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免稅免役令
這是陽關城外的一個村莊，村口的道路旁邊立著一塊石碑。
石碑很大但是外形粗糙，上面刻著「免稅免役令」五個大字和一段小字：「稅是口中食，役是身上肉。貴人如豺狗，貪婪又兇惡。奪我口中食，吃我身上肉。天道有輪迴，人間有正氣。免稅免役令，而今立此地。保我口中食，護我身上肉。貴人如豺狗，再來奪我食，再來吃我肉，必遭橫禍死光光。」
這段詩文或者歌謠非常直白，特別是最後那句「死光光」完全不顧文采格調。
很明顯這些文字就是給老百姓看的，但凡通曉文字的人基本都能看得懂，然後哪怕是文盲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那就是「造反有理」！
「有意思。」王哲摸著下巴微笑了起來。
作為一個21世紀的地球人，他對這些道理其實是蠻認同的。
這時有一個老農路過，王哲走過去對他問道：「請問老丈，這個石碑是怎麼回事？」
那老農看了他一眼，如避蛇蠍地轉身走開。
畢竟是在皇權至上的大周朝，這塊石碑上的文字又對「貴人」殺氣騰騰，那個老農不想惹麻煩也很正常。
不過讓王哲感興趣的是，為什麼這塊石碑沒有被人拆掉？
王哲回到陽關城，考慮過後就去找了張大海。
「咦，王哲你這段時間去哪兒了！為什麼到現在才回來？」張大海看到王哲，顯得非常驚喜地說。
「張師兄，師父了發生什麼事？」王哲反問道。
「此事說來話長，你知道外面那些『免稅免役令』嗎？」
……
有了張大海的詳細講述，王哲才知道許多事的來龍去脈。
原來就在他穿越去武原大陸后不久，涼州各地就神秘地出現了「免稅免役令」。
誰立下那些石碑不得而知，就算當地的村民也都迷迷糊糊。
對這種挑釁朝廷權威的事件，陽關鎮軍指揮使龐萬雄連續派人將石碑毀掉，並且宣稱要嚴查立碑者的大逆之罪。
而該徵收的稅賦勞役，自然也是繼續照常進行。
然後過了不久，各地就接連出現刺殺案。
被刺殺的對象不是朝廷命官，而是那些受命去鄉下徵稅的小吏。
這些基層小吏地位卑微，身邊也沒有什麼像樣的保護。
他們要麼無聲無息地死在家裡，要麼出門被殺之後棄屍郊外。每個小吏的屍體被發現時，額頭上都無一例外地刻著「走狗該殺」四個血字。
事情快速傳播出去，陽關鎮軍內部頓時人心惶惶。
而「免稅免役令」又重新出現，這一次就沒有人敢去將它們毀掉了。
現在如果官員發布命令，下面的人立刻就在家裡裝病……
龐萬雄和蘇鴻劍等高級軍官，也是被這件事搞得焦頭爛額。
再後來蘇鴻劍不知出於什麼想法，將官印掛在書房中並寫了辭官書信，然後就帶著全家連夜離開了陽關城。
就算是張大海等弟子，也不知道蘇家眾人去了哪兒。
蘇鴻劍不告而別的做法，對軍心士氣造成了極大的打擊。
龐使君對此自然是大為光火，他直接就將蘇鴻劍定性為「臨陣脫逃」，不但抄了家還發出海捕文書進行通緝。
王哲看到蘇府如同被人洗劫，就是被抄家之後遺留的情景。
所幸現在局勢非常敏感，龐使君也沒有胡亂擴大打擊的範圍，張大海等人才沒有受到牽連。
不管是誰立下「免稅免役令」，他們都具有非常高明的策略。
首先用「免稅免役令」爭奪民心，這個口號在民間具有無窮的殺傷力。
接著再以刺殺小吏的方式，依靠武力威懾使「免稅免役令」生效。如果這樣的局面長期持續下去，財稅根基被挖掉的官府離滅亡也就不遠了。
而想要執行這一策略，需要的就是超出常人的武力！
這種武力並不需要強得離譜，只要有王哲當初對付突戎人的力量，甚至不需要無敵防禦就完全足夠了。
因為他們刺殺的只是基層小吏，而不是龐萬雄這樣有強大保護的大將。
高手刺殺了徵稅小吏之後立刻隱匿逃遁，民心動搖的官府怎麼才能查到、抓到兇手？
很明顯免稅免役令這件事，就是有人在對大周朝廷使用高手超限戰！而回想之前在蘇府的經歷，羅坤背後的組織就是最大的嫌疑者。
之前羅坤口中的「忠義盟」，或許就是整套策略的下一個步驟？
「師弟，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張大海對王哲問道。
「我要先去找龐使君，洗脫師父身上的罪名。」王哲說。
「你有什麼辦法？」張大海眨了眨眼睛。
「嗯。」王哲點點頭，卻沒有具體說怎麼做。
他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想法，就是直接去找龐萬雄「商量」一下而已。
此時已經接近黃昏，王哲暫別了張大海前往龐府。
龐府的門房護衛自然認得他，但卻是臉色不太好看地說：「你來這裡有什麼事？」
顯然蘇鴻劍「叛逃」一事，導致與他親近之人也要受人白眼。
這讓王哲更下定決心，一定要洗脫師父的罪名。
「勞煩你告知龐使君，就說我知道中原神俠在哪裡。」王哲對那護衛道。
「當真？」護衛瞪大了眼睛。
中原神俠在草原上的事迹，早就傳遍了涼州乃至大周朝各地。
以一己之力攪動得突戎人雞犬不寧，夜襲大營、襲擾王帳、屠戮牧群、摧毀小部落、截斷商路……
雖然沒與突戎大軍正面交戰，但是中原神俠充分發揮靈活機動的優勢，不但讓突戎王不得不投降，之後更是間接導致了突戎慘烈的內戰。
在飽受邊境之苦的涼州人心裡，中原神俠可謂是大英雄、大救星！
但中原神俠也非常神秘，在解救了數千名中原奴隸之後就再沒有公開出現。
只有華台山猛虎為患的時候，據說就是中原神俠出手將猛虎滅殺，但是這個傳聞也沒有得到完全確認。
如今王哲說知道中原神俠的下落，這如何能不讓那個門房護衛驚訝？
「我難道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嗎？」王哲沒好氣地瞪著他。
「你等等！」那護衛不敢怠慢，立刻跑入府內去稟告。
很快他就重新回來，向王哲拱手行禮道：「使君請王兄弟到書房相見。」
「帶路吧！」
兩個人來到龐萬雄的書房，然後那個護衛就自覺地離開。
龐萬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將，頭髮灰白但身體魁梧顯得精幹硬朗。
「王賢侄知道那中原神俠的線索？」他對王哲問道。
「這是自然。」王哲微笑著點頭。
說著他伸手入懷，再出來時手中就多了一塊小金錠。
「龐伯伯請看這個。」他把金錠遞給龐萬雄。
等龐萬雄莫名其妙地擺弄了幾下，王哲又將小金錠拿了回來說：「小侄就是那中原神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