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記住啊,不要緊張。」林銳拿著匕首蹲在大家面前,「有的有戰鬥經驗,有的沒有,新兵同志要跟著老兵,槍響不要亂。他們只有四個人,兩條槍,子彈也是有限的,而且在化工廠他們自己也有忌諱。我們雖然沒有武器,但是我們的優勢是近戰格鬥技能好。只要讓我們貼著身子了,就一下子給我直接攮死他!不要猶豫,不要怕見血!」大家仔細聽著,新兵們當然緊張。「匕首大家經常練,飛刀也有不少同志會。」林銳說,「你們就當作靶子,千萬記住一點——這是戰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直接一下子就是要害,不然死的是你!明白嗎?!」
「明白!」聲音不齊。「明白嗎?!」林銳怒吼。「明白!」聲音高了。「我也是從新兵過來的,我理解你們。」林銳說,「沒有槍在手裡就覺得膽子不壯,但是別忘了我們是特種兵!特種兵就是用毛巾也能殺人!你們都為自己是特種大隊的兵自豪,現在就是來證明給所有人看,你們的自豪不是吹出來的是殺出來的!」大家都聽著,信心足起來了。
「報告排長!」田小牛起立。林銳看著他:「講。」「我要上廁所。」田小牛苦笑著說。林銳說:「去。還有誰要上廁所,都去那邊樹叢裡面解決。」幾個新兵去了。林銳開始布置:「現在打亂原來的編製,進行戰鬥編組。格鬥技能好的同志做第一突擊隊,狙擊手和機槍手40火手這些做第二突擊隊,爆破手做第三突擊隊,我們殺過去以後準備排爆。」林銳看看手錶,「可能還有時間,大家的信都寫了吧?」
「寫了。」大家的聲音都很低沉,參差不齊。「我要再寫一封。」烏雲舉手。林銳說:「你去吧,找文書要紙和信封,寫好了封口給他。還有誰要寫的一起去,半個小時時間。」
幾個戰士跟烏雲去了。陳勇拿著柳葉刀站在雷克明身邊。雷克明看著地圖:「這種白刃戰,你肯定是要親自帶隊了。我換便裝和他們談判,他們肯定是不會讓我帶人的。我帶對講機進去,會想辦法給你們暗號。你要先找到槍手,幹掉兩個槍手以後就好辦了。還有炸藥,這個很麻煩。」「威力有多大?」陳勇問。雷克明說:「看裝在哪兒了,我希望他們不懂行。如果安裝到位,不光我們和站在這裡的軍警,還有那個城市——今後幾十年都會是噩夢。」陳勇轉向不遠處的城市,高樓林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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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們,別的我沒什麼多說的了。」陳勇看著站立在自己面前拿著匕首的戰士們,「我們是特種兵,就是吃這碗飯的。這就是真正的戰場,殺人或者被殺,沒有別的選擇。」戰士們都握緊手中的匕首。陳勇又說,「我帶第一小組左翼,林銳帶第二小組右翼。按照剛才的戰鬥梯隊排開,準備出發。」陳勇帶著20多個戰士跑步過去了。
「生存,還是死亡,這是一個問題。」林銳看著面前的化工廠長出一口氣,突然冷笑著冒出來一句英語。這是莎士比亞所寫的戲劇《哈姆雷特》的經典台詞,是他從徐睫送他的那本書上學會的。田小牛眨巴眼睛問:「班長,你說啥?」
「我說——」林銳冷笑的臉色變成凝重,舉起右手的匕首高喊:「必勝!」「必勝!」戰士們舉起右手的匕首,瞪大血紅的眼睛高喊。林銳帶著戰士們排成戰鬥梯隊,各個梯隊相距5米,保持戰鬥隊形,低姿穿越武警把守的警戒線。軍警們都看著他們猙獰的臉從面前一擦而過,坐在遠處的防化團戰士們也站起來,看著他們矯捷的逐漸消失的背影。
穿著便裝的雷克明盤腿坐在一個車間的值班室里,對面是一個光頭囚徒。雷克明的雙手被綁在後面,對講機也放在面前的地上。兩個人的談判不是那麼通暢,卻也不是特別艱難,總之還是你一句我一句。雷克明的語氣很平淡:「我們這麼談是沒用的。我只是個派來和你們談條件的,不是來做決定的。你不讓我和外面聯繫,你們的要求就無法轉述,上級也就沒辦法研究你們的條件。」光頭問:「你是老手,專門吃談判飯的?」
「算是吧,行行都得吃飯。」雷克明說著,他被綁在後面的手在轉動著,勾住了自己的袖子。光頭問:「我要直升機,要你做人質,要100萬現金,你們能做到嗎?」
「你以為是美國電影?直升機是那麼好叫的?就是要給你100萬現金,得多少領導簽字?這都需要時間。」雷克明苦笑著說。光頭紅著眼睛:「沒那麼多時間,一個小時。不然我要這裡都完蛋。」「時間太緊,不可能做到。」雷克明淡淡地說,右手食指已經勾住一根金屬絲拉出來,在背後細細切繩子,「5個小時。」「兩個小時!」光頭急促呼吸著,拿起對講機按下通話鍵,「你告訴他們只有兩個小時!」
陳勇帶著戰士們翻過圍牆近乎無聲落地,低姿跑過開闊地,靠在罐子後面。耳機響了:「客人有話要說,我們有兩個小時的時間準備現金和直升機,降落地點在第一車間外面的空地。四個客人都在……」陳勇揮揮手,戰士們跟著他接近第一車間。陳勇已經看見那邊搜過來的林銳,互相給了個手語。林銳點頭,陳勇這邊開始搭人梯上房頂。林銳揮揮手,他的人在四處散開。烏雲站在林銳旁邊,林銳看他一眼低聲說:「你怎麼來了?去第三突擊隊去!」
「在你身邊最安全。」烏雲笑了一下。林銳苦笑,就沒說話。烏雲跟在他身側,握緊手裡的匕首。
「渾蛋!」光頭一拳打在雷克明臉上,「你玩我?!你居然敢出賣我?!」他嘩地拉開81自動步槍的槍栓對準雷克明的腦袋,「信不信我宰了你?!」雷克明躺倒在地上,手已經快解開了,他看都不看槍口:「既然來了我就不怕死!」
「那我就成全你!」光頭說著就要扣動扳機。雷克明右腳腳後跟在地上使勁一踢,皮鞋的鞋尖立刻彈出一把鋒利的彈簧刀。他眼睛一下子射出寒光,直接就抬腳踹去。
「啊——」光頭大腿被刺中,他慘叫一聲倒地,自動步槍槍口就抬高了,只打了一發子彈。雷克明雙手已經解放,他起身一轉雙腕,鋼絲繩就勒住了光頭的脖子。光頭的眼睛越睜越大,舌頭逐漸耷拉下來。雷克明狠狠地勒著,一直到他徹底完蛋。
「大哥……」一個傢伙剛剛聞聲跑進來,雷克明已經站起身飛身踹去。這一腳直接就踹在他的咽喉,落地的時候雷克明在空中變踹為頂膝,一下子落在他的咽喉上,清脆的一聲咔吧。雷克明起身拍拍手,戴好眼鏡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房頂的槍手剛剛舉起81步槍,陳勇的飛刀已經過去了。兩把飛刀扎在他的胸口,他慘叫一聲掉了下去。落在地上還要掙扎,田小牛直接就飛身上來一匕首刺在他的後背:「我日你奶奶——」田小牛紅著眼睛拔出匕首又紮下去:「我再日你奶奶——」還要日的時候,董強一把拉住他的手:「行了行了,他已經死了!」
田小牛紅著眼睛問他:「我是不是特種兵?!」董強趕緊說:「是是,你是特種兵!」提著81步槍的雷克明從裡面出來:「兩個完了。」林銳報告:「外面一個。」「還有一個。」雷克明的眼睛四處尋摸,他眼睛一亮:「在那兒!」一號車間門口的罐子頂部,一個穿著囚服的囚徒大聲笑著:「我操你們所有人大爺!」
嗤——導火索點著了,他抱著炸藥包哈哈大笑。陳勇將柳葉刀甩出去,刀刺穿他的胸膛,他的笑聲戛然而止,掉了下來。炸藥包落在毒氣罐子旁邊,導火索還在嗤嗤燃燒著。
「都給我閃開!」林銳高喊一聲,大步跑上去抱起炸藥包就往空地跑。烏雲突然斜刺衝出來一下子撞到他,搶他手裡的炸藥包。林銳怒吼:「你幹什麼?!」
「我是爆破手——」烏雲高叫著一腳踢在他臉上,林銳眼前一黑,反應過來時,烏雲已經抱起炸藥包跑向空場。林銳起身就追:「烏雲——」「啊——」烏雲高喊著衝到空場上。
「烏雲!」林銳一個前撲卧倒,「丟掉趕緊回來!」烏雲轉身看著他,眼睛血紅高喊:「林銳,我欠你的今天還你——」話沒喊完,炸藥包「轟」的一聲爆炸了。
林銳睜大眼睛張大嘴,耳朵已經失聰。片片人體和衣服的碎片,落在他的身上和面前。空場上空空如也,除了血肉模糊的碎片,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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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銳:我的好兄弟,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能和你說話了。我多要的一個信封,就是為了給你寫信。從新兵連開始,咱們就在一起。你就是那草原上剛剛出殼的雄鷹,而我則是剛剛出欄的牛犢。我敬佩你的勇氣和你的聰明,我願意和你在一起,那些艱難但是快樂的日子是我做夢都會珍惜的。
我烏雲不會說話,不會辦事,我對不起你。我很感謝你還拿我當兄弟。如果我欠你的,這輩子還不了,下輩子我烏雲給你當牛做馬也要還你。對了,替我轉告咱們嫂子,我烏雲也永遠記得她的救命之恩。這輩子我欠的人太多了,只能下輩子慢慢還吧。
不配做你兄弟的烏雲
火焰燃燒著。林銳看著這封信化成灰燼,縹緲的青煙飛上天空。「烏雲,你怎麼那麼傻啊……」林銳穿著陸軍少尉常服跪在烏雲的墓前,喃喃地說,眼淚無聲地滑過他的臉頰。雷克明慢慢出現在他身後:「烏雲烈士的撫恤金已經下來了。」林銳說:「我要請探親假,副大隊長。」雷克明拍拍他的肩膀:「嗯。去內蒙古的車票,我已經派人送到你排里去了。我知道,這一次你是非去不可的。」
「烏雲,我的好兄弟。」林銳磕頭,頭貼在水泥地上久久不動,淚水流到水泥地上洇濕一片,「是我欠你的,我一輩子也還不起……」
「我給總部打了報告,這是今天上午剛剛電傳過來的特批烏雲中士追授為陸軍少尉的命令。」雷克明拿出一張命令,「你去交給他母親吧。」
「副大隊長……」林銳的頭敲擊著水泥地面,他哽咽著感激地說。雷克明把命令放在他頭前的地上,拿出一個沉甸甸的信封壓上:「這是大隊常委的一點心意。」又一個信封壓上,「這是我的。」林銳磕著頭,手指摳在水泥地上壓抑地哭泣。
「烏雲是個好戰士。」雷克明站起身看著這個僻靜的山頭上小小的烈士陵園,特種大隊這幾年陸陸續續添加的幾座新墓,「他們都是好樣的。」林銳抬起頭看那一個個熟悉的名字:田大牛、烏雲……他們的音容笑貌彷彿都在眼前。
「我們要永遠記住他們。」雷克明退後一步,啪地立正敬禮。林銳看著那些熟悉的名字,頭又磕在地面上,淚如雨下。「敬禮——」陳勇在身後高喊。啪!一片整齊的立定聲。特戰一營各個單位的紅旗都放低到45度角,戰士們舉手敬禮。
陳勇把一個信封放在雷克明剛才的信封旁邊:「裡面是兩萬塊錢,你替我交給烏雲的母親。」又一個信封放在上面,「這是子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