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階級
做過買賣的人都知道，客人都是一波一波集中來的。現在臨近中午，卡羅爾太太送走了最後一個顧客之後擦了擦汗。囑咐負責看店的夥計幾句，轉身上了樓。
這邊麥琪和霍恩姐弟倆聊的正開心。聽到母親上樓的聲音不約而同的閉上了嘴。霍恩還好，麥琪的表情就有些微妙了。自從自己自作主張嫁給她的丈夫之後就很少回來。即便是回來，也會盡量避著母親。母女兩人偶爾會說上兩句，但也是不咸不淡的慣例的寒暄。麥琪覺得母親對她還沒樓下買香料的客人親近。不過她也明白，當年自己的所作所為著實把老娘氣的不輕。看她不順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霍恩倒是沒想太多，二姐和母親完全是一類人。當年母親也是衝破重重反對強行嫁給他父親的。兩人結婚的時候連婚禮都沒辦，就是找了幾個好朋友吃了一頓飯。倒是母女倆看男人的眼光都不錯，至少二姐夫現在也是富甲一方，對他這個髮妻卻是又敬又愛的。那些長舌婦們私下裡的家長里短基本見不到他二姐夫的身影。所以在他看來，母親早就原諒二姐了，倒是二姐扭扭捏捏的跟往常完全不一樣。
霍恩站起身，迎上剛剛到達門口的母親，開心的說道：「媽，你看誰回來了。」
麥琪有些惱怒的瞪了霍恩一眼，接著慌張的站起身，雙手先是背在身後，接著放在兩邊，最後重合疊在身前，就像是某個大飯店的迎賓小姐。
卡羅爾太太早就看見麥琪的。聽到霍恩說的話，淡淡的答應了一句：「恩。」說完，將外套掛在衣架上，徑直走向廚房。
「你這是幹嘛？」麥琪低聲向霍恩問道，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
「你回來老媽一定會高興的，哎呦呦呦呦。」霍恩走到麥琪身邊，低聲回答。話還沒說完，腰部一陣劇痛，一塊肉皮被麥琪揪住，直接擰了個180毒。
「麥琪，過來幫我把菜洗了。」廚房裡傳來母親的聲音。麥琪臉色一愣，霍恩依舊呲牙裂嘴。接著麥琪反應過來，沖著廚房高聲回應了一句：「唉，知道了。」接著鬆開掐著霍恩腰部的手，點著他的腦袋，說道：「等會收拾你。」
接下來的午飯估計是卡羅爾一家自收到老三噩耗之後吃的最開心的一頓。出嫁的姑娘回娘家省親，作為前世情人的老卡羅爾自然是最高興的。確認母親已經放下芥蒂重新接受自己的麥琪也回復了往日的潑辣模樣。兩個小傢伙放學回來后圍著姐姐要禮物，霍恩一臉糾結的看著杯子里藍色的酒水。一時間小樓里其樂融融。
吃完午飯霍恩告別家人去學校打卡。順便去商店買點試驗用的魔法物品，尤其是固化著各種魔法的魔晶。這東西對於他們這些沒法施法的學者來說可是必不可少的物品。不過這種魔晶需要法師親自製作，同時裡面固化的魔法普遍威力極低，跟中學生教材里送的各種化學藥劑是一個德行。
從商店出來，拎著大包小包上了樓，在樓梯跟走廊的拐角處，霍恩聽到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
霍恩停下腳步，站在拐角處。豎起了耳朵。
「無論如何，187度的轉角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這是希爾曼的聲音，聲音很大，整層樓都聽的見。難道昨天的事情還沒解決？霍恩心想。
「你是在質疑我的數據么？平民?」趾高氣揚，剛愎自用，這種欠揍的聲音只有馬羅恩才發的出來。
「我不是質疑您，尊敬的法師大人。」感受到對方的怒火，希爾曼放慢了語調，用恭敬的聲音說道。
「那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去把你的工作完成？豬么？」
霍恩從牆角露出個腦袋，看到希爾曼站在門口，彷彿被老師訓斥的學生。拳頭撰的緊緊的，上面的青筋一根一根的鼓起，不停的顫抖。
「但是法師大人，這個武器系統是要讓皇帝陛下過目的。如果到時候出現問題，我怕比價怪罪下來，影響大人的前途。」希爾曼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放緩了語速，說道。
「放肆！」馬羅恩勃然大怒，只聽「嘭」的一聲巨響，希爾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摁在了牆上。
「賤民，不要拿皇帝來壓我。我的前程取決於法師議會，跟皇座上的哪位沒有任何關係。像你這樣的人，我想找多少就找多少，想摁死幾個就摁死幾個。知道么？」馬羅恩走辦公室門，將臉湊到希爾曼的面前。
「知……到……了，法師…….大人，咳咳。」希爾曼被立場壓在牆上，胸腔上的巨大壓力讓他呼吸都困難。面部漸漸的漲成了青紫色。
知道在這麼下去很容易出人命，馬羅恩撤掉希爾曼身上的立場。幾乎窒息的希爾曼整個人立刻攤在了地上。
馬羅恩站在西羅曼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伸出食指，一道熾熱的光線射出直接射穿了西羅曼的大腿，西羅曼「啊」的一聲慘叫，暈了過去。一股肉類燒焦的味道在樓道里瀰漫開來。
「這是對你出言不遜的懲罰。」馬羅恩陰沉著臉，對已經失去意識的希爾曼說道：「不要隨意挑戰一個法師的尊嚴。」說罷，轉身離開。
等到馬羅恩走遠之後，霍恩跑過去，連同屋裡的人七手八腳的將希爾曼抬進辦公室。大家手忙腳亂藥物替希爾曼包紮好，過了半晌，希爾曼艱難的睜開眼，醒了過來。
「怎麼回事。」霍恩問。
希爾曼有些虛弱，好在馬羅恩的魔法並沒有傷到什麼大的血管，因此沒有出現大量失血的狀況。他掙扎的撐起身子，說道：「馬羅恩給的那個數據絕對有問題，這意味著沒輸入一次指令炮口都要向左便宜180度，這顯然不合理。我建議他從新計算一下這個數據，他卻不承認這個數據是錯誤的。我和他爭執了起來。」希爾曼苦笑一聲，又補充了一句：「就成了這樣。」
「你也真是。」旁邊的一個學者說道：「跟一個奴隸法師爭什麼？」
希爾曼無奈的笑了笑，攤開雙手，表示我也沒辦法。
洛安有個廣為流傳多順口溜，說「北境的狼，巫豚的屎，奴隸出身的法師，教廷的紙。」是這個世上最招惹不起的四個事務。
北境的狼說的是北境冰狼，是全羅安最大的魔獸族群，一般成群結隊出現，一次就是一兩千隻。就連強大的獸人部落都不敢招惹。
巫豚則是極南海角土著所圈養的一種動物，由於用特殊的巫術圈養，它的體內聚集著各種病原體，尤其是排泄物，號稱世界上最骯髒的東西。
奴隸出身的法師顧名思義，奴隸發現自己有施法能力從而一步登天的傢伙。這些傢伙看不起貴族平民奴隸，卻又被貴族和平民出身的法師看不起。偏偏這些人普遍的神經敏感，一點就炸，如果這種人跟你有什麼摩擦，最好的對應方法是閉嘴，然後離開。
至於教廷的紙說的是教廷的教典《阿摩司書》。儘管在不信教的人看來這本書滿是謊言，但是千萬不要試圖去證實這件事情，它的信徒們會從肉體到靈魂將你一併消滅以證明他們是對的。
大家在一旁七嘴八舌，突然有個人問道：「那錯誤的數據怎麼辦。」
「照馬羅恩說的做好了，難道你也想變成希爾曼這樣？」
「但是如果出現問題我們也擔不起責任啊。」
「數據是馬羅恩給的關我們什麼事？」
「他是法師，出事了你認為對他有什麼影響。」
「那你知道應該改成多少么？這個數據必須到試驗場測試才能得到，咱們又都進不去。」
「先按照馬羅恩說的做吧。」霍恩想了想，說。
「那出問題怎麼辦。」有人問。
「一般來說陛下視察的前一天負責試驗的人會從頭到尾將魔偶的性能測試一遍。如果出問題了，當時就能發現，改一個數據應該沒問題，大不了不展示我們這部分，反正陛下也不太懂。」
眾人面面相覷，覺得霍恩說的也有道理。點了點頭，便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去了。霍恩出門叫了校醫，將希爾曼抬走，自己則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筆記本，拎著袋子離開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