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趕到
萬福兒是有功夫的人,一路疾行,終於搶在了宵禁之前,把金盤送到了致遠侯孟家。
拾丫頭著急下來,一掙扎,萬福兒托不住她,不得已先鬆了力氣。
拾丫頭幾乎從從她的肩頭摔落在地,卻顧不上疼,肆力喊著:「救人呀!舅老爺救救我們小姐!救人呀!」
她一邊喊著,一邊跌跌撞撞地爬上樓梯,用力拍著大門,哭喊道:
「開門呀!救人呀!我們大小姐要死了!」
這致遠侯府周圍,也是有幾個小攤小檔、行人貨郎的,本都是行色匆匆要趕在宵禁之前回家的,忽見有人這麼敲門,喊聲又那樣凄厲,就起了好奇之心,個個抻長了脖子看。
再聽見那丫頭又是舅老爺又是大小姐的,頓時更覺八卦心重了。
這帝京里,會叫孟家舅老爺的人家,可只有安平公府。
而至於安平公府的大小姐,那可是太有名了呢!
又是佟大小姐。
佟大小姐真是以一己之力,撐起了帝京八卦的半壁江山!
不過佟大小姐要死了嗎?市井群眾更覺好奇,甚至已經有人往安平公府跑,想打聽打聽發生了什麼。
……
拾丫頭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喊聲引來了多少人的圍觀,她只是拚命拍著門。
門內,門房的人本在偷吃酒,結果就被這天大的動靜,震得酒罈子都摔碎了。
甚至就連內宅,都被驚動了。
圓臉舅母喬氏最近擔心女兒和蕭氏,身心疲累得很,所以此刻已經準備要睡下了,忽然聽見外面傳來女子凄厲的喊聲,嚇出了一身汗。
「外面這是怎麼了?」她衣服都不及披,就問滿屋子的丫頭婆子。
致遠侯剛從衙門,官服還沒換就想先看看髮妻,結果剛走到院中,也被這聲音嚇到了。
沒等他問,就見一個丫頭快步跑了進來,撲通跪倒,道:「老爺,夫人,是安平公府的人,說是什麼他們家老太太請了個道士,要殺咱們小姐呢。」
喬氏剛才已經嚇出了一身汗,再聽這一句,只覺得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人呢?」致遠侯頓覺頭暈目眩,他強撐住自己,問道。
「那人說完這話,就咳血暈死了過去。」丫頭回道。
喬氏也顧不得什麼了,披散著頭髮出來,直推致遠侯:「還管人做什麼,你快去看看,快去看看,家裡有我呢。」
致遠侯不敢耽擱,立刻吩咐人道:「拿我的令牌,去五軍營讓老二直接去安平公府,再讓趙行現在就往東邊去,把事情告訴安平公。」
……
外面此刻,不知道多少人為佟小鎖掛了心。
而蕙心堂內,佟小鎖依舊是守在蕭氏的門口,護著佟明夔,護著那屋子裡的丫頭,寸步不讓。
她端著佟昌言給自己的那把槍,指著下面的眾人。
槍是方才最混亂的時候,金盤偷偷摸回西廂偷出來的。
「上次開這槍,傷了幾個反叛,」她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今日,我不介意再用這槍,殺幾個人。」
本來就忌憚她是妖孽的眾人,如今面對著那黑洞洞的火槍口,更不敢動彈了。
「道長,道長你快想想辦法呀。」佟二太太急忙催著洪道長。
但洪道長,也怕呀!
「那妖孽,你莫要胡來,若再傷人命,本天師必不容你。」不過事到如今,他無論如何不能慫的,也只能硬著頭皮道。
「滾!」佟小鎖毫不客氣地罵了一句,將槍口轉向了他。
「你不是張天師座下弟子嗎?張天師執掌欽天監十餘年,斷天機決人事,你是他的弟子,本事也該不小,現在,你來說,我今天若是開槍,你是活得?還是活不得?」她問他。
洪道長咽了一口吐沫,不由自主就要往後退。
「你這妖孽,不要……」
只是這話他還沒說完,就被人硬生生地一腳踢飛了。
「你這個妖道,竟然敢在此胡言論語!給我綁了!」蕭儆踢飛了那妖道之後,立刻對停在外面的軍士們道。
一貫平和又好看的臉,此刻倒成了怒目的張飛,滿滿的都是殺機。
軍士們都是安平公府的護軍,直接聽命安平公夫婦,對佟小鎖很敬重,所以方才還在猶豫,要不要逾禮進來護住大小姐。
只是如今安平公不在家,這又是內宅家事,不該他們管的。
但是如今蕭儆出頭,又有些不一樣了。
畢竟,這個表少爺可是陛下和安平公,都十分看重的。
他們樂得聽令。
當下,他們不多言,三兩下,就把那洪道長捆了。
佟小鎖的心,終於安穩了一二,拿槍的手也垂了下來。
幸好拾丫頭一貫只在廚房,很低調。
現在看來,拾丫頭大約沒事兒的吧。
佟老太太卻不高興,乜斜著眼睛怒視蕭儆:「這是我們的家事,蕭老二你未免管得太寬了。」
到底是個長輩,又是在安平公府,蕭儆自然不好不恭敬,便忍著氣行禮,口中道:
「老太太有所不知,這個道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個洪道長,道,「根本就是個無度牒的假道士,上次扮成個假瞎子胡言亂語,被姑父抓住送去了大牢,如今放出來,竟然又行這等事情,實在該殺!」
佟老太太和佟二太太都是一愣,雙雙看向了那個軟癱在地上的洪道長。
就連雲姨娘,臉色都變得奇怪起來。
「你,你說的是真的?」佟二太太半信半疑地問他。
「自然是真的。」此時,致遠侯也邁步走了進來,接過了這句話。
他看佟小鎖一身血污、佟明夔半身是血的樣子,差點兒沒背過氣。
「畜生!你有幾個腦袋,敢拿安平公府當那村夫蠢婦來騙!」致遠侯用力踹了一腳那洪道長,狠狠地罵了一句。
但任誰都聽出來了,他罵的,實則是佟老太太和佟二太太。
得多蠢的人,才能連那些胡話都信?
佟老太太眼神一厲,瞪向致遠侯。
而佟小鎖在後面看著,更覺得奇怪了。
她們是真的相信這個道長……她們對這個道長的信任,絕非演戲。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今天這事情之中,尤其是關乎自己真假的那些違和感,到底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