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幕下的城市
在每個城門守衛的屁股上留下幾個腳印之後，雌豹帶頭昂然穿過了混亂之城低矮的城牆。
混亂之城裡，像是城市守衛，治安維護一類每月發布一次的任務，在大多數三四十人規模的中型傭兵團眼中，是最好的差事。任務期間，既不用冒著生命危險去野外同妖靈和異獸拚命，又能有不菲的收入入賬，對這些實力一般，主要依靠人數彌補高端戰力不足的團隊來說，簡直是夢寐以求的任務。
就算任務過程中可能遇到雌豹這樣蠻不講理開玩笑時下手又沒輕沒重的傢伙——實際上，傭兵里最不缺的就是這種笨蛋——也不能阻擋他們爭搶類似城市任務的決心。畢竟就算遇到白痴，也不會危及生命，遠比在荒野上辛辛苦苦的伺候委託人要安全的多，也輕鬆得多。
是的，這類任務其實相當輕鬆，基本上沒什麼可乾的。每天需要做的事，就是分配人手在城牆上不斷巡視，以免被突髮狀況打的措手不及，另外就是在城門口站好崗，向新來的旅者或傭兵宣讀發放城市法律的手冊。至於本城人員的出入，根本無人管理，不僅沒人檢查是否有違禁品入城，甚至連出入的貨車都無人清點貨物，畢竟這是一個在每筆交易中抽取交易稅維持市政資金的城市，不會再在貨物出入城的關節處動腦筋了。
因此，三人入城的時候根本無人理會，確切的說，幾個年輕的小夥子看到雌豹和玫瑰的時候，直接把眼睛向上翻，所有人整齊劃一的盯著頭頂，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的樣子。可惜的是，即便如此，依然沒能逃過雌豹給他們留下的印記，每個人背後踹上兩腳，在小夥子們欲哭無淚的表情里，雌豹旅途的勞累一掃而空，連身上透出的精力都旺盛了很多。
「嘖嘖，大貓啊，你大概是他們最不願意遇到的人之一吧，這幾個傢伙真倒霉。」烏鴉正一臉揶揄笑容的調侃雌豹，突然眼睛一亮，深吸一口氣，驚喜的說道，「哇哦，這就是混亂之城嗎？我終於相信一見鍾情了。」
「嘿嘿，白痴烏鴉。」雌豹摟著烏鴉的肩膀，把手裡的酒壺在烏鴉的酒壺上碰了碰，一口灌下去三分之一烈酒，壞笑著說道，「怎麼樣，愛上這裡了吧，你這混蛋不愧是同道中人，嘿嘿嘿嘿，走走走，我們去好好玩玩。」
「玩玩？」烏鴉斜眼瞟了一眼面沉似水的玫瑰，發現她什麼表示都沒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笑眯眯的說道，「我明白了，是要好好玩玩了，是不是啊，玫瑰。」
「你自己決定。」玫瑰神色微動，眼神里似乎帶著幾分讚賞，「既然加入了傭兵的行列，不追求快樂，不好好玩玩，那還不如不要加入。」
「心照不宣了，嘿嘿嘿。」烏鴉在雌豹莫名其妙的目光中反手搭著她的肩膀，興高采烈的說道，「好啦，可愛的城市，漂亮的城市，我來嘍。」
實際上，混亂之城一點也不漂亮。
由於地大人少，城市的外圍，是大片大片的空地，空地之間點綴著一座座建築群，那是各個傭兵團被分配的駐地，駐地和保留的空地越大，每月向城市管理委員會繳納的管理費越高，但越是大型的傭兵團，越是寧願繳納更高的管理費，也要保留足夠多的空地，一方面是為了將來留下發展空間，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把空地當做訓練場使用。
於是，大小交錯毫無規律可言的空地和複雜凌亂的狹窄道路，讓城市最外圍的看起來就像被啃禿了的草坪一樣醜陋，不過對於傭兵來說，實用第一，至於是否賞心悅目，誰管它。
這樣沒有規劃的城市規劃，自然不可能入得了烏鴉的眼，再怎麼說，烏鴉也掌控了錦緞城五年的時間，城市規劃駕輕就熟，混亂之城只能讓他嗤之以鼻。真正讓烏鴉莫名興奮讚不絕口的，是混亂之城的市區。
相比城市外圍，市區的建築群雖然同樣雜亂無章，但布置緊湊得多，蛛網般的小路以市中心的管理委員會總部向外擴張，覆蓋了整座城市。白天，市區看上去就像是一座普通的城市一樣，隨處可見的各類店鋪，街道上流竄的移動商販，門口招攬生意的無聊店員，來去匆匆的稀疏行人，每一座城市，都有幾個類似的城區，擁擠，凌亂，卻不可或缺。
到了夜晚，夜幕降臨，城市外圍被黑暗吞噬，只有建築群里還保留著點點微光。然而市區卻一改白天的姿態，展露出夜晚的真容。
霓虹燈亮起，燈光覆蓋了整個市區，紅色藍色粉色綠色，霓虹燈交替閃爍，為市區籠罩了一層神秘而曖昧的面紗。
很快，市區的人開始多了起來，大批大批的行人或者孤身一人，或者成群結隊，出沒在市區霓虹燈招牌下的建築之中，開始尋找今晚的快樂，美食、酒精、香煙、禁藥、女人、豪賭、搏殺，每個人都可以在市區里找到自己享受夜晚的方式，畢竟是追求快樂的傭兵，在一座屬於他們的城市裡，又怎麼可能少的了這些快樂的催化劑？
霓虹燈一閃一閃，時明時滅，混亂之城的市區隨著燈光的明滅，在光與暗之間切換，數不清的人影在影影綽綽的光影之間穿梭，讓夜晚的市區充滿了不真實的感覺。
沒錯，混亂之城沒有花街這種低檔次場所的存在，花街只是普通人的普通城市為了享樂所建造的仿製品而已，混亂之城不需要花街，因為混亂之城的市區，本身就是一個享樂至上的樂園，城市即是花街。
閃爍的燈光打在烏鴉的臉上，映的他臉上的眼鏡片時亮時暗，烏鴉甚至不需要向前走，就能感受到從燈火輝煌中傳來的氣息，那是曖昧的、誘惑的、放縱的、墮落的，卻又令人迷醉的氣息，實際上，那是快樂的氣息。
「呵呵呵呵，真是意外之喜啊。」烏鴉臉上露出恣意的笑容，眯著眼睛舔舔乾裂的嘴唇，低聲呢喃道，「我喜歡這裡，我喜歡快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