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立約
話說蘇眉二人得李延胞弟相助，成功潛進奉先閣，已是第三日。
“這麽長時間，她就沒有懈怠的時候？”白管家動怒了。
“回管家，我們確實有盡職盡責的守著，奈何夫人她就算喂藥也會把油燈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我們不敢輕舉妄動。”李靖拱手道。其餘家衛也麵麵相覷。的確，誰又能料到，平時看著多病多災，貓一樣溫順的夫人有一日會露出利爪，讓白府引以為豪的家衛都束手無策。
“她就沒有困頓的時候？”
“有倒是有，可是夫人雖是閉著眼睛，但是隻要我們有半分異動，她就會馬上將手伸向油燈！”李靖背後一個家衛苦著臉。想他們雖沒法跟江湖高手相比，但是都是勤學苦練有一身硬功夫的，但是這麽多精壯的漢子，偏偏拿一個小女子沒轍。說出去丟死人了。
“璃夫人，您看？”白管家也沒轍了。蘇眉竟然如此警覺，恐怕也在料想之內，她竟然選擇了奉先閣，就肯定做好了十足的準備。
“我在想，夫人不會武功，身子又弱，她是如何將重病中的碧桃弄進奉先閣的？”琉璃秋水的眸子向四周掃了一眼，頓時眾人不自覺的都低下頭去。覺得如果跟璃夫人對視，心中藏的秘密都會被看光一樣。
白管家暗自捏了把汗。這兩位夫人看來都不是等閑之輩啊！
“報，家主回來了！”門房也顧不得其他，飛奔進來報信。這兩日府內有個瘟疫的病人，夫人又大鬧奉先閣， 搞的人心惶惶。家主回來了，他們便有了主心骨。
白遠山在門房之後便進了正廳，琉璃白管家等人紛紛站起來施禮。
“家主，您總算回來了。”白管家有些窘迫。自從管理白家內外事務以來，還從來沒有這麽狼狽過。
“碧桃出事兒了？夫人在哪？”還未等白遠山張口，江布衣便急急的問道。
他二人及跟隨去梅林的家衛個個兒風塵仆仆。看得出來是急急忙忙趕回來的。白遠山更是麵沉如水。眾人不敢多說，直奔奉先閣。
眾人接近奉先閣的時候便聞見濃烈的酒氣，然後便看見伏在桌子上的蘇眉跟臥在躺椅上瘦的幾乎沒了人形的碧桃。
“碧桃！”江布衣七尺高的漢子幾近哽咽。若不是白遠山伸手將他攔住，他恐怕早已撲過去了。
他們剛走大半月的時間，竟然變成這樣子！
“你們回來了。”蘇眉並沒起身，手仍舊離那盞油燈不過半寸。幾日不眠不休，衣服有些皺，但是不甚淩亂，整個人蒼白消瘦，就像風中的殘燭一般，仿佛隨時都能滅去。
“你們到了，估算著我家兄長也快到了。”蘇眉夢囈一般。
“夫人，到底是怎麽回事？”江布衣顧不得禮數，迫不及待的追問。
“碧桃她，得了瘟疫，他們要燒死她。不過你放心，我絕不會讓她死的，絕不！”
蘇眉最初有幾分悲涼絕望之意，但是說到後來，突然迸發出決絕的狠意，像要隨時跟人拚命一般。
“夫…夫人……”江布衣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這是他認識的溫柔沉靜，心地善良的夫人麽？
“蘇眉，你鬧夠了沒有！”正在眾人感慨和驚詫的時候，白遠山突然開口。隻一句話，便透出絕對的威嚴，讓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噤聲，大氣也不敢出。白管家哆嗦了一下。當真好些年沒見過家主如此動怒了。
“白遠山，別的我可以什麽都不在意，可是想要傷害碧桃，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蘇眉也被激怒了，霍的站起身，手中緊緊握著油燈的把手，隻要她一鬆手，整個奉先閣就將成為一片火海！
“我不懂醫術，但是我知道，就算所有的大夫都診斷碧桃得得是瘟疫，但是她沒有傳染任何人！我每天都跟她在一起，如果真的傳染，第一個死的肯定是我。你看，她還活著，她還有氣，我就算拚盡性命，也不會讓你們燒死她！”蘇眉從未如此激動，一雙瘦弱纖白的手，微微顫抖。
白管家及眾人的心也跟著顫抖起來。心中暗想，夫人呐，我的親祖宗，你千萬別抖啊！這滿地的烈酒燈油啊！
白遠山額上青筋直蹦，早已變拳為爪，朝蘇眉的方向就是一擊。不及眾人醒過神來，蘇眉的身子已經飛了出去，手中油燈不受控製的跌落在地上。
“啊！”白管家等人不禁驚呼出聲。定睛一看，並沒有想象中的熊熊大火，原來，白遠山一爪之力並沒有襲擊蘇眉，而是奔向她手中的油燈，以強悍的內力生生將油燈碎裂，油燈內的火焰也隨之熄滅。
“噗！”蘇眉身體不受控製的跌在地上，噴出一口血來。
“夫人！”江布衣跟李靖不禁同時叫出聲來。
“你們都是廢物麽？我養你們是幹什麽的，竟然讓人鬧到奉先閣來，你們還束手無策！”白遠山麵色陰寒，一揮袖子，向外便走。
“夫君！”隻見蘇眉一手撐起身體，勉強著站起身來。
白遠山本能的愣了一下。他印象中的蘇眉，從來都是淡漠無爭的，不悲不喜，仿佛沒有什麽事情能夠牽起她的情緒。可是那一聲夫君，淒厲而又絕望，他能感覺到，她所有的堅強瞬間土崩瓦解。不自主的停了下來，心中莫名湧起一絲疼惜來。
江布衣跟李靖看這形勢，方明白，原來家主並沒有對夫人下手，因此蘇眉並未重傷，隻是她本身身體虛弱，又無武功，無法承受白遠山掌風之十一，因此受波及而已。
“夫君，蘇眉此生從未求過何人，今日我求你，求你救她一命，哪怕用我的命相抵也可以！”蘇眉的眼淚再也止不住，滂沱而出。“我從小沒有娘親，沒有人疼愛，隻有她在我身邊，護著我，陪著我，在我遇險的時候，是她穿了我的衣服引開殺手，我們九死一生才能夠再見，我不能讓她有事。”蘇眉哭的哽咽，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動容。
原來夫人所有的淡漠，威嚴，狠絕都是為了這份誓死相護的情誼。
蘇眉坐在地上泣不成聲，“夫君，我求你再給我們一點時間，我會報答你的，我幫你挽回梅林受潮長斑的八十萬絲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