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災難的前兆
時間又過了一個多月。由於命案的發生，喬治臨時取消了原定於一個星期前的行程。用他的話說，馬賽畢竟是自己的學生。他有責任找出真兇，告慰馬賽的家人。
不得不承認，喬治和沃爾特在某些方面還真是一脈相承。
但是事情顯然沒有他們想的那麼順利。一個月以來，案件毫無進展。一切都陷入了僵局，也許是馬爾福無能，或者是他手下的人太少。總之，馬賽就好像是被空氣切掉腦袋一樣。那個可怕的兇手一直隱藏在人群之中。
這天，喬治等三人例行從警局回到住所。剛一開門，便看到米蘭達杵著下巴，一臉愁容的看著滿桌的紙幣。
「出什麼事了？親愛的？」喬治問，快步走到米蘭達身後。摟住她的脖子，在妻子的頭頂輕輕地吻了一下。
米蘭達握住丈夫的手。拿過手中的鈔票。對喬治說：「喬治，你看看這些錢。」
「怎麼了？」喬治有些奇怪，結果妻子遞過來的鈔票，迎著陽光仔細的觀察了起來。
鈔票上紛繁反覆的魔法花紋猶如水流一般流動。散發出一種莫名的美感。
但是喬治很快就發現了紙幣上的問題。
這些花紋便的略微有些模糊和扭曲。
這個變化並不明顯。但肯定逃不過精明主婦的眼睛。喬治仔細觀察了一下桌子上的所有鈔票。
所有的鈔票都有不同程度的扭曲和模糊情況。眼中的已經波及到了鈔票面值的部分。可以預料，如果讓這種情況持續下去。鈔票上的所有花紋都會消失。
「這是正常現象。」喬治說：「鈔票的花紋是使用魔法印上去的，並不是我們常見的染料。我猜測國王是為了防止平民偽造才這麼做的。倒是能夠大批量的印刷這種魔法紋路，設計出這個魔法的人絕對不簡單。不過既然是魔法紋路，自然有著魔法紋路的通病。那就是時間久了就會『褪色』。只要從新向花紋里充入法力就好。」
說著，喬治將所有的鈔票攏到一起，接著兩手只見散發出微弱的藍光。片刻之後，藍光散去，米蘭達再觀察那些鈔票，鈔票上扭曲模糊的現象已經完全消失了。
「呼」米蘭達長呼出一口氣。說：「這可是咱們家的大部分財產了。它們要出了問題，接下來我們就要喝西北風了。」
喬治笑著說：「有我在呢。不用擔心。」
米蘭達笑了笑，將臉埋在丈夫的手心裡。
這時，站在一旁的哈扎爾面色嚴肅的問：「米蘭達，現在市面上已經大範圍的開始使用鈔票了么?」
「沒錯。」米蘭達點頭：「昨天我還看到城主府的人用鈔票在市場購買草料呢。」
哈扎爾看著米蘭達，沒有再說什麼。眼神透過牆壁，望向不遠處熙熙攘攘的小鎮。臉上露出了複雜難明的表情。
時間又過了半個月。
由於領主和法師們的聯合作保。鈔票很快的就在市面上流通開來。一開始，這種輕便，快捷。結算容易，而且難以偽造的紙片受到了商人的廣泛歡迎。但好景不長，大部分流通到鎮民手中的鈔票在一個半月的時間內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模糊，扭曲。眼中的鈔票已經變成了一張張白紙。
就這樣，一股恐慌的情緒開始在整個金棘高地蔓延。或者說，這朵名叫恐慌的烏雲籠罩在整個鐵山。
人們看著自己手中的鈔票一張張的變成白紙，彷彿看著自己家的金子變成泥土一般。自己的財富如同杯子里的水一樣緩慢蒸發，這是任何人都難以接受的事情。一開始，人們四處打聽是否就他們一家如此。在得到相應的心理安慰之後又開始尋找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案。
這個時候，市面上開始流傳：鈔票花紋消失的原因跟那些魔法相框圖案模糊的原因相同，只需要找一個法師給鈔票重新灌輸魔力就好。
這個發現給了絕大多數法師發國難財的機會。良心一點的是三張圖案模糊的鈔票換兩張重新充滿魔力的。心黑一些的則是兩張換一張。為鈔票補魔對於哪怕是最蹩腳的法師來說都不是難事。對於那些不能使用魔法的人來說確實難以逾越的天塹。那些換的鈔票的平民們開始找尋渠道希望將鈔票換成金屬貨幣。但這個時候鈔票的信譽已經開始崩潰。很多店鋪甚至已經拒絕接受鈔票。鈔票的價值，正在以比圖案消失還要快的速度貶值。
烏雲在鐵山的上空醞釀。而此時最焦頭爛額的則是新任的財政大臣海因斯。這位被平民罵成「法師的走狗」的財政大臣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在阿羅卡運行良好的鈔票，為何挪到鐵山就成了這副模樣。
但海因斯不知道的是。由於阿羅卡地區發行鈔票的是教國。或者說，是神聖教廷中的晉陞派教士。教國的鈔票跟愛因斯發行的鈔票有一個非常不一樣的地方就是教國的鈔票使用的是光明魔法。而所有的光明魔法師，或者說教士，都是處於神聖教廷的管理之下。這就避免的偽造以及法師利用紙幣褪色的問題牟利。同時，在晉陞派強大的財力支持下，你即便是使用已經完全失去圖案的紙幣依舊可以將它兌換成金幣。而這些鈔票經過神聖魔法的重新補魔，就又可以回到市場流通。因此，教國鈔票的信譽要遠遠好於鐵山的。這也是阿羅卡地區沒有發生這種問題的原因。
但是，即便是海因斯知道了這個問題。也不是他可以解決的。愛因斯的大部分法師都不屬於官方管轄。法師議會跟貴族議會平級，而且由於法師掌握了洛安最強大的武力。所以後者對於前者任何約束能力都沒有。因此，所有失去圖案的鈔票想要免費補魔幾乎就是痴心妄想。與此同時，鐵山發行鈔票的原因就是為了緩解財政赤字。國庫里現在連一枚銅板都摳不出來。根本沒有足夠的本錢去維護鈔票的價值。
所以，海因斯以及他的鈔票所遭遇的困境幾乎就是一個死結。問題必須解決，但卻無法解決。鈔票彷彿一劑毒藥灌進了鐵山的咽喉，而海因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將帝國的血肉腐蝕，卻無能為力。
受鈔票損害最深的，是小貴族以及律師，學者，工廠主，農場主之類的「半貴族」。他們有一定的財富，卻沒有響應的地位。鈔票問題使得他們的財富大幅度縮水，而由於缺少法師這方面「人脈」所導致的破產不計其數。這些人不是直接供職於政府就是跟政府有業務的對接。鈔票發行時第一批使用者就是他們。這些人單獨拎出來一人無關緊要。但是當他們集合在一起的時候，就成了一股令人難以忽視的力量。一時間，成千上萬的人從家裡，單位里走出來，集中在街頭，廣場之上。舉著牌匾，打著橫幅。大聲抗議政府，大貴族以及法師們的暴行。在首都愛因斯，這類遊行已經發生了數起，但全部被軍隊強行驅散。在軍隊和法師的聯手鎮壓下，手無寸鐵的人民毫無抵抗能力，只能屈辱的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他們跟海因斯一樣，毫無辦法。
這時，一個名字出現在人們的眼前。確切的說，這時一個地名。是體面人從來都不願意去的地方。它位於愛因斯的邊緣，是骯髒，惡臭的代名詞。它的名字，叫石察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