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遷怒
「哥哥那時候還不是太瘋,或者更確切的說,因為姐姐的存在,因為哥哥對姐姐的愛,他的瘋狂被壓制在了一個可以控制的範圍內。」張露勉強笑了笑,「那時候的哥哥還不像現在這樣,可以若無其事的談笑殺人,當時哥哥殺人之前還是有徵兆的,呵,我知道,他每次手指不受控的抖動,就是準備殺人了,手指抖動的頻率越快,就說明他的殺意越重。」
「在那天早晨警告叔父張同的時候,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一個人的手指可以抖得那麼劇烈,可想而知,那時候他的殺意已經濃到什麼地步了。可惜,因為姐姐的請求,哥哥不得不強忍著心裡的殺機,我能想到,他當時忍得有多辛苦,如果不是我按了他的手一下,他可能當時就動手了。」
「其實我也一直在後悔,如果我當時沒有按住哥哥的手,沒有驚醒哥哥,後面的事還會發生嗎?姐姐還會死嗎?」
「和你無關,你哥哥他既然能一直壓制自己的殺意,那到最後也一樣。」玫瑰搖頭道,「你為此自責的話,就太沒道理了。」
「我也知道,但總是忍不住這麼想。」張露稚嫩的臉上滿是不協調的成熟,「真希望時光可以倒流,讓哥哥可以一刀殺掉張同。」
「呵呵,有時候我也會有類似的幻想。」玫瑰失笑道,「還是回到正題吧。」
「故事已經結束了。」張露學著烏鴉的樣子,用茶杯里蒸騰的霧氣擋住自己的臉,「姐姐死了,哥哥瘋了,這就是故事的結局。」
「但是,上一個故事雖然結束了,下一個故事還會開始的。」玫瑰意有所指的問道,「新的故事剛剛開始,現在我最想知道的,就是烏鴉到底想做什麼。」
「知道了哥哥想要做什麼,對玫瑰姐姐有什麼意義嗎?」張露眯著眼睛反問道,「我可以替哥哥保證,他還沒有下作到做出把不相干的外人也牽扯到家務事里這種事的,所以玫瑰姐姐大可不必這麼擔心。」
「我覺得,那個叫呂晴的小姑娘一定不同意你這句話。」玫瑰帶著調侃的笑意說道,「你不會不承認那是你哥哥的傑作吧。」
「呂晴早就準備嫁給孫衛了,算是半個錦緞城的人。」張露的笑容在玫瑰眼中和烏鴉重疊了,「把她牽扯進來,怎麼能算牽扯外人呢。」
「呵呵,不愧是烏鴉教導出來的。」玫瑰嘴角翹了翹,也不知是稱讚還是諷刺,「不過,再怎麼說,我也需要弄清楚他的目的,這關係到我的決定。」
「決定?」張露一愣,很可愛的歪著頭問道,「什麼決定?」
「當然不能告訴你嘍。」玫瑰像是逗自己的妹妹一樣,神秘的眨了眨眼,「很神秘的決定哦。」
「哼。」張露悶哼一聲,扭開頭不去看玫瑰可恨的表情,賭氣的說道,「那我也不告訴你。」
玫瑰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托著腮似笑非笑的看著張露,直到小女孩撐不下去了,嘟著嘴說道,「好啦,告訴你告訴你。」
「呵呵,小丫頭別生氣。」玫瑰習慣性的說出了小時候聽得最多的一句話,反而讓自己愣了愣,搖搖頭甩開頭腦里的回憶,「我的決定,當然是和今後我們會做什麼有關,不過,解釋起來太複雜了,而且牽扯的東西態度,就讓我先故作神秘吧,反正以後你也會知道的。」
「嗯。」張露不再賭氣,點點頭道,「玫瑰姐姐你想知道哥哥要做什麼?其實很簡單,他想復仇。」
「復仇?」玫瑰皺起眉,摩挲著玫瑰型的眼罩,疑惑的問道,「按理說,他想要復仇不可能忍耐到現在吧。」
「五年來,參與過那件事的人,基本都死了,現在杜岩也死了,就剩下杜風一個,哥哥不可能放過他的。」張露冷笑道,「但是這就夠了嗎,玫瑰姐姐,你以為我為什麼說哥哥已經瘋了?」
「他還想幹嘛。」玫瑰眯著眼睛問道,「他不會真想讓你們錦緞城替張嫣陪葬吧。」
「呵,哥哥他心裡有恨啊。」張露嘆了口氣說道,「你覺得他恨誰?他恨每一個人,或者說,他遷怒於每一個人,他心裡憤怒的火焰會燒盡一切的。」
「首先,他恨張同,如果不是張同,姐姐也不會死,而且能請動那個刺殺者,完全是因為張同動用了一個嬸嬸留下的人情。哥哥告訴我,嬸嬸在去世前曾經留下過信物,說有個強者在年輕時曾經欠下過她一個人情,以後如果有需要,可以拿著信物找到那個人幫忙,太麻煩的事就免了,普通問題那個人還是可以解決的。」張露忿忿不平的說道,「雖然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哥哥說那人行蹤不定,很難找到,所以在五年前的時候,他完全忽略了張同請動這個人的可能性。」
「然而,張同謀划這個陰謀很久了,不知是巧合還是命中注定,他真的巧遇了這個人,然後委託他幫忙刺殺姐姐。」
「張同完全是在利用嬸嬸的手,謀害她的親生女兒,所以哥哥說他簡直禽獸不如。」
「這就難怪了。」玫瑰若有所思的說道,「我就覺得奇怪,那些頂尖高手怎麼會……原來還有這層原因。」
「其實,這也是哥哥很後悔的一件事。」張露嘆息道,「哥哥經常自責,明明知道有這個信物的存在,為什麼還會忽略它,如果當時能想到的話,他拚死也不會讓姐姐領兵對抗異獸潮的。」
「呵呵,你是不是也有點因此而責怪他呢?」玫瑰輕聲道,「應該有吧。」
「也許,有一點吧。」張露咬著嘴唇說道,「只有一點點,而且從沒讓哥哥知道過。」
「你嬸嬸是什麼時候去世的?」玫瑰微笑著問道,「烏鴉那時候多大?」
「不知道。」張露一愣,皺著眉想了一陣才答道,「哥哥好像說過,那時候他五歲吧。唔,我明白玫瑰姐姐的意思了,難怪哥哥會忽略這件事,畢竟那時候他太小了。」
「所以,烏鴉的疏忽一點也不奇怪。」玫瑰說道,「我倒是奇怪另一件事,烏鴉這麼恨張同,怎麼會容忍他又活了四年多,在不久前才死呢?」
「那晚,其實只差一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