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小老鼠臭屁鼠
難怪，從頭到尾都只是見她使用右手，原來她的左手，是一個木頭！
那個木頭手掌，看得唐朝瞳孔緊縮，心頭尤為陰冷。
「你放開我。」女人面色發白的努力掙扎著右手，「放開我，我沒偷，我只是……只是借。」
回了神，唐朝冷冷的盯著跟前這個女人。三十齣頭，很普通，普通得有點記不住。可就是這樣普通的人，左手臂卻……
「給我一個理由。」唐朝陰沉輕哼，「否則，我會送你去公安局。」
女人抬起頭來盯著他，不知道為什麼，那犀利的眼神，讓她有點害怕，心臟都快蹦出來了。
咬著銀牙，女人應道：「我就想賣了要錢，不行嗎？你要抓就做，我才不怕你……」
叮！
話沒說完，唐朝忽然將鑽戒扔在地上，皮鞋直接踩住，輕哼道：「你要不說實話，我就踩碎。」
「你……」女人懵了，這人有病啊，踩碎跟她有什麼關係？
可是，她捨不得！
嘴唇都快咬出血，死死盯著唐朝，女人終於還是沉了口氣：「我要錢給人治病，這理由可以了吧。」
「你跟黃通，是什麼關係？」唐朝猛地轉移話題。
「我是他……」女人本能想要回答，說到一半反應過來，警惕的盯著唐朝，「你是誰，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回答我！」唐朝將她按在牆上，雙眸殺氣十足。
女人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可真是嚇壞了。這人到底怎麼回事，跟瘋子一樣！
驚恐的看著他，女人艱難的應道：「我……我是他姐姐。你是誰，你怎麼知道黃通？」
得到答案，唐朝鬆了手，往後退了兩步。
撲通！
忽然跪下了！
這舉動，讓女人傻眼了，懵逼的看著他，腦子一片空白。剛才還跟野獸一樣，現在卻給自己跪下？
這……這都什麼意思？
完全沒理會她是否明白，唐朝鄭重的磕頭。咚，咚，咚！
三個響頭，極為清晰，額頭髮紅。
抬起頭來，唐朝雙眼通紅，沉聲道：「我是黃通的戰友，他讓我給你磕頭，給你帶話。『姐，我黃通這輩子沒辦法再照顧你，下輩子還做你弟弟。』」
說話間，唐朝忍不住哽咽起來，眼淚不自主翻滾而下。
黃通，代號小老鼠，長得有點賊眉鼠眼，卻是最牛叉的偵察兵。不是軍區，而是全國！偵查聯賽三連霸，人送外號臭屁鼠。
他是個人精，喜歡吹牛，絕對的活寶。小分隊七個人當中，就他小學沒畢業，卻是最會安慰人的。
唐朝不會忘記，多少次自己經歷失敗，是小老鼠給自己搞怪都自己開心；
他更不會忘記，有一次偵查錯誤，導致兩個戰友受傷，小老鼠偷偷躲在黑暗的樹下哭了。
他們只知道，臭屁鼠愛吹牛，卻從不知道，他是最喜歡部隊的。誰敢說軍人不好，他立馬翻臉，就好像是再說他家人不好……
可惜，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唐朝的腦海里到現在都始終烙印著，子彈穿透了小老鼠的心臟，他最後一句就是，幫他給姐姐磕頭！
「你，你……」女人顫抖的低頭看著唐朝，淚光漸漸閃爍，「你是，阿通的戰友？」
唐朝肯定的點頭：「是，我叫唐朝！」
「唐朝，唐朝……阿通說過，他說過。」女人呢喃著，眼淚卻翻滾下來，靠著牆壁蹲下來，「阿通死了，他死了，死了……」
唐朝沒有起來，也沒有安慰，淚流滿面的跪著。
他沒見過黃通的姐姐，只知道他姐姐叫黃娟。後來黃通戰死，唐朝還跟軍區問過，卻說黃娟搬家了。不過那時候，黃娟應該已經得到了黃通犧牲的消息，應該是悲痛欲絕才搬家的。
哭了好一會，黃娟才稍稍冷靜下來，擦拭著眼淚站起來：「你起來吧，我早就知道阿通犧牲了。」
唐朝卻搖頭，深沉說道：「黃通還有一句話讓我帶給你，『姐，你別哭，我沒慫過！』」
「嗚嗚……」黃娟死死捂著嘴巴，眼淚不爭氣的翻滾而下，身子劇烈顫抖。
誰會知道，黃通從小就很膽小，要不然也不會叫老鼠。黃娟總是刺激他，說有本事就去當兵。當了兵，也總是寫信或者打電話刺激，有本事別慫。
從踏進軍區的那一刻起，黃通就沒慫過誰。他只想證明給姐姐看，他不是個慫逼，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咚咚咚！
唐朝再次磕頭，隨後才站起來。咬著牙擦拭眼淚，深沉道：「姐，剛才對不起。黃通跟我說過，你的左手是木頭做，拇指上有一個五角星，是他刻的。」
就是看到那個五角星，唐朝才想到是黃娟……
黃娟閉著眼努力深呼吸，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低頭看著那木頭左手，臉上泛起了笑容：「這是阿通臨走之前做的，十年了，他沒回來過。不是不想，我不讓他回來。我跟他說過，沒當上將軍，就不要回來，否則我死給他看！阿通，阿通好樣的，他永遠是大將軍！」
哽咽的顫抖著，眼淚不停的翻滾而下。
抬頭望著天空，唐朝沒有讓自己再落淚。小老鼠，你可以安息了，大將軍臭屁鼠！
好一會，黃娟才擦拭眼淚，看著唐朝手裡的戒指，苦澀解釋：「我真沒辦法了，有兩個弟弟需要住院，我只能這麼做……」
唐朝微微皺眉：「弟弟？」
黃娟點頭：「嗯……也算是兒子吧，殘疾孤兒院，我帶他們。」
難怪，即便是搬家，可唐朝去查過了，撫慰金還有黃通的錢都能按時發放，按理說她不缺錢。
「姐，我是醫生，帶我去看看吧。」唐朝露出笑容。
黃娟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走路顯得有些蹣跚，唐朝不得不上前扶著她。
穿過巷子，到了後邊老舊的街區。真的很老舊，感覺都已經是危房了。
木門咯吱打開，裡邊尤為昏暗。這種地方，晚上拍鬼片絕對合適。
「姐姐，是你回來了嗎？」一個男孩的叫喊率先傳來。隨後閣樓上傳來腳步聲，跑下來的是一個女孩。可讓人心涼的是，她兩個手臂飄蕩。
上天總是這般殘忍，奪走了她的翅膀！
「姐姐回來了，還有客人。」女孩輕聲喊著，聲音很甜。七歲左右，顯得很消瘦。穿的衣服很寬大，給人的感覺就是，凄涼。
黃娟擠出笑容：「我回來啦。小芳，別讓弟弟下來。」
踩著台階上去，唐朝都感覺台階在晃悠。走到上方，倒是明亮了許多，可是場面讓人更加心痛。
除了小芳，對面站著一個六歲左右的男孩。也很消瘦，而且眼睛一直閉著。在後邊的床上躺著兩個男孩，都還掛著點滴，病怏怏的感覺都要死了。
震撼，唐朝真有點震驚了。
沒想到，她收養了四個孩子，而且看樣子都是殘疾人！
沒等多想，唐朝快步走到床旁。低頭看了一眼兩個男孩。一個十歲左右，很瘦；另一個也就是八歲，倒是肥胖一些。兩人都睡著了，面色尤為蒼白。
抓住其中一個孩子的小手，發燙得讓唐朝差點沒縮回去。瞳孔緊縮，仔細的把脈。
黃娟站在旁邊低聲道：「去過醫院了，他們也不知道是什麼病，說要做手術才能確認。」
唐朝沒有回應，面色頗為深沉。確實需要做手術，大的孩子應該是白血病，小胖子更複雜，應該是跟肺部有關。
放下兩個孩子的手，唐朝沉聲道：「姐，你要信得過我，我現在先給他們做針灸退燒，可能需要一線時間。」
「信得過，可以。」黃娟拚命點頭，「阿通跟我說過，你醫術很厲害的。」
得到答應，唐朝才掏出銀針，心頭卻有些苦澀。只怕兩個孩子想要好起來，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