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六章 地鐵
正乘坐巴士前往酒店的禹小白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巨大問題，畢竟他覺得那麼穩，過了一段時間后，想必他會發現剛才的失誤，但那時候本體和影分身的距離變得相當遙遠，想要補救已經來不及了。
既然無事於補，擁有高超忍者素質的禹小白只能內心默默抱歉，並祈禱對方好運。
……
影分身正無言地走在路上。
現在問題很嚴重，沒錢，該怎麼辦？
身為另一個禹小白，並且是寄託了重大使命的，不是一般的影分身，先叫他禹白吧。沒有那幼稚低廉一看就沒有認真想過名字的「小」字，真是太好了，他想。
機場建在市郊，附近沒有太多高大的樓層，禹白步行一會，將指引航班的眾多亮堂堂的信號燈甩在身後，人流稍微變少了，普通的居民住宅林立在東邊的一塊區域，那裡估計位置好的話，能眺望到羽田機那條有名的水上跑道。
明知自己身無分文，禹白還是嘗試著去摸一摸身上的口袋，每個都摸遍后，他知道了，身無長物這個成語更適合現在的自己。
帶來日本的財物全留在本體那邊，那個比，禹白恨得咬了咬牙。
本來的計劃中是單刀直入，不玩虛的，詳細地址都有了，他將直接打車坐到千代田區，辛苦準備那麼多的錢就是要這麼用的，然後便是一番謹慎的觀察，依靠高超的忍者素質……視情況而動，要是實在決定不了，便在了解足夠的信息之後解散術式讓本體來決定。
但事情在開頭就產生了阻礙。
黑暗的天色在漸漸加深，禹白心中的怨念是完全正當的，不過吐槽了一會，他還是拍了拍臉，認真起來，把羽絨服的拉鏈拉至最高。
說到底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只是一點錢而已，只要憑藉著高超的忍……算了不說這個詞了。
走在街頭上，禹白收斂目光，暗地開始悄悄地打量經過的路人，異國他鄉陌生的感覺不可避免地存在，但日語日文他都懂，所以看起來神態自然，沒有丁點外國旅客到來的生澀。
所謂行走江湖，沒有錢就尋找當地混混是不成文的規矩，禹白目前就是這麼想的，他知道這樣不對，但他沒有心理負擔。
本體也經常這麼干。
然而轉了半個小時，禹白卻沒有絲毫收穫，哪怕他已經很留心各個巷子角落了。
「難道日本的黑社會習性和中國不一樣？」禹白不禁疑惑，不可能啊，看過的影視劇沒有留下這方面印象啊。倒是平成廢物們連黑社會都懶得當才更有可能。
機場旁的治安太好了，走上一座天橋中段，禹白望著下方的車流，吐出口濁氣，手指敲著護欄，有些煩躁。
「日本黑道，我鄙視你們。」
街邊有幾家壽司拉麵鋪早早地下班休息，拉上鐵簾門的嘩啦啦響動聽得禹白皺起眉頭，有幾次他不避諱地穿過幽暗的衚衕，感覺已經快把這片區域找遍了，但依舊沒有任何發現。
說好的單刀直入呢？這第一天連飛機降落的大田區都沒出去怎麼行？
禹白當然不會墨守成規，更何況是在這片不相干的島國。但在遵守一些基本的原則的情況下，他已經很努力地在找混混了，嗯，就是很努力地想來錢辦法的意思。
除此之外，想要代步的話，他不會偷車……也不會偷電瓶車。
至於靠自己去千代田區……哪怕他認清路怎麼走，徒步太慢，屋檐上跳來跳去太高調，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不知名的監控拍到，並且最重要的是影分身的一舉一動都是會耗費查克拉的，禹白無法奢侈。
人行道上紅燈變綠燈，一群男女浩蕩經過。
「遇到無法做下決定情況就交給本體……」禹白悲傷了，一籌莫展了，他虛著眼睛，視線無意識跟著路人，難道已經到解散術式的地步了么，反正是本體的鍋。
走過斑馬線的人們開始分流，步入左邊的街道，步入右邊的街道……這座城市夜晚的燈光和甬城看到的差不多，雖然這裡並不是市中心，但各種燈光還是照亮了地面。
突然，他聽到了一陣吉他和歌聲。
禹白轉過頭，才注意到天橋腳下不遠處有一個街頭賣唱的，靠著一家亮著暖光的店鋪的牆面，位置算是絕佳，剛才應該是在休息，此時看到綠燈便再次彈起來。
歌聲和木吉他都偏向溫柔，不少情侶和剛下班的疲憊西裝男人路過會忍不住側目，還有三兩個駐足傾聽的。
看來挺受歡迎，禹白也湊近過去，第一首歌沒聽過，第二首對方唱的是《小小戀歌》，是一首曾經火熱的歌曲，山下智久和新垣結衣都翻唱過，拉住了不少行人，硬幣不斷往那人腳下的倒扣放好的帽子里扔。
禹白聽著輕快的旋律，盯著地上掉錢的帽子，不禁陷入沉思。
連續唱了好幾首，直到周圍人變得稀少，那人擦了擦汗，此時旁邊站著的只有禹白一個人了，對方有些奇怪，但對上視線時還朝他笑了笑。
搶不搶？
禹白猶豫再三，還是打消了邪惡的念頭，人家也不容易，大冷天的，看起來鬍子拉渣的怕不是有三十了。
時間已經不早，男人休息會後開始收東西，數錢的時候，對方瞥了眼還傻站著的禹白，欲言又止。
終於，對方開口了，「那個……這位，請問有什麼事嗎？」
禹白回過神，連忙擺手：「不搶，不，沒事……」
男人見此情景，竟然嘆了口氣，從整理好的打賞中拿出一個500日元的硬幣。
「拿著吧。」男人一副我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同時面孔上配合地帶上一抹憂鬱，「我看你一個人在這裡站了很久，還愣愣聽著歌聲……這麼年輕的樣子還在上高中吧？這麼晚了，早點回家吧，如果是和家人吵架就去努力溝通，蠻幹是沒有用的……」
哈？禹白真的懵住了。
見禹白沒有說話，男人似乎也不想多言，把硬幣放到禹白手裡，「坐地鐵回家吧。」
然後，便轉身滄桑的離開了……
「喂……」禹白張了張嘴，想說大兄弟你特么是不是搞錯了什麼，老子沒有在愣愣地沉浸在你的悲傷歌聲中，也不是什麼離家出走的叛逆少年啊！
男人沒有回應，或許他心裡早就有了答案，畢竟這和當初的他是多麼得相似，年少無知，追求夢想……他揮了揮手，別跟他一樣啊孤獨的少年……他只是背著吉他遠去。
「卧C……」禹白一口國罵差點沒忍住，他明白了那賣唱的日本男人一定是腦補了什麼狗血劇情。
「我好心沒搶你錢就不錯了！檸檬，還讓我坐地鐵，有病，中二的日本人……呵呵，還坐地鐵……」
正瘋狂嫌棄的禹白猛地怔住了。
頓了頓，他攤開掌心，平成年代印製的金黃花紋，面值500日元的硬幣靜靜躺著。不是吧……
***
「不好意思，讓一讓，誒讓一下……」
「請所有人迅速上車！這位先生！你需要幫助嗎？好，那失禮了，一二三，用力推——」
通往東京的末班地鐵上，人群非常擁擠，禹白為了控制力道，費了很大的勁在人流中「搖曳」，幾乎像三明治一樣擠在人堆里，然後總算在地鐵門合上前趕上了。
叮咚，這班由JR會社運營的地鐵吃力地啟動，污污地開往東京地下圈……
咣當，咣當……
禹白面無表情地看著印在車窗上自己的臉，不由自主地跟著人群搖擺，他還不得不學著周圍男人的樣子把雙手高舉，不然很有可能會被當做意圖不軌的電車色狼。
禹白不想不知道為什麼那麼晚了地鐵還特么地有這麼多人，他已經放棄了，想著擠吧，更擠一點，直接把術式擠散掉吧。
來到這個國家，初見的夜晚很不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