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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七章 郭得剛:你們父女倆非

  走進劇場,馬智明並不希望有多少人能關注自己,反而希望誰也不看見的好。


  於是跟茶博士說一句后,背着手朝着劇場後台去了。


  這裏他常來,劇場以及演員他肯定都熟悉。


  但好奇孩子是怎麼回事,打算去問問。


  一進後台,果不其然看見了熟悉的孩子,同時演員們也瞧見了他。


  沒有不熟悉的。


  老朋友之間互相打打招呼,包括齊雲成這個當晚輩的過去喊人,大晚上的少馬爺能過來,他沒想到。


  「老祖!」


  「誒。」馬智明答應一聲,但同時更想問一聲,「孩子,你今天怎麼過來的?還有你的演出,你演完了是吧。」


  「演完了,在第二個演。」


  「那我來晚了,早點來多好。」


  馬智明有點遺憾,不過這時候李樹聲倒開口了,得跟他說說事情。


  之所以他不知道,主要身體不太好,不太經常活動,所以可能接觸不到太多信息。


  更別說這一次演出並沒有過多的宣傳。


  「少馬爺,孩子最近在天津要弄一個鼓曲社,今兒在一堆先生們演演,算是藉著機會了解一下孩子以及熱熱身。


  好多位都是許久不演了。」


  聽見這個,饒是馬智明這個歲數都有點小驚訝。


  每次見着孩子都能給他驚喜,今天很多先生復出演出,弄一個鼓曲專場,他就是聽自己兒子說的,於是記住了今晚決定來一次。


  可沒想到齊雲成竟然要在德芸弄一個鼓曲社。


  試問他的態度還能怎麼樣?肯定支持!跟其他先生們一樣,都支持得不行了。


  這是孩子有心做事情,是個好事。


  「好嘛,感情我一點不知道。」


  馬智明無奈搖搖頭,


  看着孩子質問一聲,「這個事情伱為什麼不跟我說呢?要不然今天不至於來這麼晚。」


  齊雲成眼神微微一低,苦笑一下,之前師娘跟他說過少馬爺只要知道說不定也會來,但他一個晚輩不想打擾了。


  因為他老人家心臟有問題,最怕的便是過度勞累。


  當初自己侯師爺,說實話真是累沒的,自然有意不想麻煩老祖。


  見孩子沒話語,馬智明擺擺手,笑一聲,「我沒怪你孩子!但你得讓我知道啊!因為你不知道,我在生活當中沒有別的嗜好了。


  不像別的老頭,平時還能打打牌、喝個酒。


  我平時就愛這個,你不跟我說那哪成啊。而且這個大鼓,當初駱玉笙老太太還給我說過一些。


  那時候是八十年代初,老太太聽我說相聲唱那麼兩句,然後給我打電話讓我去,給我說說這個白派。


  現在我的錄音都還保留着,孩子回頭我拷貝一份給你聽聽。」


  「謝謝老祖!」


  齊雲成趕緊答應,至於駱玉笙先生雖然唱的是駱派,但到了怹老人家那個地步,什麼派系都非常了解。


  而且怹曾經也說過駱派就是少白派,由此可見一個派系可能都是吸收了很多派系的特點。


  所以雖然怹唱駱派又怎麼不了解其他。


  「多久開業?」馬智明再問一聲。


  「二月份中旬!」


  「到時候喊我去湊湊熱鬧吧。」


  話語都說到這份上,齊雲成還能拒絕嗎?不可能。


  「肯定的,您去太是我們的榮幸了,只是擔心您的身體。」


  「不礙事,唱一段鼓曲還到不了什麼太大的程度,今天唱的什麼?」


  「白派花木蘭。」


  「好啊!不過既然我沒聽到,場子結束了能不能給我唱一個聽聽。」


  「沒問題,您多批評。」


  「批評就太見外了,我知道你唱的好,孩子你是很不錯的。」


  「謝謝老祖誇獎。」


  兩個人談著,齊雲成有點倍感無奈,每次見到老祖都要被誇,如果不是心態好,真有點高興過頭了。


  而在跟孩子說完話之後,馬智明還是主要過來聽聽曲,並上去看看觀眾們的熱情。


  身為演員很愛這些氣氛。


  就這樣,伴隨時間的流逝。


  名流茶館最後一個節目完美結束。


  結束那一刻,後台十幾位老先生當中,齊雲成的唱腔悠悠發出。


  ……


  「奴怎能像那妙手空空的仙家術,我學成了一個劍客鏟佞除奸~~


  花公說女孩習武原無用,而況且凡世修行最煩難~~

  你看那世間的女子誰是盜盒的紅線~~


  書本兒上也大半是文人他們信着意兒編~~


  只因為老父家貧閑散悶,教與你學劍擊省得上那鞦韆架上去玩~~

  免得老父我把心擔~~」


  ……


  後台齊雲成給出幾句,當老祖的馬智明坐在旁邊聽,不止他聽,後台那些準備要離開回家的老先生們也在時不時的把目光打量過去。


  這一幕場景在他們心中很好,因為現在的曲藝可就盼著年輕人和老一輩的多交流。


  唱到最後,馬智明也在輕輕地跟着孩子合,瞧得出來是喜歡。


  不過時間太晚了。


  他們還有事情做,那就是說好的給孩子拿一些東西。


  李樹聲收集的曲壇薈萃,少馬爺則說的一盤錄音帶,裏面記錄着駱玉笙老太太教唱的過程。


  可能對別人來說這兩樣東西並不寶貴,一些唱罷了,聽不懂,也學不了什麼。


  但對干曲藝的晚輩來說卻求之不得,因為這是年輕人少有的接觸。


  所以大晚上散場,齊雲成在拿到李樹聲師爺的一些磁帶后,特意跟着少馬爺去了一趟他的家裏。


  當拿出那一盤錄音時,兩個人還親自一起拷貝了一份。


  這段錄音的確難得。


  馬智明都是用來用作紀念的,現在給予孩子一份,也是好的。


  在一陣感謝之後。


  晚上接近十一點,齊雲成才終於拿着兩樣東西回去燕京,這一回去,他收穫的東西便太多了。


  不管是先生的錄音還是自己所知道的,都非常充實。


  只是充實歸充實,到家的時候不會太早。


  十一點多從天津出發。


  到燕京絕對要一點多,或者接近兩點的樣子。


  走的時候,宋軼說要等自己,希望這個傻媳婦兒真別等自己,不然非熬夜了不可。


  ……


  阿嚏!


  燕京四環的一所別墅小區里。


  宋軼坐在沙發上莫名其妙地打了一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后,雙手緊緊勒著大白熊脖子看電視。


  至於閨女早已經在床上睡覺,這丫頭到點不睡不可能。


  大人如果累了是緩慢性的關機,閨女則是強制性關機,所以有時候能看見她以任何姿勢睡着。


  非常可愛的一個孩子。


  可宋軼在家裏等啊等,一直等到一點多了,老公都還沒有回來。


  雖然發過短訊問了,在路上,但還是覺得時間有點久。


  「哎~~」


  宋軼都不知道這是自己嘆多少氣了,跟等老公回家的怨婦一樣。


  好在時間來到快兩點時,外面終於傳到了汽車引擎的聲音,這一下把她高興的。


  二話不說把大白熊扔到一邊跑了出去,就連在籠子睡覺的麵條也跑了過來。


  「老公,你終於回來了啊!我等你好久。」


  「確定是等我?不是等吃的?」


  說着話,齊雲成把手裏買的宵夜遞了過去,一拿到宋軼開心的不行。


  「肯定是等你,吃的只是順便,愛死你啦。」


  給了一個吻,宋軼手一挽拉着老公先進屋,外面很冷,大冬天,又是凌晨兩點。


  哈一口氣都是白霧。


  「今天怎麼回事,這麼晚,按理來說一點左右便能回來吧。」


  「見的老先生太多了,為此還去了馬先生家裏一趟,我先去書房了。」


  「不洗漱?」


  「等會兒,你先吃你的。」


  雖然見到媳婦兒很高興,可他更迫不及待的是播放兩位先生給的磁帶。


  要他明天再弄,不可能,心頭裏藏着一股子火熱。


  進入書房。


  齊雲成從柜子角落找到了一台老式的錄音機。


  錄音機有一點年頭


  是當初他們跟着師父在小院子學慣用的,那時候徒弟練功學習靠的是什麼?

  靠的正是錄音機。


  因為學相聲肯定是熏,劇場表演完了熏不到學不到怎麼辦,那隻能是錄製下來。


  然後徒弟們私下一遍遍聽一遍遍學,學到自己認為可以了,才找師父給教。


  尤其他還記得小辮兒的唱都在裏面錄製過,後來很多徒弟的太平歌詞便是聽他的錄音。


  好些年了,之前師父搬家本來要丟掉,時代不同,已經用不上。


  齊雲成於心不忍一直帶着,哪怕他從出租房搬進別墅也是如此。


  挺懷念的。


  就是不知道壞沒壞。


  插上電,用紙巾抹了一下灰塵,再一按按鈕錄音機陡然發出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那杭州美景蓋世~~」


  聲音一發。


  嚇了他一跳。


  是師父唱的太平歌詞。


  「好傢夥,裏面還有一盤磁帶是吧?多久塞進去的?」


  趕緊停止了,齊雲成拿出來換上少馬爺給的那一盤磁帶,再咔咔的按了幾個按鈕之後。


  又一道聲音出來。


  聲音沒有師父那麼高亢和嚇人,相反有一點蒼老的味道,是少馬爺的聲音。


  但齊雲成細細一琢磨后樂了,聽得出來這時候的馬老祖很年輕,聲音比現在要稍微亮一點。


  「黛玉回到瀟湘館~~


  一病懨懨不起床~~」


  兩句唱落下,忽然又一道聲音出現打斷,是駱玉笙先生的。


  「這起字兒不準,一病懨懨不起床~~」


  馬智明模仿:「一病懨懨不起床~~」


  駱玉笙:「哎,對了!葯兒也不服~~」


  馬智明學:『葯兒也不服~~』


  駱玉笙帶着馬智明一起唱:「參兒也不用~飯兒也不吃~粥兒也不嘗~」


  ……


  唰的一下。


  齊雲成站在自己書桌前掉了一層雞皮疙瘩,聽着聲音彷彿瞧見了年輕時候馬老祖學習的樣子。


  同時也是第一次認識到馬老祖學習的場景。


  一時間他當晚輩的,一句話說不出來,情緒非常雜。


  不過拷貝並不是只有幾句,足足有兩個小時,從吐字發音、特別是倒字的地方都一一給馬老祖糾正過來了。


  所以這一份錄音資料,怎麼能不寶貴。


  寶貴的不像話。


  當然了,在走的時候齊雲成聽馬老祖說過,他當時去了一次后就沒敢再去,因為不太好意思經常去找,現在想來非常後悔。


  如果要是全錄製下來,得是多麼好的資料。


  想起這句話時,齊雲成在房間腦海都還能浮現兩個小時前馬老祖的神態和語氣。


  的確很遺憾。


  更別說是這種教學的錄音。


  也不耽擱。


  在聽了幾句,齊雲成坐下來休息,並安安靜靜待着,至於睡覺先放在一邊。


  現在沒有一點心情,哪怕躺在床上也是乾瞪眼。


  而這時候宋軼推開書房房門一條門縫偷看,一邊往嘴裏塞東西一邊看着老公,不知道他怎麼了,今天回來之後相當的高興。


  很少見老公這種狀態。


  不對,不是少見,而是最近要弄鼓曲社后,他經常這樣,不知道遇到了什麼。


  於是扒拉着門縫輕輕問一聲。


  「老公,今天不睡覺了嗎?」


  「你趕緊睡吧,我一會兒再睡。」


  「好吧,別通宵一個晚上。」


  宋軼關上門縫,擦了擦嘴去陪閨女一起睡覺,雖然很想喊老公暖床,但這個狀態她還是知道不能打擾。


  但說是一會兒再睡,怎麼可能是一會兒。


  兩點鐘的時候聽,一直在書房聽到了四點出頭,齊雲成揉了揉額頭才終於按下錄音機的按鈕。


  這一下算是快一個通宵。


  可還沒有去睡的想法,生怕磁帶萬一有一天損壞或者突然被覆蓋,他乾脆再拷貝一份出來有備無患。


  甚至還想辦法拷貝到電腦裏邊去。


  一通弄下來。


  時間已然五點多了。


  自從結婚之後,他很少再熬夜,今天很少的再有一次。


  趕緊收拾好東西然後洗漱上床睡覺,上床時,媳婦兒睡得很安穩,閨女也是,呼吸聲很有節奏的發出。


  看一眼她們,齊雲成放輕手腳鑽進了暖和的被窩睡覺。


  這一睡睡下去,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多久會醒,幾乎躺下就著,熬得實在太久。


  可老公睡下,宋軼非常的無語,惺忪著睡眼轉身轉到老公這邊。


  他的身上有點冷,不過靠着自己的體溫和被窩一下便暖和了,且漸漸變得舒服起來,果然有老公在身邊才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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