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井底之蛙
楊傑凱就這樣，一面喝著茶，一面聽著老者講起那些讓他們感到咂舌的天紅典故，偶爾也插上幾句嘴。
如果外人看了這一幕，一定會認為這是兩個忘年之交在談心，卻是不知道他們這類江湖中人，無論私下感情多好，和對方再惺惺相惜，哪怕就像這般一樣品這茶聊著天，也許下一秒鐘，便極有可能拔槍打碎對方的頭顱！
身不由己，這就是江湖中人！
今天為什麼要來見這位老者，而老者又為什麼要見楊傑凱，恐怕二人都沒有忘記初衷。
只不過，對於江湖中人來說，兩個也許下一秒鐘便是死敵的人能夠坐在一起喝茶，這種閑暇十分珍貴，雙方很有默契的沒有提起接下來會發生的事，靜靜的享受著對於普通人來說再平常不過，可對於江湖中人來說卻極為難得的時段。
楊傑凱安靜的聽著老者將那傳奇一般的故事娓娓道來……
天紅的起源，已無法追溯，江湖上更是眾說紛紜，但比較認同的還是以當年鄭成功為反清復明秘密所創為正統。
曾經在民國時期響徹華夏大陸的三大組織，青閣、洪門、天紅，其實都同出一門，都是鄭成功祖師爺為反清而創立，但誰才是正統，這個已無從考證，反正現如今的三大組織都說自己是正統，別的組織是從他們哪裡分裂出去的。
與之相比較，天紅還有另外一說，那就是其起源於山城碼頭，由碼頭上各股勢力整合而成，最先起名為「哥老會」，后又稱作「袍哥人家」，因最初其成員組成大多都是渝蜀一帶，哥老會和袍哥人家都算是方言，這也就是為什麼天紅的這間公司為什麼要叫紅袍集團的原因。
後來這股勢力沿著長江流域不斷做大，漸漸的又更名為天紅，並一直沿用至今。
老者說完后，神情肅穆，似是在想著曾經的那些風雲日子。
楊傑凱聽完后，也沉默了半響。
「那青閣和洪門，現在還存在么？」楊傑凱忽然問道。
老者點點頭，道：「不僅存在，而且還是我天紅最大的死敵！」
楊傑凱聞言嘴巴驚的半天合不攏，光是一個天紅都讓他吃驚不已，想不到青閣和洪門同樣依舊存在，那華夏的江湖世界可就熱鬧了！
楊傑凱忽然想到什麼，裝作隨意的問道，「那這些組織現在規模怎麼樣，不會還和解放前那樣龐大吧，畢竟現在是法治社會嘛，呵呵。」
老者聞言，微微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道：「楊先生果然名不虛傳，這麼快就開始打探我的老底了，哈哈，後生可畏啊……」
楊傑凱見自己的目的被戳穿，有些不好意思道：「呵呵，我就是隨便問問，老先生若是不方便可以不講。」
老者只是淡淡笑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旁，隔著特製玻璃俯瞰著外面，這才緩緩道：「這本就不是什麼秘密，今日告訴你也無妨。」
楊傑凱心頭一喜，不過臉色依然平靜，淡淡道：「洗耳恭聽。」
老者道：「就先說經濟實力吧，由於涉足的產業太多，不便一一細說，我只給你舉個例子，這紅袍集團，只不過是天紅手裡一個普通的集團公司罷了，像這樣的公司，天紅在全世界還有很多個。」
老者此話一出，楊傑凱不由的倒吸一口涼氣，光是這紅袍集團每年的利潤，都不知要比龍堂高出多少倍，這已是相當了得，可是老者卻說這樣的公司天紅在全世界還有很多，很多是個什麼概念？很多就是代表天紅的財富多的足以讓人驚訝。
老者接著道：「再說說我天紅弟子吧，分裂前就不說了，只說分裂后，目前正式拜在我天紅旗下的門內弟子至少三萬，外圍弟子那就更多了。」
楊傑凱再次差點暈倒，龍堂目前加起來也頂多不到一千的樣子，可是天紅光是門內弟子就有三萬！三萬是個什麼概念，若換算成軍隊的編製，那就是三個整編師！
難道你們想打仗么？楊傑凱心頭暗道。
老者看出楊傑凱的神色，笑了笑道：「不必感到驚訝，這還只是天紅分裂后的數據，況且，長江流域大部分的城市都是我們的地盤，還得隨時抽調人手出去和洪門青閣戰鬥，這樣算下來，三萬人一點也不算多。」
老者雖這樣說著，但楊傑凱心裡卻暗道，不算多個屁，老子龍堂才不到一千人，若是你們打過來，人海戰術也得把老子淹死啊！
想到這裡，楊傑凱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有些疑惑的問道：「老先生，您剛才說長江流域幾乎都是你們天紅的地盤，那位什麼安海市……」
安海市毗鄰山城，也屬長江上游，可是自己的龍堂在那邊卻不僅從來沒有遇到過天紅，甚至連聽都沒聽說過。
老者點點頭道：「安海是個例外，解放戰爭時，那裡是個軍事咽喉，雙方打得你來我往，後來戰鬥勝利后，敵人也不死心，暗中不斷派出特務間諜潛伏其中暗搞破壞，國家最後下了狠手，對當地的各種勢力進行瘋狂的打壓，天紅勢力被迫離開那裡。
再後來，青閣和洪門也企圖乘著天紅撤退之際向其滲透，結果卻和天紅一樣，在政府的大力壓制下也不得不打消這個念頭，但是那裡的地理位置極為重要，三方勢力自己的勢力滲不進去，但也不允許另外兩方勢力滲進去，三方就這樣你來我往的在南江市較上了勁兒，只要哪方勢力首先進入，兩外兩方定會聯合起來進行瘋狂的打壓。
最後，三方勢力達成默契，對安海市這個地方，誰也不率先出兵爭奪，所以安海市幾十年來一直沒有三大組織的勢力滲透其中，才有了各個大小勢力，最後才有了你們現在的龍堂稱霸安海，一家獨大的格局。
楊傑凱聽完后心裡暗道一聲僥倖！
以前自己真是井底之蛙，稱霸安海市時還覺得自己多了不起呢，現在才知道，運氣成分佔了大半，若是安海市當時有三大組織中任何一股勢力在其中，龍堂的下場恐怕都會很慘。
「老先生今日讓我見識了。」楊傑凱發自內心的感慨道。
老者呵呵一樂，道：「你也不要太過謙虛，龍堂雖然現在還很年輕，無論是人數和經濟各方面都還很薄弱，但並不代表其就弱小，至少，你們的情報機構鳳組不就已經滲進了我的這幢大廈嘛，哈哈。」
楊傑凱聞言，老臉一紅，連忙抵賴道：「老先生說的什麼，晚輩可不明白。」
老者哈哈大笑，道：「公司人事部新來的那幾個女大學生，我要不要把他們叫上來和你見見面啊？」
楊傑凱見對方鐵證如山，無法繼續抵賴，老臉當即一紅，連忙尷尬的擺手道：「呵呵，不必了，我回頭就讓他們從您這兒辭職，呵呵。」
最後，楊傑凱將心裡一個疑問問了出來，也有轉移話題的意思，道：「老先生剛才說，天紅分裂，是怎麼回事？」
老者聞言，面色忽然一凝，半響后，才長長嘆了一口氣，道：「呵呵，看來，該說正事兒的時候到了，你問的這個問題，也就是我為什麼要找上你的原因。」
「噢？」楊傑凱疑惑道，「天紅分裂和我們龍堂有關係？」
老者擺擺手，道：「且聽我慢慢說來。」
一旁的楊傑凱聞言，立即感到一陣困意，是不是人老了以後，說什麼事都要『慢慢說來？』
「三年前，我天紅第十五代掌門人忽然暴斃，至今死因不明，由於事態過於突然，又有人從中作梗，天紅上下突然大亂，洪門和青閣乘著這個間隙對天紅髮動了大舉進攻。「
「天紅上下雖大亂，但都只是為了各自在天紅的權利和地位，對天紅的忠誠度卻始終一致，各方勢力奮起抵抗，最後為了大局，分成兩股抵抗力量，一股就是我如今率領的這股，另一股由一個名叫林天望的人率領。」
「經過一番死斗后，青閣和洪門鳴金收兵，但天紅緊接著便開始出現內亂，最先是兩股勢力意見不合，數次談判都不歡而散，最後發展成為開始有些小規模的摩擦，到去年，對方突然對我各處堂口發動大規模進攻，我方奮起反擊，雙方各有勝負，對方為證明自己才是天紅正統，更名為南紅，從此，天紅正式一分為二。」
楊傑凱聽完后，略微思索，便猜出了個大概，淡淡笑道：「所以你就開始拉攏各方勢力對付南紅，其中便包括我們龍堂。」
老者聞言，心裡暗贊一聲，好靈光的頭腦，但還是接著道：「你說的也不一定完全對，第一，我們想要對付南紅不假，但對你們絕不是拉攏，而是合作。第二，我們並不是拉攏各方勢力，我天紅只找上了你龍堂一家作為同盟。」
「噢？」老者的這番話倒是讓楊傑凱有些摸不著頭腦，疑惑道：「若在安海市你找上我們，我或許想得通，可是在北海，我們龍堂不過就是郊區一個不入流的小角色，你為什麼會找上我們？」
老者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道：「不入流？年輕人，你太謙虛了，能夠剛進北海，便在北帝會所吃掉南紅一個重要的堂口，將鼠王打的狼狽而逃，然後在不久后，又將羊王擊斃，段時間內，迅速將東郊整合成獨此龍堂一家獨大的清一色，這樣的組織，能叫做不入流么？」
對老者這番讚賞的話，楊傑凱倒是沒什麼感覺，從小便在刀尖上打滾的他早已看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對對方的讚賞，只能當成香水，聞聞即可，如果太過當真喝下去，那是要出人命的！
對老者的話，楊傑凱感興趣的只是剛才他所說的什麼「鼠王」「羊王」，這有點讓楊傑凱不明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