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一段京中的八卦
佟小鎖高興地,眼睛都笑彎了。
這才是突然的幸福。
「可是書上都說,女兒家不能隨意出門的。」她嘴上說得正經。。
蕭氏看著她滿面的驚喜之色,不由一點她的鼻子。
「你呀,這叫得了便宜還賣乖,」她說著,輕嘆一口氣道,「有些事情,經歷了,方曉道理也可能是荒謬的。不然當年,難道一家子女眷,還要死在京中嗎?如今趕上太平時候,出去長長見識,只要不惹禍,就是好的。」
佟小鎖看著蕭氏閃過一絲哀傷的神色,知道她是想起了從前的事情。
她立刻坐正了身子,一臉受教道:「是,娘您放心,女兒定然不會惹禍的。」
蕭氏正色道:「不但不能惹禍,也不能混玩兒,以後每三天讓南媽媽教你念書,每十天,我要檢查一次你的功課,若是答得不好,可就不許出門了。」
佟小鎖笑道:「是,母親放心吧。」
……
這天夜裡,金盤得了佟小鎖特意給她買的麥芽糖,高興得眼睛都亮了,自覺就把整理東西的任務接了。
子規則在服侍佟小鎖睡下的時候,小聲問道:「那小姐,以後要常出去嗎?」
雖然語氣平常,但神色帶了許多的憂心。
尤其是經過了今天的事情。
佟小鎖縮在床上,笑道:「是,到時候連金盤也帶著,她那樣愛吃,以後就能吃遍帝京了。」
子規為她將背角掖好,想要問些話,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
佟小鎖睜著眼睛,看了會兒床頂的雕花,問道:「子規,帝京能穿金獅子補紅袍的,都有什麼人?」
子規聽問,收住心神,笑道:「京中郡王家的長子或者世子,是穿金獅子補紅袍的。」
「那這裡面有誰今年十七、八歲的嗎?」佟小鎖又問。
子規尋思了一番,方道:「有是有,但都不在京,比如召陽郡王的長子和同安郡王的長子,一個十六,一個十八。而在京的郡王有三個,長子最小的,如今也有二十五歲了。」
召陽郡王和同安郡王?這……都誰呀?
佟小鎖正要問他們會不會因為十月間,太后千壽節的事情回京,子規突然一拍額頭,笑道:
「瞧我這記性,如今九皇子歸朝,封為郡公,也穿金獅子補紅袍的,算起來年紀該是十八了。」
九皇子?
佟小鎖想著幻覺之中,連佟大老爺都對那人畢恭畢敬的,覺得大約就是此人了。
「不是個皇子嗎?少說也該是郡王吧?怎麼只是郡公?」她好奇地問。
子規坐在床側的矮几上,猶豫了半天,才小聲道:「九郡公的事情是宮中秘聞,奴婢只聽老爺和大夫人說起過一次,才知道些皮毛,告訴了大小姐,大小姐可千萬莫要出去議論。」
佟小鎖急忙點頭:「你放心,我不說的,就是好奇。」
……
子規得了保證,這才低聲道:「九郡公是個姓柳的掌燈宮人所生,其母難產而死。三個月後,連個名字都沒有呢,就被送到西疆了,一直到去年年末的時候,才得了旨意回京。」
嗯?!子規雖然說得簡單,但佟小鎖已經嗅到這事情里,有著濃濃的宮斗大戲味道。
母親是宮婢,難產而亡,一出生三個月就被送走。
這就是皇家不打算認子的架勢嘛。
「那如今,怎麼又回來了?」佟小鎖忙問。
子規道:「去年西疆戰事,九郡公給軍中送了個極重要的情報,打了一場關鍵的勝仗。當時的西路驃騎將軍,就將這事情原原本本地寫在戰報之中,傳得人人都知道了。就有御史上書說皇族子孫,不該流落在外,所以陛下才宣旨讓九郡公回京,賜名贇,就是文武貝的贇,封了個郡公爵位。」
佟小鎖初聽說這位九郡公時,還在心中小小地嘆惋了一下,只是再聽到這一節,又覺得此人不可小覷。
「那位西路驃騎將軍,是不是性子特別耿直的人?」她笑問。
子規奇道:「大小姐如何知道的?西路驃騎將軍姓王,最是火爆性子了,連大老爺都敢頂撞,不過是個打仗的好手,大老爺都說,此人是將才呢。」
佟小鎖復又嘆了一口氣,枕著胳膊道:「如果不是性子耿直,又怎麼會把這事兒原原本本地寫進戰報?」
明明知道此人是皇家不想、不願認的人,卻依舊把事兒傳回了京城,最終促成了九郡公歸京。
而在那樣一手爛牌的局勢之下,這位九郡公能平平安安活到十多歲,最終竟然還能順利歸京。
論心智、論膽量、論幸運,這位郡公和他背後的人,都不能小看呢。
子規瞭然地點點頭,復又嘆了口氣:「可是歸京又有何用呢?至今陛下都沒見過九郡公呢。」
佟小鎖又是一怔:「從沒召見過?」
「賜名封爵,但就是不召他入宮,如今這位郡公連府邸都沒有呢,只住在京中的入歸客棧,外地來京官員住的地方。」子規說起這話的時候,語氣中帶著不忍。
啊,原來這明德帝也是個……渣爹喲!佟小鎖在心中嘖了好幾聲。
難怪能和佟大老爺君臣同心。
不過,依著這位九郡公能從西疆歸京的本事,只怕在這京中混出一片天地來,也未可知。
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與福安鏢局的事情關聯上的。
「唉,不易呀。」佟小鎖揉了揉額頭,睏倦地閉上了眼睛。
這穿越一場,還真不易呀。
子規依舊坐在一旁,見她閉了眼睛,伸手將她的胳膊自頭下移開。
「會麻的,小姐先睡下吧。」子規勸了一句,又垂下頭,面上依舊帶著憂愁。
倒是佟小鎖,終於開口了:「子規,你是不是想問我些什麼?」
子規微頓,側頭看向佟小鎖。
這位大小姐,如今也在看她,眼神亮如天上的繁星,彷彿永遠不會有憂愁一樣。
就是這樣一雙眼睛的主人,那天對她說:「如今,我只能信任你了。」
子規收回了眼神,搖搖頭:「奴婢相信大小姐做事,有分寸的。」
「謝謝你,」她一笑,終於再次閉上眼睛,幽幽道,「對我而言,如今能有一個信我的人,才是最難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