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明眼人
「挖個坑然後自己在一邊看著，等別人自己跳進去，這顯然是那個人的手筆。」杜明面沉似水，嘆息道，「恐怕，宋琦那個蠢貨也是因為一樣的原因，才會自作聰明的踩進陷阱吧。哈哈，他乾的真不錯，借勢扇扇風點點火，就一次打壓了三家的勢力。」
「就這麼一次變故，李家這幾年財力不足、護衛力量受限的短板就被拉起來了，孫家雖然護衛力量受到打擊，但觸角延伸到了城防，宋家會在預警中心的問題上，從此和孫家陷入無休止的消耗戰中，而咱們杜家，失去了風險最低交易最頻繁的幾條貿易渠道，如果再算上之前岩兒被殺，對城衛隊造成影響的渠道被斬斷。」
「此消彼長，這下四家的實力平衡要重新建立了，而他所做的，只是隨便找幾個人，旁敲側擊的說幾句話推你們一把而已。呵呵，還真不愧是心思難料的張三少啊，就算算計了別人，也讓別人一點都抓不到把柄，只能自己咽下苦水。」
「我不明白，他這麼做圖什麼？」杜海牙齒咬的咯咯作響，緊緊握著拳頭，額頭兩側青筋直冒，恨聲道，「咱們杜家可是支持他的，連續削弱咱們和宋家，把四家拉倒同一水平線上，他就不怕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到時候那些觀望的人重新站隊，繼位大會上有他哭的時候。」
「把你的衝動給我收起來，你想幹什麼？衝過去咬他一口？和他做對手，你配嗎？」杜明淡淡的瞥了侄子一眼，冰冷的目光像一盆冷水當頭淋下，讓杜海的怒火瞬間消退，只剩下額頭細細的汗珠。杜明冷笑著說道，「他就是個瘋子，你自己想想，這幾年來，他的哪一次計劃，不是把自己放在最危險的境地里，但是他輸過嗎？」
「繼位大會？他才不怕。他的底牌我也看不清全部，但是我起碼知道，如果沒有和孫家達成協議，他絕對不可能拿孫衛做誘餌，引誘你們兩個上鉤。這次的事，孫赫那個老傢伙也肯定脫不了干係，我甚至懷疑孫衛也是知情人，承諾拚死保護呂晴，否則，他也捨不得用張呂兩家百年的交情當賭注。」
「孫，孫赫真的拿自己的繼承人做誘餌？」杜海一臉震驚的說道，「而且先把自己的家族護衛折損三分之一，就為了拉咱們下水？」
「孫老頭七十多年不是白活的，當年和你們的爺爺鬥了二十多年，也沒落下風，這些年還是因為張同活著的時候站在咱們兩家這邊，才把他壓了下去，像他這種人，沒什麼事做不出來的。」杜明眯著眼睛，冷笑道，「拿自己的繼承人做誘餌算什麼，只要有必要，連他自己都能拿來做誘餌，哼，當年他……算了，過去的就不提了，反著這次的事，他肯定有份。」
「也就是說，其實孫家也是站在那個人背後的。」杜海苦笑著說道，「所以他才放心的大幅削弱咱們和宋家的勢力，一點都不擔心繼位大會？」
「我不是張家老三，瘋子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我沒辦法全猜到，孫家是真的倒向他，還是僅僅只是一個交易，我更不可能知道。」杜明沉聲道，「但是我知道，這次他早就磨好了刀，坐等著你們上鉤，只要他不把事情壓下去，公事公辦，你們就要倒大霉，杜家宋家跟著受到牽連，損失慘重。」
「孩兒自知罪孽深重。」杜海低著頭，咬著嘴唇說道，「孩兒犯的錯，自己一力承擔，力爭死也不再牽連杜家。」
「這次你和宋琦的麻煩大了。」杜明沉吟道，「宋斌原本還抱著僥倖心理，覺得張家老三沒那麼絕，呵，他太低估一個瘋子了，被那個瘋子盯上了，他還可能善罷甘休？我估計，這次你們的性命堪憂啊。」
「孩兒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杜海的聲音微微顫抖，但還是挺直著腰背說道，「不會再給杜家抹黑，讓別人看不起了。」
「哦？」杜明很意外的看了看自己的侄子，「沒想到，真的沒想到，你能有這種想法，我真的很意外。從這點上來看，你比岩兒雷兒都強，如果能把一時衝動的性格改改，眼界再長遠開闊一點的話……估計張家老三也是看到了這點，才會選擇把你剪除吧。可惜了，捨棄你確實可惜了。」
「自己做錯的事，就要自己背起來。」杜海低聲道，「可惜，讓家族遭受的損失，孩兒無力彌補了。」
「這樣吧，小海。」杜明忖度了良久，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壓低了聲音說道，「既然你已經做好必死的準備了，那一會見面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張家老三問你話，他問什麼，你就答什麼，就像剛才你做的那樣，把你怎麼想的，怎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一點也不隱瞞的全都說出來。」
「記住，是全部，從開始到最後，無論是你覺得能跟他說的還是不能跟他說的，一點也不要隱瞞，都告訴他。」
「大伯，但是這樣對咱們杜家……」杜海一愣，為難的說道，「孩兒擔心會把咱們的一些想法暴露啊。」
「呵呵呵呵，所以說，在某些方面，你稚嫩的像個孩子啊，你要鍛煉的地方還很多。」杜明罕見的失去了平日的不動聲色，大笑著說道，「時刻以家族為先的習慣很好，不過，多想想，多動腦子，心照不宣的事，怕什麼暴露，你就放心的做吧。那個瘋子的心思，我還是能摸到一點的，你這麼做，說不定……」
「什麼事這麼高興啊，杜老哥。」會客室的門被推開了，首先看到的就是一顆晃眼光頭，隨後圓滾滾的身子才擠進會客室里。在他身後，和他相比身材足夠勻稱的宋琦畏畏縮縮的跟了進來，白嫩的臉上還留著一個巴掌印。
「沒什麼，發現小兒輩很有想法，我還是比較欣慰的。」杜明像是剛看到宋琦臉上的巴掌印一樣，驚訝的說道，「小琦這是怎麼了？」
「這小王八蛋，和我居然都不說實話，等他老子氣的抽了他一頓，這才肯告訴我們實情。」宋斌狠狠的瞪了宋琦一眼，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他要是能早些告訴我，這次也不會這麼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