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圖騰
此時身處地下深處的霍恩並不知道馬洛恩的迷惘和掙扎。即便是他知道了，也會對老教士那套說法感到嗤之以鼻。骨子裡依舊相信「血債血償」的他更傾向於用仇人的命來償還罪孽。不過老教士有句話說的倒是沒錯，對你而言，你不知道，跟沒發生過本質天差地遠，實質沒有不同。
冷靜下來的霍恩便再也沒有徒手爬峭壁這種瘋狂的想法了。但是「我想出去」這個念頭卻從來沒從他的腦海中消失過。不過現在霍恩很清楚，感情用事起不了任何作用。魯莽行事誰也救不了你。
最簡單直接的方法便是讓布魯姆去尋找或者製作一根足夠長的繩子。而布魯姆本人也更傾向於這個方法。不過此時霍恩卻對此表示懷疑，前幾天二人在閑聊的時候布魯姆跟他聊過自己的故事。當時暴怒的大塊頭幹掉自己仇人的代價之一就是他成了整個人類大陸的通緝犯。在人類國度，殺死貴族都是十惡不赦的大罪。布魯姆選擇在這種地方定居也並非沒有這方面的考量。而由於布魯姆遠遠超過正常人類的提醒使他格外顯眼。就好比姚明即便是整容大家也能認出來他一樣。他在附近的村莊活動必須非常小心，否則很容易引起騷動。這是這個善良的大個子最不願意看到的。實際上，那天布魯姆會去霍恩家也是在霍恩懇求之下才同意的。所以布魯姆想要在稍大一些的城鎮買到繩子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賣繩子的人可能更傾向於用繩子將他捆上。而布魯姆常去的幾個閉塞的山村根本用不到這麼長的繩子。所以從根本上這成了一個無解的難題。
這個事實霍恩知道，布魯姆自然也是清楚。儘管那天他組織霍恩做傻事，但他本身是非常希望能夠幫到他的。看著霍恩無助的樣子，善良的他居然感到了一絲自責。因為自己沒有能力幫到他。
「你們熊族都像你這麼靈活么？你這種跳法不是力量夠大就能做到的吧。」這天霍恩和布魯姆一邊烤著魚一邊閑聊。
「當然不是。」布魯姆撕下一塊魚肉。說道：「部落中有三種戰士，普通的希托姆，就是平民戰士；強一些的嘎啦姆，唔，翻譯過來應該是精英戰士的意思；還有最強的圖騰戰士斯托里姆。我十九歲那年通過了試煉，成了斯托里姆。整個熊族比我強的應該不超過五個。」
「圖騰戰士？」霍恩問，他很喜歡聽這些天南海北的事情。所以興趣盎然。
「恩。嘎啦姆通過試煉就可以成為斯托里姆。不過很少有人能夠通過就是了。」布魯姆舔了舔手指。說道。
「試煉很難么？」
「難？唔，這麼說也沒錯。反正試煉的通過率很低很低。整個熊族的斯托里姆都非常的稀少。」布魯姆歪著腦袋會議道。
「不能重複嘗試么？」霍恩問。
布魯姆一臉的「怎麼可能」和「理所當然」，回答說：「當然不能，第一次參加失敗還能參加第二次的基本上跟斯托里姆也差不多了吧。」大塊頭有些咋舌，顯然聽到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
「為什麼？是因為很危險么？失敗了就會死？」霍恩問。
「死倒不至於。」布魯姆回答。「我倒是沒聽說有在參加試煉當場死亡的，不過失敗之後自殺的倒是不少。」
「啊？」霍恩感到大為驚異。
「什麼試煉這麼可怕？」霍恩問：「難道是單挑一群北境冰狼么？」
布魯姆聽了直吹鬍子：「怎麼可能。那是送死，不是試煉。只有逃兵部落才會派他去對抗成群的北境冰狼。」
「那是什麼？」
布魯姆看著霍恩，想了想當年接收試煉時的清凈。兩米多高的身子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顯然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其實說簡單也簡單。」布魯姆解釋道，說著伸出自己的小腿。並且繃緊了肌肉。隨著他肌肉的繃緊，一道道蘊含著某種特殊含義的紋路從小腿的肌肉之中浮現出來。
「這是什麼？」霍恩問。
「這就是試煉。」布魯姆回答：「所謂的試煉就是你接受圖騰蝕刻並且成功將圖騰激發。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這絕對是世界上最疼的事情。」
「圖騰蝕刻是什麼？」
「就是將圖騰紋到你的身上。等完成之後當場嘗試激發，如果激發成功你就成為強大的斯托里姆了。失敗的話有可能導致終身性的全身虛弱。不過從這方面來看，沒有通過試煉跟當場死亡沒有太大的區別。」
布魯姆說著，將另一隻魚穿在樹枝上，然後細細的撒上各種調料。他抬起頭，看到的是霍恩滿是好奇的臉。
「你想知道圖騰蝕刻到底是什麼？」布魯姆問。
「嗯嗯嗯。」霍恩忙不迭的點頭。
「你還真找對人了。」布魯姆攤手，說：「我離開之前，老巫醫將圖騰蝕刻的手藝教給了我，他說我可能是當時族裡最適合學這個的人。所以我現在手上還真有一套蝕刻工具。」
「這麼重要的東西你說帶走就帶走了？」霍恩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這玩意北境部落那邊很容易搞到的，每個巫醫都有一套。」布魯姆站起身，開始翻箱倒櫃。
「這箱是書，不對。這箱是調味料，也不對。哦，媽媽的娃娃，找了你好久。唔，上面還有媽媽的味道。額，讓我想想，部落時期的東西應該是在一個紅色的箱子里。哦，在這。」布魯姆說著，從箱子里拿出一個麻布包裹。放到地上，並且打開。
包裹里是一種非常奇特的裝置。它由鐵絲編成，上面的花紋紛繁反覆。裝置分五部分，分別對應著四肢和軀幹。拼在一起好似一件由鐵絲編織成的衣服。不同的是在每一部分的外側，都伸出去一個把手一樣的東西。
「這個應該怎麼用？」霍恩拿起一個看起來像小臂的部分。仔細觀察。這個裝置似乎已經有年頭了。上面還有黑乎乎的不知是油脂還是別的什麼東西結成的硬塊。
「非常簡單。」布魯姆回答。他拿起最大的，也就是對應軀幹的那一部分，說道：「將這個東西用火燒紅。然後套在身上。接著用力一拉這個拉杆。」布魯姆說著。用力拉了一下拉杆。這個裝置上的一部分花紋突然內陷，內陷的這部分鐵絲非常的鋒利，霍恩估計了一下這些鐵絲應該會直接切到肉里。
這個發現讓霍恩感到一陣惡寒。可以想象，在北地凜冽的寒風之中。一群壯漢赤裸全身。將一件燒的通紅的鐵絲製成的衣服直接套在身上。接著瘦骨如柴的巫醫用力一拉，那些灼熱的鐵絲直接陷入肉里。
「這是酷刑還是試煉。」霍恩上下端詳著一個套在小臂上的裝置。接著用力拉了一下拉杆。跟布魯姆手中的那個一樣，他手裡的這個也有一部分鋒利的向內收縮。
「北地的蠻族真可怕。」霍恩吐槽道。
布魯姆攤了攤手，回答：「沒有辦法。那裡沒有你們那麼好的生存環境。想要生存下去，只能這樣。」
這麼說這玩意上的那些黑黑的東西不是人肉就是人有了。霍恩將手中的裝置拿到眼前。這個很明顯是為熊族人量身打造的。雖說是小臂，但也跟霍恩的頭差不多粗，霍恩整個腦袋都能套進去。
這個裝置的拉杆並沒有複位，裡面的鐵絲依舊是內陷的狀態。布魯姆看著霍恩，突然笑著說道：「別的我不知道，不過從我這角度看，這東西的花紋倒是跟你臉上的傷疤一模一樣。」
霍恩如遭雷擊，楞在了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