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明白了!」張雷笑了,「你把我當情敵了?你喜歡方子君?」「住口!」陳勇斷然喝道,「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何小雨走了出來:「行了!行了!都多大人了,還跟孩子似的要干架?!尤其是你,還是軍官呢,這點兒素質都沒有?!你這就是我爸帶的兵啊?!回頭我教育他!」
「你爸爸?」陳勇蒙了。
「我叫何小雨,自己猜我爸是誰!」何小雨說,「現在子君姐讓我們四個都進去!」陳勇徹底蒙了。四個人就進去,張雷進去的時候和陳勇對視著,眼神帶有挑釁的味道。
陳勇壓著火,在外面等著。張雷把花放在床頭,何小雨坐在床前。剩下的三個就站在她後面,看著病床上的方子君。何小雨抱著方子君的胳膊說:「子君姐,放心!放假我陪你!」方子君笑了笑,眼神餘光看見張雷,很不自然。張雷想說話,沒敢說。劉曉飛說:「子君,我跟我爸爸說了,讓他在東北的辦事處給你去找老山參。還有別的什麼補品,我都讓他儘快找到,趕緊給你送來。」
「我沒事,」方子君笑道,「你們別搞得我跟老太婆似的!」「子君姐姐!」劉芳芳把手裡的一枝百合花遞給方子君,「你的事迹在我們學校都傳開了,你捨己救人,我們老師都要我們向你學習呢!」「別這樣說,我只是做我該做的。」方子君說。「子君……」張雷覺得再不說話就不像話了,「你,注意身體,安心休息。」方子君臉上很不自然,掩飾地笑著:「我很好。」張雷點點頭,不再說話了。「你們都出去吧,我和子君姐說說話。」何小雨說,「這麼多人,空氣都不好了!」三人出去了。張雷剛剛走出門口,就遇到陳勇。陳勇壓低聲音:「樓頂平台,我等你。」
張雷一愣。陳勇轉身就走,甩下一句話:「是男人就上來找我!」張雷愣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劉芳芳說:「他什麼意思啊?張雷,別搭理他!」
「我跟你一起去!」劉曉飛把軍挎交給劉芳芳。「我自己去。他是找我,你們別管。」張雷說,劉曉飛還是跟著。張雷轉身厲聲說:「站住!你給我聽著,我自己去!你再走一步,我就不認你這個兄弟了!」劉曉飛站住了。張雷大步流星走向電梯。劉芳芳著急地說:「這都怎麼回事啊?都是當兵的,打什麼架啊?」
「我也搞不明白。」劉曉飛說,「但是他說了自己去,我不能去。」「那我去!」劉芳芳就去追,劉曉飛一把拉住她:「芳芳!如果你想得到張雷的愛情,你就要記住——他的驕傲是骨子裡的,他不容許任何人可憐他!他說了自己去,就是自己去!」劉芳芳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你們,你們這些男兵都是幹什麼啊?!」
6
軍區總院的樓頂其實就是直升機平台,上面可以停一架大型的運輸直升機。陳勇站在偌大的h字母的中心位置,雙手放在背後跨立,傲慢地看著入口。張雷從小門走出來,慢慢走向陳勇,在他身前5米的地方站住了。樓頂的風很大,兩個人都是站立在風中。陳勇說:「我從不打無名之輩,報上你的名字。」
「張雷,陸軍學院偵察指揮專業17隊學員。」張雷也是傲氣十足。「陳勇,狼牙特種偵察大隊特戰一連少尉排長。」陳勇說。
「打算怎麼個玩法?」張雷淡淡一笑。陳勇脫下自己的軍裝上衣:「我不欺負你是學員,現在我不是少尉軍官,我就是我,陳勇自己。」張雷也脫下上衣丟到一邊:「說實話,我覺得你很傻。兩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決鬥,在這個時代說出去會讓人笑話。」
「你怕了?」「怕?」張雷臉上還是那種笑容,「傘兵怕什麼?我就怕對手太少,我生下來就是傘兵,就是被包圍的!」「我不是要和你決鬥!」陳勇說,「我是喜歡方大夫,但我從未想過要得到她!我配不上她,能和她做戰友,我就已經很知足了!但是我不允許你傷害她!你傷害了她,就要付出代價!」
「傷害?你怎麼知道我傷害了她?」「難道還是她傷害了你?!」陳勇怒吼。「陳排長,在你的思維當中是不是男女朋友分手就是因為一方傷害了另外一方?我和方子君之間,不是那麼回事,我們有很複雜的原因,而你也無權知道!」張雷開始穿衣服,「你的思維太簡單了,不配做我的對手。」
陳勇用腳尖挑起軍裝上衣,右手抓著,當成軟鞭朝張雷抽過去。張雷閃開頭,但還是被掃了一下,左臉頰火辣辣地疼著。陳勇虎步站好,右手拿著上衣擺好姿勢:「我已經攻擊你了,天生的傘兵!來啊,還擊!」
張雷冷冰冰地看著他,嘩地脫下上衣丟掉,擺出一個散手的姿勢。陳勇不屑地笑著說:「還有點兒底子。」兩個剽悍的男人虎視眈眈,紋絲不動,都在等對方先出擊。何小雨瘋跑上來,後面跟著劉芳芳。何小雨站在入口處高喊:「張雷!你們這是幹什麼?!」
「都別管!這是男人之間的事情!」張雷高喊,「都下去!」「少尉!我告訴你,你這是在違反軍紀!」何小雨對陳勇喊。「你可以告訴你爸爸,我陳勇又打架了,我甘願接受任何處分!」陳勇高喊,「但是現在,你們都下去!這是戰場,是兩個男人之間的戰爭!」「張雷,不要打架好不好?」劉芳芳帶著哭腔喊。「他已經說過了,這是戰爭!」張雷紋絲不動,「我是絕對不會不應戰的,除非我死!」陳勇嘴角浮起一絲笑意:「我可以讓你一隻右手。」張雷高喊:「不需要!」陳勇丟掉上衣,右手背在後面。「啊——」受到侮辱的張雷怒吼一聲撲了上去。陳勇左手擋開張雷的直拳,腿下走著少林武術的步法。張雷左右出拳起腿,卻打不到陳勇一絲一毫。
「技擊之道,尚德不尚力,重守不重攻!」陳勇像教學一樣高喊,「蓋德化則心感,力挾則意違,守乃生機,攻乃死機!」啪!張雷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中了一拳,眼前一片金星。
「攻我者怒氣上涌,六神暴跳,而不守於舍;於是乎神輕氣散,而其力自不能聚,縱一時鼓噪,以鎮寧臨之,不須與攻殺,片時即自敗矣!」啪啪!陳勇一個沖拳打在張雷胸前,著力后立即化為掌再推一把。張雷後退幾步,居然倒在地上。陳勇右手還是背在後面,左手起勢,金雞獨立,右腿在前擺出一個白鶴亮翅。風呼呼地從他身上吹過。張雷起身,高叫一聲又撲了上去。
「用火不戢將自焚,學技不晦將自殺!」陳勇高喊著出腿,腿一出,張雷絕對是眼花繚亂。「彼攻我守,則我之心閑,我之氣斂,我之精神勇力,皆安適寧靜;於是乎生氣蓬勃,任人之攻,無所患也!」陳勇喊完以後,直接一個彈踢,張雷立即飛了出去。陳勇長出一口氣,收手。張雷倒在地上,堅持想站起來,但剛爬起來又倒下了。陳勇穿上自己的軍裝,面無表情地走了。何小雨和劉芳芳衝上來抱起張雷。劉芳芳都急哭了:「張雷!張雷!你沒事吧?」張雷咬著牙,擦去鼻子上的血,眼神在冒火。
「別走!」張雷高喊一聲,站起來往前追。陳勇頭也不回。張雷走了幾步又倒下了。「看在都是軍人的面子上,你沒有內傷!」陳勇頭也不回地喊。張雷跪起來,扶著地面響起來:「啊——」咣!他又倒下了。驕傲的張雷痛苦地高喊著,暴躁地捶著地面。張雷被劉芳芳和何小雨扶下去,劉曉飛還站在那裡等著他。張雷低下頭,劉曉飛走過去:「你輸給他不丟人。我問過了,他是少林俗家弟子,從小在少林寺長大的。在咱們軍區,還沒有能打得過他的。」張雷吐出一口血唾沫,臉上浮出笑意:「果然是好漢子!子君有他照顧,我放心多了。」何小雨搖頭嘆氣:「你們男兵啊,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7
特種偵察大隊的操場上一片莊嚴肅穆。穿著嶄新常服的新戰士在進行軍人宣誓,領取領花、軍銜肩章和帽徽。新兵連訓練結束,各個單位都在等待迎接新兵。
「田小牛!」林銳高喊。「到!」田小牛興奮地出列。「董強!」
「到!」董強猶豫了一下,出列。「特戰一連,『特戰尖刀班』!我還是你們的班長!」林銳說。兩人都很高興,滿臉放光。林銳說:「背好背包,跑步跟我走。」田小牛與董強跑步跟著林銳到了兵樓前,一班的老兵們都已經在前面列隊準備歡迎新戰友。「特戰尖刀班」的紅旗在他們隊列前飄揚。
「你們入列。」林銳說,兩個人入列。「同志們——稍息!」林銳高喊,「從今天開始,我們又有了兩名新戰友——田小牛、董強!現在我們表示歡迎!」嘩嘩嘩一片掌聲。田小牛和董強都很激動,巴掌都拍紅了。「『特戰尖刀班』的榮譽,是烈士用鮮血鑄就的!」林銳嚴肅地說,「希望你們不驕不躁,發揚在新兵連養成的特種兵精神,在這個光榮的集體中成為一名真正的特種兵!」
嘩嘩嘩又一片掌聲。「現在,全班點名——烏雲在醫院,所以不點名了。」林銳強調。全班肅立。「田小牛!」林銳先從新同志點起。「到!」田小牛挺起胸膛高喊。「董強!」
「到!」董強臉上的表情很神聖。林銳依次點下去,全班都點完了。田小牛和董強都等著林銳說話,臉上表情都很幸福。
「一班班長——」林銳高喊。田小牛納悶兒,咋?班長自己點自己?——「田大牛!」
「到——」全班老兵同時高喊,田小牛和董強都傻了,腦袋被震得嗡嗡直響。林銳看看他們,說:「記住,這是『特戰尖刀班』的第一任班長、一等功臣、革命烈士!他是我的班長,我們『特戰尖刀班』的班長,永遠的班長!我們的榮譽稱號,就是用他的命換來的!以後全班點名,喊到他的名字時一起答到!明白沒有?!」
「明白!」兩個新兵高喊。田小牛激動不已,我居然和烈士重名?難怪班長讓我改名。林銳和老兵們帶著他們進了一班宿舍,安排了床鋪。林銳拿出兩套特種偵察大隊特製的迷彩服和黑色貝雷帽遞給他們,還有臂章和胸條,又扔給他們兩雙靴子。兩個新兵趕緊換上新衣服,高興得和剛剛出殼的麻雀一樣。田小牛說:「乖乖!穿皮鞋走路是這個感覺?」
董強笑著給他戴好貝雷帽:「什麼好東西到你嘴裡都變味兒了,看你把帽子戴得跟廚子一樣!」田小牛和董強都渾身洋溢著按捺不住的幸福。
「咱真是特種兵了?」田小牛看著董強,不相信地問。董強說:「咱真是特種兵了!」「我非要穿著這身兒在我們村兒走一圈不可!媽呀!我讓他們民兵連的老民兵們都看看,當年你們不讓我當民兵,現在我是特種兵了!」田小牛感覺很揚眉吐氣。老兵們聽后一陣鬨笑,這時戰備警報響起,林銳從外面進來喊:「緊急拉動!」全班老兵急忙從鋪上拿起鋼盔和背囊往外跑。田小牛一邊接過林銳扔過來的鋼盔和嶄新的91背囊,一邊大聲喊:「咋?剛當特種兵就要打仗?狗日的干!老子也讓侵略者知道,我田小牛不是吃素的!」「緊急拉動!」一個老兵把背囊替他在後面緊緊,「何大隊練我們了,卡時間的!全大隊要在規定時間裡,全員全裝出發到指定地點,不然就要挨收拾!快走吧!」田小牛和董強跟著老兵出了樓道,沖入槍庫取槍。接著一把81杠、一把54手槍、一把91匕首槍和指北針、匕首、彈匣等,全都裝備在了兩個新兵身上。兩人都極度幸福,感覺到了當特種兵的快樂。出了樓道門可不得了了!田小牛和董強驚訝地看著全大隊的老兵們全副武裝在大院里跑動,車庫的車都開出來了。戰備警報在高聲尖叫著,紛亂的腳步聲、鼓鼓囊囊的戰鬥裝具、幹部和班長們凌厲的口令聲,這些讓整個大院真的充滿了戰前的緊張氣氛。
「你們兩個!跟上隊伍!」林銳高喊,帶著一班出發了。一直到登上大屁股班用偵察吉普車,田小牛和董強都覺得好像在做夢一樣。看著外面車隊掀起的煙塵,看著滿車全副武裝的老兵,再看看自己的裝束,都激動起來。董強撫摩著自己的狼牙臂章,激動地笑了。林銳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正對著班用電台高喊:「狼頭,狼頭,短刀一號呼叫。一班已經出發,在前面開路。完畢。」車開出大院,呼啦啦一陣狂奔,後面是車隊。
「班長,咱們要去哪兒啊?」田小牛問。林銳說:「去一號地區待命。緊急拉動就是練我們的反應速度,我們是特種部隊,要隨時準備打仗。這也是快速反應的一部分——唱首歌!夜色當中,我們是一把利劍——預備——起!」
全班戰士們狼嚎一樣的歌聲響起來:「夜色當中,我們是一把利劍;黑暗當中,我們是一道閃電。高山擋不住我們的腳步,深水淹不沒我們的信念……」
歌聲當中,田小牛和董強激動地對視著,他們終於確信自己已經是一個特種兵。
8
斷指再植手術以後的烏雲滿臉傷疤,他臉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閃光燈在他身邊閃爍著。大隊新聞幹事小崔放下照相機:「烏雲,這位是軍區《戰歌報》的藍記者。她是專程來採訪你的。」30多歲的藍記者聲音柔和:「烏雲同志,你的英雄事迹讓我很感動。軍區首長和總部首長都希望儘快整理出一篇報道,可以讓更多的指戰員們向你學習。」烏雲沒理他們,只是看著自己的右手:「我是不是不能再當特種兵了?」崔幹事低著頭:「大隊長和政委已經吩咐過了,你出院以後可以繼續在大隊,在車庫維修班。」烏雲抬頭看他:「不!我不離開一班!」
「烏雲。維修班和一班宿舍很近,你可以經常來玩。你還是我們一班的人,我們都是你的戰友。」一直站在後面的林銳開口了。烏雲喊:「林銳!我不能去維修班!我要留在一班!你是不是因為我受傷,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