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北華市的天
蒼天啊,真的是許航啊!
張凡怔在了原地,本能地想衝過去問問,你真實身份到底是啥?是刁大大的兒子嗎?還是王聰思的兄弟?同宿舍又同桌這麼久了,怎麼壓根不知道啊!
可是,在勞斯萊斯的籠罩下,許航身上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恢弘氣場,宛如齊天大聖般不可一世,張凡竟然不敢靠近。
許航並沒有看到呆望的張凡,而是長驅直入地進了學校,鑽進宿舍。
直到勞斯萊斯徹底走遠了,張凡才反應過來,抱著自己懷裡的泡麵,尋思先去食堂接點熱水,再回去好好問問許航,到底咋回事。
可是,恰好此刻的食堂下接熱水的特多,還凈是穿著睡衣的美女,張凡決定多等一會。
許航回到宿舍后,雙手背在腦袋後面,想著剛剛過去的事,實在是太夢幻了……
忽地,手機響了。
打開一看,是夏晴打來的!
接了電話,夏晴說剛才一直在上班,才看到電話里有未接來電。
許航其實微微疑惑著,晚上網店有這麼忙啊?這都幾個小時過去了才看手機?
許航說其實沒什麼,就是無聊轉到了劉庄,想順便去看看你,可到門口了卻見關門的。
「啊。」夏晴語氣了微微驚訝,又放低了聲音道,像是帶著某些不甘願:「你去我家了啊……」
想起夏晴的家,許航內心又刺痛了一下。這可是自己魂牽夢繞的暗戀女神啊,卻屈居在那樣貧窮的屋檐下。
不對,自己不是有一千萬了嗎?
一千萬啊!完全可以徹底改變她的居住環境啊!
「小晴啊,你晚上兼職干客服,是為了掙錢吧?」許航問出來就覺得慚愧,誰他媽幹活不是為了掙錢啊。
「是……啊。」夏晴語氣挺詫異著,似是不理解她為什麼要這麼講。
許航笑著,「你幾點下班啊?我送你回家吧,順便給你說點事。」
「啊。」夏晴顯然是不太理解許航會這麼說,但還是說一句『好吧』答應了。
半個小時后,許航跟夏晴,在以前的那個路口,再次碰面了。
在跟小晴碰面之前,許航去了下附近的自動取款機,取出了五萬塊錢,把自己背包塞得滿滿的。
兩人攔了個計程車,往劉庄跑去了。
車上,許航偷偷瞥了一下夏晴的裝扮,輕紗般的紅色長裙,從肩上一直到腳脖子,從車窗吹來的風掠過頭髮,一種異樣的優雅和性感撲面而來,還有淡淡的香水味。臉上也畫著嫵媚的妝,不似她這個年齡的成熟與韻味。
許航挺好奇的,在電商做客服,要打扮成這樣嗎?
一路上,許航一直在問夏晴關於兼職的事,尤其是談到電商的時候,夏晴支支吾吾的,有些問題竟然回答不上來。
許航微微詫異著,有了一些猜測,但轉念一想,自己的女神怎麼做那些勾當呢。
很快,來到了劉庄三零一號。
衚衕口的垃圾已經被清理了,小平房裡燈光亮著,隔著模糊的窗戶,許航看到一個微微蒼老佝僂的婦人在裡面忙碌著。
看著側臉,許航一眼認了出來,這就是七年沒見的夏晴的媽媽,葉芬。
葉芬看到許航的時候,原本枯萎的面容立馬笑了出來,皺紋卻更明顯了。
許航沒記錯的話,葉芬跟自己的爸爸一個年齡段的吧?也就是四十歲左右吧,可怎麼老成這個樣子了啊。
許航坐在破舊的椅子上,葉芬洗了兩個蘋果,放在桌子上。
三個人足足聊了一個小時,葉芬不停地講著,說當年夏晴爸爸去世早,家裡太窮了交不起學費,就去外面打工了,把小晴一人放家裡也不放心,所以就一起帶了出來。
後來小晴在工廠旁讀的初中,一直到後來的高中,現在的大學,小晴每去一個城市,葉芬就跟著去。小晴讀書,葉芬打工供著她。
現在,小晴在奢華迷離的北華市讀大學,而且是學費高昂的美術學院,葉芬就在最便宜的城中村裡租個房子,然後去附近的一個餃子廠幹活,每月只有一千多的工資。
說著說著,葉芬眼眶濕潤了,一旁的小晴看到了,趕忙安慰著說道:「媽啊,你咋又哭了啊,這有啥可哭的啊,咱生活就快好起來了,到時候我讓你住大房子!」
看著小晴說這句話時的眼神和語氣,實在是比同齡的女孩子懂事太多了,許航更喜歡了,恨不得把她們娘倆都抱懷裡。
終於,許航也說到正題了,問:「小晴,你學費還差多少?我給你吧,以後你就不用半夜去兼職了,好好在家裡學畫畫。」
小晴猛地詫異了一下,看了一眼媽媽。
支吾了好大一會,小晴說自己掙的錢快夠了,不要給自己了。
許航早料到這一幕了,拿出了背包,拿出了兩萬塊錢,放在桌子上,說:「這兩萬,一萬給你交學費,一萬給你當生活費吧。」
看著這兩沓錢,小晴和葉芬眼睛都閃爍著異樣的神色。
許航笑著,又拿出剩下的三萬,道:「葉芬阿姨,這三萬給您,您去換個好點的房子住吧。」
「不……」
如同許航意料的,娘倆立馬把錢拿起來,硬塞給許航,說不能要這錢。
許航也早料到她們肯定推搡著不要,也早設定好了的計劃,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身子如同一隻猴,跳過椅子,穿過大門,閃電般地竄出了衚衕,跑到劉庄口,攔著一輛計程車就跑了……
夏晴和葉芬,石化般站在屋子裡,不敢相信剛才的一幕。
這丫干毛啊?把錢一放,轉身跟猴子似地跳著跑了?
許航坐在計程車上,頭枕著座椅,笑了起來。其實他想給更多的,但是怕夏晴和她媽被嚇到,所以就先給五萬吧。
手機響了,是夏晴打來電話。
許航真不知道該怎麼拒絕,於是就乾脆拒接電話。
夏晴發過來了微信,問這到底怎麼回事?你一個學生怎麼能有這麼多錢?
許航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思考了半分鐘,編出了個理由,說:「結交了一個富二代女朋友,巨有錢,每月都給自己零花錢,這五萬隻是零頭呢……」
這句話發出去,小晴就沒再回復了。
許航並不知道,收到這個消息的小晴,坐在床上泡著腳,眼眶一下子濕潤了。
曾幾何時,自己跟許航是青梅竹馬,一起上學一起放學,有孩子欺負她了許航會出面……但自從離開老家村子,七年來再也沒有遇到像許航一樣無話不談的朋友。
長大后,小晴才知道,原來自己喜歡著許航,一直到現在都未曾忘記,腦海里常常是他的身影。
在母親為自己顛沛流離的時候,小晴想著,如果許航在該多好?他會不會忽然出現,說「我來養你吧。」
其實,自從考上了北華美術學院,母親和自己就無比的犯愁,因為學費實在是太高了。
傾盡積蓄,總算交了一期學費,但生活費卻沒著落。母親葉芬去附近的餃子廠打工,原本按照正常的工資該湊合維持的,可沒想到餃子廠以『效益不好』為理由,一直拖著工資不發。
母親和自己都犯了愁,一周前的一晚上,她倆坐在椅子上沉默到後半夜。
那夜睡覺時,夏晴聽到了母親在房間里的哭泣聲,自己也濕了眼眶。
苦苦掙扎思索了一夜,夏晴做了一個明知道錯誤、但不得不做的決定。
第二天,夏晴去了紅燈街。
閃爍著的粉紅色的小燈,短褲黑絲的性感裝扮,暗示著其中的不法交易。
夏晴主動進去的,裡面的『媽咪』叫『鮑姐』,外號『炮姐』,一聽說夏晴還是個處,分外高興,說先不讓接客,萬一碰到有客戶喜歡處的,能賣個好價錢,到時候分給小晴一點。
夏晴對母親和許航撒謊說,自己找了個電商客服的工作,然後每晚都精心打扮一下,趕在母親睡覺之後回來。
有四天過去了,因為炮姐把『處』的價格開得太高,使得自己一個客人也沒接到,但身邊的『美女』們每天都能掙幾百上千塊的。
炮姐安慰她說,她們一天最多一千多塊,但自己這個『處』賣出去,可就是幾萬塊,所以別著急。
也是在『髮廊』里等客人的時候,看電視,看到了這個『見義勇為的小英雄許航』,不就是小時候的他嗎?於是上微博一搜,找到了。
然後,現在看著這五萬塊錢,自己難以置信,做夢一般。
躺在被窩裡,夏晴打開手機通訊錄,把『炮姐』這個人給拉黑了……
……
躺在計程車後排,許航閉著眼睛,放空了思緒。
意識里金光環繞的大聖,忽然站了起來,似是在思索什麼,左右看著。
許航忽然想問大聖一個問題,就喊道:「大聖」。
「作甚?」
「你能把臭屁功和淬體術的咒語,再說一遍嗎?我記下來,以後遇到事就不用麻煩您老了。」許航想著,只要自己會這些,以後在學校豈不是無敵了?
大聖冷冷地回答:「不能。」
許航慌了,「為什麼啊?」
「孩子,你把這些法咒想得太簡單了,沒有俺老孫的靈力支持,你根本施展不出來,況且,你幾個時辰前剛剛用過『淬體咒』,現在的元氣虧損太厲害,今天晚上是任何法咒都施展不出來了。」大聖認真地說著。
「啊,那該咋辦?咋恢復元氣啊?」許航還第一次聽說『元氣』這東西。
「你回去再鍛煉一晚上,俺教你怎麼樣鍛煉,能專門提升元氣。」大聖笑了起來,好像昨夜用電鞭抽他的屁股很過癮。
許航苦笑著,昨夜真的實在是太酸爽了。
但還好,幸虧昨晚鍛煉了體質,今晚才得以施展出『淬體咒』。
那個叫什麼『高虎』和『刀疤』的,幾個時辰前被自己的『跳高+風火輪+呼啦圈』耍得團團轉,今晚應該不會再找自己了吧?只要今晚好好鍛煉,明天他們敢再來,又能用法咒干他們了!
沉浸子啊幻想中,忽然計程車急剎車一下!
「艹,你干毛啊!」許航的額頭碰到前排座椅,睜眼一看,頓然驚呆了。
只見計程車的四周,圍滿了人,至少有三十多個,各個虎背熊腰,拿著砍刀和斧頭。
車頭正對著的,是一個臉帶刀疤,以及一個身高一米九的壯漢。這尼瑪不就是剛剛玩弄的刀疤和高虎嘛!
在刀疤和高虎中間,還站著一個約莫二十五六的年輕人。
計程車司機見多識廣,當然認得站在車頭兩個壯漢中間的年輕人,乃是當今北華市的地下皇帝范聰。
曾經有一個計程車司機,因為不小心剮蹭了范聰少爺的車,當場被保鏢們帶走了,至今沒有音訊。這消息在計程車界傳遍了。
司機可不想跟這個人一個下場,所以立即推門下車,直接給范聰跪了下來,磕著頭道:「范聰少爺啊……老張我本本分分開計程車,沒惹過人沒記過仇,哪裡得罪了范爺,您說,我一定改……」
范聰看了一眼老張,一腳踹在他頭上,吼道:「滾。我是找你車裡的孩子談事,跟你沒關係。」
一聽到這,老張如蒙大赦,計程車也不要了,轉身就朝著原路跑回去了。
許航作為屌絲大學生,當然也聽說過『范聰少爺』的大名了,眾人皆知的北華市地下皇帝啊!
聽好些個同學講,范聰是北華市的小魔頭、地下皇帝,幾家生意最好的夜總會、酒吧、賭場,全在他的掌控下,還暗自培養了一個打手組織,而他的父親,是北華市最大的企業家,霸佔了房地產、零售、物流等多個行業,企業總資產幾百億啊。
這簡直就是傳說中的人物啊!
難不成,自己昨晚用臭屁功毀掉的卡薇夜總會,就是范聰少爺的啊?
還有之前大聖附體時砸掉的保時捷,就是范聰的?
許航恍惚想起來,自己昨晚被刀疤困在麵包車裡時,刀疤打過一個電話,對著電話說了一聲『范爺』。
這個范爺,就是范聰大少爺?
三十多個拿著砍刀斧頭的人,自己又不能施展法咒,該咋辦啊!
「大聖,大聖,大聖……我該怎麼辦?他們……」許航閉著眼睛,把事情快速而完整地講了一下。
大聖聽完,原本平淡的臉,第一次生出束手無策的表情。
「不行,真的不行。施展完『淬體咒』,你的體質還好,但元氣損傷太大,不可能施展出任何法咒了。」大聖搖著頭,又看似輕鬆道:「不過你死就死了,反正你死了,我大不了換個人住進去,頂多消耗些靈力,但起碼那個人不會整天惹事求我。」
「啊……」
大聖竟然這樣說?
大聖意思是,要拋棄自己了嗎?!
第一次,極大的恐懼和顫抖蔓延過來,許航感覺到生命要終結了。
絕望,發抖,恐懼,戰慄……
范聰真的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真的惹不起,他就是北華市的天,無人敢惹的天……
放任何一個同學在這,估計早就給范聰跪下來了。
三十多個人圍著自己,想逃,也逃不掉。
再次睜開眼睛,許航已淚流下來。
父親母親的臉龐浮現腦海,還有小晴,任雪,蘇芸姐……
本能地,許航下了車,走到范聰面前。
「范爺。」
許航低著頭,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