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二章 質問
「……」
禹小白動作僵住了，門外的燈光不知何時已經亮起，往昏暗的工作室投進一小片光芒，他同時看清了對方的面孔。
是漫畫作者，這間屋子的主人。
中分的頭髮，並不年老但是在經常高強度工作下顯得疲勞的神態，禹小白相信自己不會弄錯，這張面孔雖未謀面但卻早已深深記住。
糟糕了……這樣的碰面並不在預計中，還好對方認不出，壓住情緒，禹小白讓自己鎮定下來。
岸本啟史驚愕地看著似乎翻動過的工作室，然後視線集中在禹小白身上，說道：「你是誰？」
你說我是誰，大晚上一聲不響進來你家的你說能是來幹什麼的，禹小白沉著臉沒有回答。他瞥了眼地上碎掉的杯子和一攤水跡，很顯然，對方是在睡了一半的時候起來喝個水，然後發現不對勁，並且剛才禹小白的全部注意力恰巧都在數位板上，忘了感知，如此就有了現在的撞面。
半夜喝水真是個惡劣的習慣，禹小白忍不住腹誹，問題現在該怎麼辦，漫畫作者和筆下的「某位角色」就這麼有了戲劇性的碰面。他輕輕垂下手，腦海一時想過無數對策。
啪，岸本啟史小心地上前一步，工作室的燈被打開了，禹小白的身影一下子無所遁形。岸本啟史警惕地盯著站立在中間的禹小白，黑色的帽子和口罩……好吧根本不用問也明白了，能戴著這樣的裝扮鬼鬼祟祟的絕不是好人。
對方沒有回答，保持沉默可能是個危險的現象。岸本啟史竭力讓自己聲線聽起來穩定，「請問……你來我家做什麼？」
安撫對方的同時，也不能不給予歹徒看出自己心慌后助漲氣焰的機會。
「不好意思，我來找點東西。」禹小白的聲音比岸本啟史的更加平和不驚，還有這麼淡定這麼囂張的歹徒，岸本啟史聽后愣了愣，但很快回過神，臉上的小心戒備沒有褪去半分。
「我印象中好像沒有把別人什麼的東西帶回家。」岸本啟史說道，眼睛不動聲色看向四周，想找個趁手的武器。
無視了對方几乎表現在臉上的緊張和不信任，禹小白沉吟一會，看了看旁邊桌上的數位板，有了決定。
「你是《火影忍者》漫畫的作者吧？」
禹小白從列好整齊的漫畫單行本中抽出一本來，揚了揚，聽起來顯得忽然得問道。
「是的沒錯。」岸本啟史慢慢點了點頭，果然是為錢而來，真不知道對方怎麼無聲無息摸到這棟公寓的17層的。
看著對方依舊氣定神閑的模樣，岸本啟史終究沒心情陪著演戲，他只想安全結束眼下令人不安的狀況，「我家裡沒有多少值錢的東西。」他說道，靠著中年的成熟，「我錢包里還有一些現金，可以拿給你，然後你就可以順利地離開，我會一直在你視線內靜靜呆著。」
意思是我不報警，你不傷人，大家皆大歡喜。
但禹小白並不是真的入室盜竊，他搖了搖頭，「我不要錢。」
岸本啟史沉默了一下，不是為了錢，那是為了什麼，他一下有些無措，他不記得有惹過什麼人。
歹徒沒有刀槍，聲音聽起來很年輕，看起來也不壯碩……我不想打架……
「為什麼要畫《火影忍者》？」
突然，禹小白上前一步，冷漠說道。
禹小白盯著對方的臉，試圖捕捉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可除了愕然，什麼也沒有。
「什麼？為什麼要畫……這……」岸本啟史一下子摸不著頭腦，比劃幾下，這算什麼問題，又不是心路歷程採訪，弄錯場合了吧？
禹小白心裡升起一絲煩躁，明明一切都應該和你有關，為什麼表情這麼茫然？
岸本啟史開始覺得眼前的人難以溝通，不正常……他不動聲色地後退，半個身形踏出門外，如果現在直接從玄關跑到外面，叫保安過來的話……
咻，咚！
一聲破開空氣的呼嘯一眨眼就撲到了近前，在岸本啟史還沒反應過來的時間內，旁邊的牆壁產生巨大的震動，什麼東西就已經深深扎了進去。
岸本啟史緩緩轉過頭，一支黑色的鐵器就插在與視線齊高，離他腦袋十幾公分的地方，他甚至看到了鐵器的尾端還在震動。
「……」
「老實回答我問題。」那邊傳來的聲音淡淡的，此時聽來的感受完全不同了，岸本啟史咽了口口水，「你最好不要有其他想法。」
竟然這麼毫無顧忌地扔匕首，岸本啟史重新看向只露出一雙眼睛的男人，惴惴不安之時，腦海倏地闖入某個想法，他下意識地轉頭，那把黑色的「匕首」近得快要碰到鼻尖。
等等，岸本啟史感覺到了難以置信的怪異，菱形的刃面，握把後端的空心圓……是不是有點眼熟？
岸本啟史張大了嘴，怎麼可能，苦無？！忍者用的武器，他畫的……在稿紙上畫過千萬次的物體絕對不會認錯，這種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現實還有人用著這樣的東西嗎，岸本啟史眼裡被迷惑覆蓋，心情亂成一鍋粥地看向扔出這種武器的人。
禹小白皺緊眉頭，他看著對方在見到苦無後的反應，沒有釋然，沒有恐慌，只是正常的驚訝，一個念頭沒辦法地推導出來：身為漫畫作者，竟然什麼都不知情？
「你，為什麼……」岸本啟史斷續地說話。
禹小白煩悶地閉上眼，對方的聲音變成背景，本來漫畫作者舉足輕重的地位變得渺小起來，他感知一遍遍地掃過所有房間，乃至不甘心地掠過整個樓層，沒有希望中的異常。
至今為止，只有那塊數位板。
「數位板是怎麼回事？」
「啊，這又是什麼……」
禹小白腳步一抬，豁然啟動衝到對方面前，掀開的勁風吹起岸本啟史的頭髮，他抓住對方衣領，彭地把他壓在門外的牆壁上。
「你用的數位板，是怎麼回事？」
禹小白壓著語氣，一字一頓地說道，殺氣森然地沒有任何保留，散發瀰漫，盡數傾瀉到眼前普通人的身上。
「你，你到底是誰……」岸本啟史睜著眼睛，被禹小白展現的速度和力量所懾服，全身動彈不得，呼吸莫名變得困難，他神色浮現驚恐，而就在那驚恐之下，他彷彿有了回憶，面部的表情終於是有了單調變動以外的波瀾。
禹小白心神一亮，隨後嗤笑一聲，「你說我是誰？」
在今晚潛入，不小心與漫畫作者撞面后，禹小白逐漸有了斷然的想法。他必須儘快明白這莫名的穿越，剛開始的一無所獲到異變，他明白這是一次機會，後天有人就要立下婚約，再過幾日他將會離開日本。時間很長嗎，漫長里他會不知不覺地失去到無可挽回。
禹小白伸手拉下口罩。
「你說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