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失明
「身體的狀況其實……」
鼬下意識想要隱瞞,但望見對面那雙認真凝視的眼睛,嘴唇微動,知道他那番應對組織和外人而做的表現是無法在此刻輕易收場的。
「有時確實會像今天這樣忽然產生不適……」
「詳細點。」
「……」猶豫了很久,他還是道出了實情。
有關鼬的身體情況的說法很多,漫畫裡帶土曾對佐助說過「得了絕症和放水」的結論,但那個時候帶土是想讓佐助為自己所用,談話充滿誘導,例如纂改了九尾襲村的部分,因此有沒有其他捏造的成分是很難說的。
原來的發展中鼬臨死留下天照防範「另外帶有寫輪眼的人」,就說明十分不信任帶土。
禹小白也對生病抱有懷疑,忍者世界里的醫療技術很不均衡,但水準還是相當高的,一般的傷口施展醫療忍術的手一覆蓋就會癒合,移植眼睛輕鬆地像切個闌尾,另外有大蛇丸的轉生之術,綱手的創造再生等等。
理應是沒有真正無法醫治的絕症,不過不論如何,長期使用萬花筒對鼬造成了巨大負擔這點是毫無疑問的。
而現在有了機會,在禹小白再三追問、細緻地了解癥狀下——鼬的如實坦白,證明了他的猜想是對的。
「這樣子。」
禹小白的表情稍有緩和,只要不是剩下等死就有轉機,「那檢查過,你沒病吧?」
「我沒病。」鼬說道,怎麼聽著是罵人。
「沒病就好啊。」禹小白如釋重負地點點頭。
鼬舉起杯子的動作有些不自然,喝了口水壓壓驚。
再次安心地拿起筷子,禹小白沒注意到談話里的怪異。他思忖著鼬的病情,與其說是生理定義上的病,不如說是接近詛咒,萬花筒寫輪眼帶來的副作用不必說,禹小白自覺得對方心裡常年負擔著滅族的罪惡、曉工作上的壓力、守護木葉的壓力,以及對佐助情感的強迫自抑,更是原因之一。
正常人早就壓抑得喘不過氣來了,崩潰也屬於正常範疇,鼬能堅持到現在,並貫徹到最後都要完成使命,太過太過艱辛和不容易。同時這些錯綜起來明暗的責任和隱忍,讓知道一切的禹小白莫名心疼。
「對了,你的眼睛……失明到什麼程度了。」
禹小白吃著東西,像是不經意地提問到,他隨意看向對方的黑眸,卻不挪開了,這麼近距離地細看,第一次發現,原來深邃暗沉的裡頭,已經有了空空洞洞的虛無。
散光、重影,眼神偶然冒出的一絲淡淡的茫然,禹小白升起沉默的情緒。
「相比以前,視力下降了很多,不過對戰鬥的影響還沒有特別大。」鼬揉揉眼。
「噢,那能看清東西就還好啊。」禹小白笑道,沒辦法,萬花筒寫輪眼不升級到永恆的,勢必會一步步陷入黑暗,他裝作看慣看開的模樣。兩個歷經風雨的忍者之間,不用把氣氛搞得得太悲傷春秋。
有些話不是都要講出來的,甚至避免渲染,防止那多此一舉的矯情。
「既然視力不好,怎麼不去配副眼鏡啊。」禹小白提起八竿子打不著的意見,「我推薦你圓形大框架的細金邊或黑邊的,最近很流行。」
「前輩,眼鏡的話……」
「不要抗拒嘛,戴著很帥的。」
鼬乾脆低頭無視對方,吃東西,為什麼好像提不起勁了,人有時候就是會感到疲憊啊……他以前是不是也有過類似的感慨?
「前輩,我的視力無法依靠外物恢復的。」鼬嘆氣道。
「啊,哦,那你當我沒說。」禹小白消停了。
然而只是一會,禹小白起了縝密的好奇心,「那你的度數,會不會看遠一點的東西,就變得人畜不分了?」
「人畜不分……」鼬忍不住念叨了一遍,勾起嘴角,「沒有那麼誇張吧。」
禹小白舉起一根手指,「這是幾?」
這算一言不合玩起遊戲了?鼬眼皮跳起來,「前輩……」
「這是幾?」禹小白不依不饒,身體后傾手舉得遠了些,變成三根手指,「不說就是人畜不分!」
「三……不是,不要做這種幼稚的事。」
「我測試你到底知不知道,怎麼是幼稚。」禹小白大義凜然地說著,靈機一動,輕咳一聲,「吶,做個遊戲,我舉起一根手指代表『忘』,兩根手指代表『情』,三根手指代表『水』……」
「這是為了兼顧你反應能力和視力,兩相結合,說不定會對你的癥狀有奇效……」
鼬聽著眼前這貨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扶額,有點頭疼。
「準備好了嗎?」
「應該吧。」任誰都聽得出其中的敷衍,他抹了把臉,變回高冷,然後敲了敲桌子,扭頭對櫃檯的方向淡淡地說道,「這裡結賬。」
「誒誒等等等……」
到後來禹小白沒有把這個有趣的遊戲組織起來,鼬表示不想玩,並作勢欲走,他只好放棄。前車之鑒證明鼬的這個決定是對的,幸運地躲開了一次惡作劇。
下次找別人玩就好了。禹小白默默開始思考下一個可能的合適人選……二柱子?
過了萬花筒寫輪眼對身體負重的話題,又拉拉扯扯聊了些別的,其實說的內容也新奇有趣不到哪去,沒有朋友圈微博,兩人就討論下曉組織內部的八卦,五大國的情報,順便比較下手裡劍鋒不鋒利啥的。
店外暗黃的路燈一成不變地照著那小段路,桌上盤子的菜在不斷減少,鼬感覺深受萬花筒負重的神經,不是那麼累和疼痛了。
禹小白問了對方為什麼會把地點定在稻青城,且咬定是不是就在那時候對他這個前輩產生了崇敬之情,鼬對此概不承認,闡明情況緊急,就隨便選了個兩人之間印象深刻的畫面而已。
「哦。」禹小白拖長音發第三聲,「隨便的印象深刻?要不是你幻術提了下,我都快忘了。」
「是嗎。」鼬聽了,表情生硬地不漏破綻,無所謂地回道。
打更的人又在遠處敲起銅鑼,一次話題結束,輕鬆的玩笑被有意無意地收起來,他們肯定不止為了說這些而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