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酒桌上的支援
「李老酋長,方便給我介紹介紹您的部落嗎?」米馨盤腿坐在毯子上,學著牧民們的樣子,纖細白皙的手指捏起一撮黃米放進嘴裡,即便沒用奶茶泡過,黃米依然可以食用,和奶茶泡過後軟中帶韌的口感不同,干黃米咬起來又硬又脆,咯嘣咯嘣的像是在咬炒蠶豆,但炒制后的焦香味可比炒蠶豆濃多了,上面稍稍撒上一點粗鹽,正適合下酒吃。用黃米沖淡了嘴裡的酒氣,米馨慢悠悠的說道,「雖然不是第一次聽說異種人的事,但像你們這樣有趣的異種人部落,我還是第一次見呢,對你們格外好奇啊。」
如果有熟悉米馨的人在場,那一定能看出來,她現在喝的已經有點過量了。米馨是個很有酒量的女人,同時也格外注重形象,她輕易不會讓自己過量,即便因為一些原因不得不喝過量的時候也不會在外表上表現出來,但她說話的語速會變的比平時慢一些,這是為了讓自己口齒清晰,也是為了給自己更多時間整理思路,不過這種變化並不明顯,因此很少有人能發現她已經有了醉意。
「說起部落的歷史可就長了。」杜有德抹去鬍子上沾著的碎米,撕開一塊奶皮放進嘴裡,草原上的老牧民早就習慣了奶皮里油乎乎的味道,吃起來格外香甜。享受般的咂了咂嘴,老酋長懷念般的說道,「這個部落,在草原上已經存在了將近二百年了,上一代酋長,是從黑暗時代走來的老異人,多次參加過咱們三方大戰。想必你們也知道,黑暗時代戰爭的親歷者,只要能活下來的都不是弱者,上一代酋長也一樣,他的實力完全不輸於現在很多頂級強者。可惜,他的壽命並不算長,至少在異人的強者里不算長,我剛加入部落不到二十年,他就去世了,把酋長的位置傳給了我。」
「加入?」米馨好奇的問道。
「當然,我們異人又沒有生育能力,新來的人都是加入的呀。」杜有德一點也不避諱自己一族的缺陷,直截了當的說道,「部落里所有的人都和我一樣。」
「哦哦,抱歉。」米馨很慶幸對面的老人沒有端起酒碗的意思,盡量轉移他的視線,讓他不至於想起喝酒的事,「我只是覺得,都是外來人加入的話,那真是難得部落能有這麼大規模了。」
「哈哈哈哈,比起你們獸化人的城市動不動就幾萬人規模來說,我們的部落一點都不算大。」杜有德搓搓手上粘的油脂,大笑著說道,「他們都是這幾十年異化后逃出城市的孩子,孤身在草原上遊盪,最後遇到我們部落然後加入的。上代酋長的時候,他的作風和我不一樣,因此部落也就只有三四十人,不過我比較喜歡接納年輕人,所以部落人口也就越來越多,到了後面,部落在草原上遊盪的異種人之中也算小有名氣了,有不少孩子專程趕來投奔呢。」
「但是他們……」米馨沉默了一陣,歉意的笑了笑,低聲道,「您知道我的意思。」
「哈哈,我明白你想問什麼,我們是不吃人的。」杜有德當然知道米馨的意思,異種人里很多成員都在異化過程中扭曲了自己的本性,變得兇殘暴戾而且仇視新人類,甚至以新人類為食。或者更確切一點說,每個異種人都有這種傾向,只是或多或少的區別而已。因此老酋長對此並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反而表現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部落里接納的都是一些比較理智的孩子,對那些無法控制自己的人我們不會接受的,畢竟要和你們獸化人經常接觸嘛。而且那些不能保留正常理智的人,都是些自控能力比較低的傢伙,讓他們加入部落沒有一點好處,反而會惹來不少麻煩,曾經就有過類似的例子,所以我們現在在接納新人的時候格外注意了。」
「呵,實在抱歉。」杜有德說的雖然很不在意,但話里已經充分暴露出異種人和新人類之間的差別,作為一個普通人,米馨心裡難免會有些彆扭,但很多時候現實就是如此,兩個人,兩個民族,乃至兩個種族,在無法消滅對方的情況下,想要正常接觸,就只能一起做出讓步。部落一方已經做出了讓步,留下的都是比較理智的異種人,米馨當然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笑了笑說道,「這樣我就放心了。」
「我們和不少城市做過交易,還很少爆發衝突呢。」杜有德端起酒碗,捋著鬍鬚大笑道,「來來來,喝酒喝酒。」
「你們不是不吃人,你們只是吃人不吐骨頭而已。」陰惻惻的聲音從米馨背後傳來,她驚訝的一回頭,發現一身黑衣烏鴉如同悄無聲息的幽靈一樣,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的背後,臉上正掛著招牌式的燦爛裡帶著陰鶩的笑容,陰陽怪氣的說道,「被你們吃掉的可憐人還少嗎?只是打落了牙齒往肚子里咽而已。」
「胡說八道。」杜有德沒好氣的笑罵道,「真像你說的那樣,還有人敢和我們繼續做生意嗎?」
「因為你們不吐骨頭啊。」烏鴉隨手接過米馨手裡已經舉起來的酒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在米馨身旁坐下,仰頭就把滿滿一碗奶酒倒進嘴裡,抹著嘴角說道,「欺負普通人的酒量算什麼本事,來,我陪你喝。」
米馨看看自己還保持著端碗姿勢的手,又扭頭看看若無其事的烏鴉,臉上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驚訝,畢竟在她的經歷中,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從她手裡搶走過酒碗了。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她犧牲了不少,其中最難避免的就是喝酒,而且是大量的喝酒。雖然她總是帶著不少下屬,身邊還有高手保護,但一旦需要親自出面洽談,就只能她自己衝鋒陷陣,沒人能替她分擔喝酒的工作。其他人身份上和她有不小的差別,替她和對方對飲,明顯是對對方不夠尊重,就算她的下屬們有這種心意,也不可能付諸行動。
因此,她早已經習慣了在酒桌上孤軍奮戰,現在被烏鴉搶走了酒碗,尤其是在她知道自己已經快要撐不住的時候搶走了酒碗,讓她臉上的表情由驚訝慢慢轉變為疑惑,最終定格為一個淺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