蔭小道顯得那麼空曠:「什麼也不說,胸中有團火,一顆滾燙的心啊,暖得這鋼槍熱!什麼也不說,胸中有團火,一顆滾燙的心啊,暖得這鋼槍熱!你喝你的酒喲,我嚼我的饃,你有兒女情,我有相思歌!只要是父老兄妹歡聲笑語多,當兵的吃苦受累算什麼!什麼也不說,祖國知道我,一顆博大的心啊,願天下都快樂。」林銳的聲音哽咽了一下,他的嘶啞嗓音又響起來:「什麼也不說,祖國知道我!一顆博大的心啊,願天下都快樂,願天下都快樂……」他的身影孤獨而又堅定,軍靴踩在林蔭道上落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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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不說了嗎,我身體肯定沒問題!你看!」何志軍一邊穿軍服一邊對林秋葉嚷嚷。林秋葉一邊看檢查結果,一邊笑著點頭:「還不錯!」方子君看著何志軍走過來:「叔叔身體還是那麼好。」何志軍拿過林秋葉手裡的軍帽戴上:「對了,你婚假沒完怎麼就回來了呢?是不是那小子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收拾他!」
「沒有。」方子君笑笑。何志軍說:「那就好。我下去在車上等你啊!」何志軍就噔噔噔地下樓了。林秋葉拉著方子君坐在辦公室:「子君,媽跟你說說話。」
方子君躲開林秋葉的眼睛。林秋葉問:「你告訴我,你幸福嗎?」「我挺好的啊!」方子君笑著說。「那就好。」林秋葉點點頭,「我就怕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沒有,叔叔在底下等你呢!你快去吧!」方子君笑著說。關上門,方子君靠在門上喘氣。門聲響了,她開門,是護士:「方大夫,這個病例你簽一下字。」方子君看看,簽字。護士笑著說:「方大夫,我們都在等著你那位來給我們送喜糖呢!這個陳大中尉也太不像話了,沒追著你的時候恨不得每個周末都來醫院,追上了就不見人了!」方子君笑笑:「你去吧。」護士奇怪地看看方子君,出去了。方子君坐在辦公桌前沉思著,拿起電話習慣地撥了個號碼。
「陸軍學院偵察系,你要哪裡?」對方餵了好幾聲。方子君冷醒過來,果斷地扣下電話。她穩定一下自己,拿起電話重新撥。
「特種大隊總機,你要哪裡?」「轉特戰一營。」響了幾聲,陳勇的聲音響起:「喂?」「我是方子君。」——陳勇驚喜地問:「是你?你找我?!」「對。」方子君內疚地說,「你準備點兒喜糖,周末來我們醫院發一下。」「好好!」陳勇趕緊說,「我下午過去,晚上我請你們科室全體女孩兒吃飯!」
「晚上我值班,你就回部隊吧。」陳勇沉默半天:「是,我執行命令。」
電話放下了,方子君捂著額頭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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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克明走在訓練場上,觀察著特戰一營的訓練。陳勇跑步過來:「報告大隊長同志!特戰一營正在進行樓房攀登訓練,請指示!」雷克明還禮:「繼續訓練!」
「是!」陳勇向後轉,「繼續訓練!」雷克明走到攀登樓跟前,試試繩子:「我沒別的事兒,就是想活動活動!」陳勇急忙拉過來一條繩子:「大隊長,安全帶。」雷克明看都不看他,起身開始攀登。他的動作果斷幹練,利索標準,幾秒鐘以後,他已經噌噌噌站在樓頂了。田小牛和董強正在上面偷偷抽煙,一下看見大隊長上來,急忙直接把煙在手裡掐滅攥著起立:「大,大隊長!」雷克明看看他們:「輪不到我說你們,訓練完了自己找陳勇去。」兩個兵回答:「是!」雷克明站在攀登樓上壓腿活動,伸伸腰,突然他停住了。
「大隊長,你在看啥啊?」田小牛也湊過來看。雷克明眼鏡後面的眼睛看著牆外隔著馬路的那個小酒店,正在裝修。
「那是村裡的一個小飯店,老闆娘做的烤山雞那是一絕啊!」田小牛咽咽唾沫,董強拉拉他的衣服。雷克明看看他們倆,再看看那個小酒店:「你們去過?」
「半年前,偷偷出去過。」田小牛不好意思地說,「後來管得嚴了,再沒人去過了。」「半年前?」雷克明的眼睛看著小酒店,「陳勇,你上來!」陳勇噌噌噌爬上來:「大隊長?」雷克明問:「我們這兒的老百姓生活水平怎麼樣?」陳勇說:「一般,還要再偏下點兒,山區。」雷克明眼睛射出寒光:「有幾個老百姓能經常去吃的?我們的兵不去吃,她怎麼會有錢?沒錢怎麼裝修得起?!你下去,告訴政委在大隊部等我!」
「是!」陳勇滑下去了。「大隊長,你的意思是?」董強睜大眼睛,「不可能吧?老闆娘就是本地人!」「我說什麼了?」雷克明看看他,「我什麼也沒說。」「是,大隊長什麼也沒說。」董強趕緊立正。雷克明在身上摸,沒帶煙:「把你的煙給我一支。」兩個兵急忙掏出身上的兩包石林:「大隊長,我們沒好煙。」「一支就夠了。」雷克明抽出一支點著了,走到樓邊坐下,看著那個小酒店。小酒店正在裝修,老闆娘跑前跑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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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輝在吃藥,額頭上都是冷汗。他喝了一口水,把肚子頂在桌子角上,低聲呻吟著。當腳步聲在樓道響起來,他又精神起來,剛剛站起來,門就開了。雷克明摘下作訓帽打開柜子,開始換便服。耿輝問:「怎麼了,老雷?」雷克明打著領帶說:「有問題,外面的小酒店有問題,我得去看一下。」耿輝想了想:「你是說有特嫌?」雷克明回答說:「而且是重大特嫌!這裡縣安全局你熟悉嗎?」耿輝說:「接觸過,他們也來過。不過我們的事情一般都是安全部直接過問,他們沒問過業務方面的事情。」雷克明一邊戴隱形眼鏡一邊問:「那就直接通知安全部,誰負責?」耿輝說:「馮雲山。」雷克明笑笑:「過年一起吃飯,都沒說什麼。他肯定知道我來這裡當大隊長了,居然也不和我交流交流——就這樣吧,你通知馮雲山,讓他立即來我們這裡。我先去看一下,如果有可疑的,我找個碴兒先扣下再說。」耿輝問:「你自己去啊?」雷克明回答說:「還有陳勇,我讓他去換衣服去了。」「好。」耿輝拿起電話。
穿著便裝的雷克明大步走出辦公樓,哨兵瞪大眼睛看著這個風度翩翩的大學教授,都忘了敬禮。雷克明看看他,笑了一下。哨兵急忙敬禮,雷克明戴上墨鏡:「稍息吧。」雷克明的那輛還是原色卻掛著偽裝網的三菱吉普車開了過來,陳勇在上面,他也穿著便裝,雷克明看了一眼就樂了:「和尚,你從哪個戰士柜子里翻出來的?你沒便裝嗎?」陳勇看看自己這不合身的西服笑道:「我沒便裝,當兵以後就沒買過衣服。」雷克明摘下墨鏡給他戴上:「那你就當啞巴吧,別說話。」雷克明上車,車徑直從後門出去了。
三菱吉普車在山上繞了好大一個彎子,雷克明和陳勇下車撕掉了偽裝網,將它裝在車後面。雷克明打開車後面的一個袋子,裡面都是車牌,什麼牌都有。陳勇眼睛都直了:「大隊長,你這是百寶箱啊?」雷克明挑挑,選出一個北京牌照:「多少年都在我車上,習慣了。就它吧,換了。」陳勇急忙動手摘去軍牌,換上地方牌。雷克明看看手錶,快到吃飯時間了:「走,我去會會那個老闆娘。」
三菱吉普車繞了一圈,開到飯店門口。雷克明下車,陳勇跟在他後面。雷克明一口很流利的北京話:「老闆娘,有吃的沒有?」老闆娘笑著說:「喲,現在在裝修呢!」雷克明笑著說:「我們有口熱飯就可以,跑了一天的路了。」老闆娘說:「那裡面坐吧,我給你們做點兒麵條湊合吃,不要錢了!」
雷克明和陳勇走進去,在裡面坐下。雷克明看見了閣樓的門關著,笑著問:「現在生意不錯吧?在山裡都開始裝修了!」老闆娘笑著說:「咳,還不是等著旅遊區開嗎?」雷克明眉毛一跳:「旅遊區?」
「是啊!省旅遊公司打算在這裡開發啊!」老闆娘進去做飯去了。雷克明低聲說:「這種事情應該和我們部隊商量的。閣樓有問題,準備一下。我上去,你在下面策應。」雷克明起身就上去了,老闆娘看見了:「哎,上面有人!」陳勇攔著老闆娘,雷克明一腳踢開閣樓的門,同時袖子裡面藏著的匕首已經在手了——裡面空空如也。窗戶開著,可以看見大隊后操場,桌子上的煙灰缸還有幾個煙頭兒,一個還在燒。雷克明走過去,看見閣樓下面有個草垛有人落下的痕迹。他回頭:「陳勇!帶部隊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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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天上掉下來的?」雷克明在大隊部正在等陳勇的報告,看見馮雲山已經跟兩個便裝的同志進來了。馮雲山笑著和他握手:「我就在省城。你個老雷啊!盡壞我的好事哦!」
雷克明想想:「怎麼了?又撞車了?」馮雲山苦笑:「對,這個人是我們養著的金魚。你闖我的魚缸幹什麼?」雷克明苦笑:「操!不早說!早說我管你那閑事幹什麼?」馮雲山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情報工作的規矩,不是你壞我的事情,爛我肚子也不告訴你。趕緊讓你的部隊回來吧,我還留他有用呢!」雷克明苦笑著拿起電台:「短刀,立即收鞘。」陳勇急促地說:「大隊長,我們已經看見他的腳印了!」雷克明嚴厲地說:「收鞘,這是命令!」陳勇回答說:「是,收鞘!」雷克明問:「他不會跑了吧?我已經驚動他了。」馮雲山自信地說:「不會。」雷克明問:「為什麼?」馮雲山回答說:「他花了那麼大心思,構築起來圍繞你們特種大隊的關係網,不動一動是不甘心的。這個你也應該明白,我走了。」
雷克明送他們出去,陳勇的車隊回來了。陳勇跳下車過來敬禮:「大隊長,就差那麼不到100米了!這小子也很能鑽山,不是一般人,受訓過。」馮雲山說:「他以前是台軍海軍陸戰隊特種部隊的,也是叢林專家。注意保密,縣安全局會封了那個飯店。你們別出去說,就當什麼都不知道。」陳勇敬禮,眼神放光:「明白!我倒是真想會會這個叢林專家!」耿輝揮手:「趕緊回去吧!武器入庫,清點彈藥。」陳勇帶隊走了,馮雲山和他們倆告別上了自己的車。雷克明看著耿輝苦笑:「得,警惕性太高也不是啥好事!」
「你是老特務遇見新問題!」額頭上有冷汗的耿輝拍拍他的胸膛。雷克明還在笑,突然笑容凝固了:「老耿?!」耿輝額頭在冒著冷汗:「我沒事!」雷克明看著他似乎不經意地捂著肚子,一把撕開他的軍裝。兩條武裝帶緊緊貼身勒著耿輝的腹部,勒得都發青。雷克明對哨兵高喊:「叫我的車!去軍區總醫院!」哨兵臉色發白背上槍跑向車庫。
「我不去醫院……」耿輝伸手說著,已經站不住了。雷克明抱住在軟下去的他:「老耿!」「你不該,看出來……」耿輝苦笑著說,「你看出來了,我就撐不住了……」「老耿!」雷克明心急如焚伸著脖子高喊,「車呢?!我的車呢?!車來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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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輝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的是耿小壯。耿輝笑著想坐起來,但是坐不起來,一下子倒在枕頭上:「兒子……」耿小壯問:「爸爸,你怎麼了?你不是一下能把我扔起來再接住嗎?」耿輝苦澀地笑著:「爸爸累了,起不來了。」李東梅抹著眼淚問:「老耿,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身體不好?你早說啊,早說我辭職過來照顧你!」耿輝笑:「我沒事,身體很好,就是太累了。我們大隊從初創到現在……」李東梅心疼地說:「咱不說你們大隊好不好?你現在要休息。」耿輝問:「我們大隊的來了嗎?」李東梅說:「來了,在外面。何副部長也來了。」耿輝說:「去叫他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