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半年去,情未知
木子依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面色安寧,沒有喜樂哀愁。
醫生說:「病人現在需要靜養,能不能醒過來就要看病人的造化了,至於什麼時候能醒過來,也要看病人的身體情況。」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子依媽媽會每天都守在病床前替木子依按摩一下身體,子依媽媽堅信,只要自己堅持按摩,女兒的身體一定會醒過來的。子依爸爸站在一旁總是很心疼,心疼昏睡不醒的女兒,心疼勞累有加的老婆。
子依媽媽說:「依依,你快點醒過來吧,媽媽以後再也不跟你鬧脾氣,也不會放任你不管了。不管發生什麼事,媽媽都替你做主,媽媽都替你承擔。」
子依爸爸將手搭在子依媽媽的肩上,輕聲安慰道:「依依一定能夠聽見的,她也一定能夠感應到你在呼喚她。」
子依媽媽說:「要真是這樣,就太好了。依依,你知不知道,你睡著了,都沒人跟媽媽拌嘴了,媽媽真的好難受。」
子依媽媽將木子依的手握在手心裡,貼在臉頰上,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她就拉起木子依的手輕輕擦乾。
子依媽媽說:「依依,快點醒來吧,你的小妹妹就快要來到這個世界了,她一定會非常高興看到你這麼美麗的姐姐的。」
在木子依昏睡的這段時間,幾乎每天都是這麼過來的。隔三差五地,索炎會過來看看木子依,而木子依總是躺的很安然。
如往常一樣,索炎會帶上一束六月雪,放在木子依的床頭,用一個精巧的小花瓶插上,如雪般晶瑩秀麗。因為木子依喜歡,所以,只要感應到花的綻放,她一定會早些醒過來的。所有前來探望的人,都懷抱著如是期待。
時間很快,也過得很慢很煎熬,對於清醒的人來說,不知道熟睡的人是安寧還是掙扎,反正看著等著,是一個痛苦的過程。
子依媽媽依舊坐在床邊,握著木子依的手,念叨著,時不時哼幾首木子依小時候愛聽的歌。
索炎準備了一些水果和點心,子依媽媽已經在這裡坐了整整一個上午,什麼都沒有吃,也滴水未進。子依爸爸必須要回公司打理上下的事情,不管發生什麼,他要堅毅得撐起這個家,家裡還有老婆和即將出世的小女兒。
索炎說:「阿姨,吃些點心,身體要緊。」
子依媽媽眼裡含著淚水,沉默了片刻。
子依媽媽說:「都過去半年了,我們是不是還要再等半年,甚至再等三年五年,依依才會聽話醒過來?」
索炎說:「阿姨,您別擔心,依依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子,她可能只是迷路了,她那麼聰明,一定會找到回來的路的。」
木子依的手,沾上子依媽媽的淚水,輕微地顫抖了一下。子依媽媽驚喜地叫了一聲:「依依,你聽到媽媽說話了嗎?」
看著木子依微微顫抖的手指,索炎趕快去叫來醫生。當醫生趕到的時候,木子依已經睜開了雙眼,由於光線太強,還不適應,就又自己閉上了。
醫生說:「恭喜你們,病人醒過來了。」
子依媽媽興奮地一把抱上還躺在床上的木子依,不小心忘記了自己的大肚子,擱上去的瞬間就痛得直不起腰來。
醫生說:「你這做孕婦的,怎麼能這麼粗心呢,這都快要生了,還愣在這裡幹嘛?趕快去叫醫生啊。」
索炎還沒來得及跟木子依打聲招呼,就轉身跑出病房,叫來護士,子依媽媽就這麼被推進了產房。這個時候的索炎有些發矇,究竟是去陪木子依還是在產房外等著,他有些徘徊和糾結。等來了子依爸爸,索炎這才回病房看望木子依。
剛做完全身檢查的木子依從床上坐起來,愜意地伸了個懶腰,看著面前的人和事,仿若隔世。
索炎說:「依依,你終於醒了。」
木子依聳聳肩膀,說:「我睡了很久了嗎?」
索炎說:「是的,睡了很久很久。」
「那我不成睡美人了呀。」木子依「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索炎說:「你好,睡美人,你餓不餓,想要吃點什麼呢?」
木子依說:「我好像聽到了我媽媽的聲音,她去哪裡了?」
索炎說:「阿姨現在在產房呢。」
「什麼?為什麼在產房?」木子依目瞪口呆地看著索炎。
索炎說:「剛剛看到你醒過來,阿姨太興奮了,興奮到肚子痛,醫生說這是臨盆的癥狀,阿姨這就被送進了產房。」
木子依說:「天啊,我究竟是睡了多久啊,我媽媽居然都懷孕生小孩了,那以後豈不是有人要跟我爭寵了,太殘忍了,居然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索炎走上前去,摸摸木子依的額頭,試探到的體溫並沒有什麼不對勁。
木子依說:「索炎哥哥,你幹嘛?我額頭上有東西嗎?」
索炎說:「你真的不記得你媽媽懷孕這件事了?」
木子依說:「為什麼這麼問?」
索炎問:「那你知道你現在在哪兒嗎?」
木子依摳摳腦門,四下看看,說:「對哦,我怎麼會在醫院裡,今天周幾,子華是不是又沒去上課,我們要不要去看他畫畫?實際上,我真的覺得他的畫好醜的,你不要告訴他哦。」
聽了這番話,索炎彷彿意識到了什麼,他有些不敢相信木子依的心智和記憶停留在了初中的時候,也就是說,這幾年發生的事情,她已經想不起來,甚至已經忘得一乾二淨。
索炎說:「今天不用上課的,子華也沒去畫畫,他出去了。」
木子依問:「那他去哪兒了,為什麼沒來看我?哼,讓我見到他,我一定讓他好看。」
索炎看著面前的人,等待著醫生的檢查結果,再多了,索炎也沒有想要告訴木子依的消息,至少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索炎並不想去提起。
木子依說:「索炎哥哥,你就告訴我嘛,子華去哪兒了?」
索炎說:「他去美國了。」
「看來我真的睡了很久很久。」木子依輕嘆一聲,耷拉著腦袋,說,「居然這麼重要的事情我現在才知道,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發生了我卻不知道的嗎?」
索炎說:「也沒什麼大事情了,慢慢地你就會知道了。」
木子依撇撇嘴,說:「我怎麼感覺好像發生了什麼大事呢,我怎麼就會睡這麼久啊,著也太不可思議了,難道我穿越了?」
索炎說:「你要是穿越了,居然還捨得回來,肯定是那邊不好玩。」
木子依說:「我要是真穿越了,我就不回來了。」
子依爸爸焦急地等著產房裡的老婆,又不得不跑過來看看剛剛醒過來的女兒。這半年裡,子依爸爸整個人憔悴了好多,家人是他的所有精神支柱,木子依每天躺在病床上,子依媽媽的精神也受到很大的打擊,家裡的氛圍也變得低沉傷感了許多。
木子依看著高興得滿臉皺紋擠在一起的爸爸,說:「爸,你怎麼看上去老了那麼多?」
雖然是一句無心的話,也正好戳中了子依爸爸的淚點,從來不流淚,也從來不輕易感傷的人,此時此刻,看見自己的女兒再次叫自己爸爸的時候,鐵打的漢子,心都融化了。
木子依笑著說:「爸,我都看到你的皺紋了,要注意好好保養哦,不然媽媽一定會嫌棄你的。」
子依爸爸笑了,這半年裡從來沒這麼開心過,走上前摸摸木子依的頭髮,看著女兒嬌憨的模樣,瞬間覺得世界溫暖了很多,心裡所有的冰霜都化開了。
「爸,我真的睡了很久很久嗎?」木子依抬頭看著爸爸的臉,說,「聽說我有了一個小妹妹,好想去看看,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好,我們一起去看媽媽和小妹妹。」子依爸爸從拿起一件薄外套,披在木子依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