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烏合之眾（一）
「哈扎爾大人，我不贊同您的看法。」非常明顯，哈扎爾並沒有說服沃爾特。只見這名年輕的法師站起來，對他一向尊敬的哈扎爾先生說：「即便是不被大家所承認，但是事實依舊是事實。是不會因為大家的錯誤認知而改變的。」
「但我們現在的目的就是讓人們認為修女米克斯跟法師馬賽以及搶奪兒童的犯人有關聯。如果大家不信任我們，那真相就毫無意義。」哈扎爾說。
「真相怎麼就毫無意義了！」沃爾特說：「我們做的這一切不就是為了探究真相，然後將之公諸於眾么？」
「你也說了最後要公諸於眾，但現在魔法在普通人眼中根本就沒有信用，你拿什麼說服別人。」哈扎爾質問。
「不試一下怎麼知道。」沃爾特梗著脖子。
「如果出現問題，那麼後果怎麼處理？如果人們不認同你的水晶球。那你該怎麼說服他們？」看著面前的沃爾特，哈扎爾依舊平靜的問。
「但這是事實。」沃爾特說。
「但人們不認可。」哈扎爾又一次強調。
「他們認不認可有什麼關係？我們知道不就行了么？」沃爾特大聲質問。
「你這跟私設公堂有什麼區別？」哈扎爾也動了火氣，看著沃爾特。片刻之後，這位來自於異國的大法師轉身就走。
「哈扎爾大人。」喬治剛剛站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看到二人的語言越來越激烈，開始意識到這兩個人有可能會產生衝突。雖然以他對沃爾特以及哈扎爾的了解，他們都不是隨意使用暴力的人。然而，衝突畢竟會導致兩個人之間的隔閡，這是最不應該出現的。
喬治並沒有追哈扎爾，因為他其實是贊同沃爾特的做法的。所有接受過魔法教育的人對於魔法都有一種近乎於盲目的崇拜，魔法是不會出錯的，出錯的只可能是人。所以包括喬治，沃爾特在內的絕大多數，或者說近乎所有法師都認為魔法所驗證的東西是天然正確的。而且所有人都是如此。沃爾特正是基於這一點才產生了如此大的反應。他認為作為一個洛安人，相信魔法就跟相信一加一等於二一樣。哈扎爾剛才的看法，讓他們有一種認知被挑戰的荒謬感。就好像有個人試圖向他們證明「一加一等於三。」
而哈扎爾跟他們兩個人不同。他非常清楚魔法在普通民眾眼中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在普通人眼中，魔法神秘，高不可攀。他們信任魔法完全是因為神秘感，再加上法師普遍極高的社會地位。普通百姓普遍的盲從權威才是他們信任法師的根源。
所以哈扎爾才會說：「如果在以前。」那時法師的信譽沒有破產。法師在平民百姓的印象之手依舊是神秘，強大，富裕而且充滿智慧。但是自從紙幣的出現，那些印著魔法紋路的鈔票在不斷褪色的同時也一點點的將民眾對於法師們的信任消耗殆盡。更別提當初那些當著平民們的面大量兌換紙幣以及鈔票開始褪色后大肆斂財的法師了。
「算了，這不正是我所希望的么?」哈扎爾看著遠處的小鎮。在心底默默的說道。小鎮一如既往的平靜，但哈扎爾看的出來，平靜之下所隱藏著的東西。
第二天，哈扎爾起的有些晚。此時阿希拉已經在沙發上等的有些不耐煩。
「你家老爺呢？」接過女僕送來的早餐。哈扎爾問。
「老爺和沃爾特少爺一早就出去了。後來夫人也走了。」女僕回答。
「知道他們去哪了么。」哈扎爾問。
「老爺讓我傳話給車夫，先去警察局然後去修道院。」女僕回答。
聽完女僕所說的話，哈扎爾嘆了一口氣。他們還是去了。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對女僕說：「沒事你去忙吧。」
「是。」女僕拿著托盤微微鞠躬。轉身往後廚去了。
哈扎爾又吃了兩口麵包。忽然感覺有人拉他的衣袖。
不用想，阿希拉。
「你在擔心他們？」哈扎爾問。
阿希拉點點頭。
「放心，他們不會有事的。那些平民傷不了他們。」哈扎爾默默阿希拉的頭。
阿希拉抬起頭，直直的看著自己的主人。
「你覺得我應該去看看？」哈扎爾問。
點頭。
也許是她點頭的樣子太過於可愛或者其他的什麼原因。哈扎爾嘆了一口氣，將那塊麵包整個塞進嘴裡。一口咽了下去，說：「好吧，去看看。你要一起去么？」
阿希拉搖頭。然後指向後院。那裡有一個小花園，是阿希拉最喜歡的地方。
「好吧。」哈扎爾說。阿希拉看了看沃爾特，一縷黑色的火焰從手指燃起，接著這縷黑色的火焰自哈扎爾腳下燃起，將他牢牢包裹住。過了幾秒之後，火焰散去，此時穿在哈扎爾身上的不再是剛才那條絲質的睡衣，而是一套純黑的法師長袍。
「那我走了。」哈扎爾揮手說道。接著打開門，衝天一躍，飛向高空。
於此同時，修道院的大門外已經聚集了一大批人。從高處往下看，沃爾特，喬治，米克斯以及警察局長馬爾福站在人群正中央。而一些背著大包小包的村民則將他們圍在其中。
哈扎爾控制身體落在附近。然後走了過來，這個時候他不想太過於引人注目。分開人群，只見沃爾特拿著那枚散發著刺眼紅光的水晶球質問米克斯：「米克斯修女，能否跟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米克斯看著沃爾特手中的水晶球，眼神淡漠，說：「非常抱歉，沃爾特先生。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
沃爾特看預料到對方會矢口否認。對馬爾福以及四周的人說：「前幾天，這裡發生了一起掠奪兒童的案子。我們在案發地點附近發現了一灘血跡，而根據我的魔法顯示，這攤血跡是米克斯小姐您的。而且根據可靠的消息，您的肋下似乎受了傷。」
「那是我在照看孩子們的時候不小心划傷的。」米克斯回答。
「那那攤血您該如何解釋呢？」沃爾特問。
米克斯面無表情：「非常抱歉，喬治先生，我對您所說的血跡一無所知。如果您對我肋下的傷口表示懷疑，可以去問問修道院里的孩子。」
沃爾特死死的看著米克斯，說：「米克斯修女，不要抵賴了。我的魔法告訴那，在案發地點我們找到的血跡就是你的，這點不容抵賴。」
接著，喬治對身邊的馬爾福說：「警長大人，我想，米克斯修女即便不是兇手，也是案件的嫌疑人之一。既然領主大人委託我們解決這個案子，我建議應該先將米克斯修女看管起來。」
馬爾福看了看四周，面色有些為難，對喬治說：「大人，除了那個水晶球，還有什麼其他的證據么？」
「什麼？」喬治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個時候，一個背著麻袋的老農突然站出來，指著沃爾特的鼻子問：「你是個法師吧？」
沃爾特理所當然的回答：「沒錯。」
「呸！」沃爾特話音剛落，老農就一口濃痰吐在地上。臉色不屑的說：「你們法師每個月就算躺在床上也有大把的金幣進賬，為什麼還要貪圖我們平民百姓兜里的金子？」
老農的質問毫無預兆，瞬間把沃爾特問愣了。而沃爾特目瞪口呆的樣子在老農的心中責則成了佐證自己猜測的證據。只聽老農高聲罵道：「你們這些只會變戲法的騙子。最開始大家信任你們，用自己兜里的錢換你們所謂的鈔票。後來我才恍然大悟啊，那鈔票褪色，我們貧民束手無策對你們來說確實易如反掌。等鈔票都換出去了，開始褪色了。你們開始搜刮我們兜里的錢財了？兩張沒有補充魔力的換一張補充魔力的。你們怎麼就這麼黑心啊！有沒有點良心？我們辛辛苦苦種了一年的地放個屁的功夫就讓你們颳走一半。你們晚上睡的著覺么？是，你們有移山填海的能耐，但沒了我們這些苦哈哈的老百姓，你們等著餓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