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青色，醉歸途
凌晨五點多，幾個人是在來不起了，就叫了車準備回宿舍補補覺，可是大早上的校外私車不讓進校門，同學幾個又沒帶學生證，就這麼被攔在了校門外。
索炎讓司機師傅等一下，說打電話讓同學送學生證下來，可司機師傅一聽從宿舍到校門口還有二十多分鐘的腳踏車車程，嚷著收完車費，掉頭就走掉了。經過軟磨硬泡，門衛才好歹讓這幾個醉醺醺的學生進入了校門。
清晨天微亮，校園裡大道小道都很安靜，運動場閃動著晨練的身影。
木子依說：「我們到哪兒了，那邊有人跑步，我們要不要跑步，醒醒酒。」
葉曉說：「餿主意，稍微動一下就想吐，哪裡還敢跑步。」
索炎攙扶著木子依的手，說：「不跑步了，我們先回宿舍。」
木子依說：「我不想回去，我想吹吹風，這涼風好舒服啊。」
索炎說：「那好吧，我陪你吹冷風。」
索炎用手攬著木子依的肩膀，兩個人的身體相互貼在一起，這是很平常的事情。
東方娜拉晃晃悠悠走上前去，將木子依從索炎身邊拉開，木子依踉踉蹌蹌後退幾步，沒站穩，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古淼走上前拉住東方娜拉，說：「你這是幹嘛，你喝太多酒，都失態了，知不知道。」
東方娜拉甩開古淼的手，指著地上的木子依對索炎說：「明明說兩個人是兄妹，還跟我拍著胸脯說是親兄妹，你看看你們倆，你們早就有關係了是不是？」
古淼拉上東方娜拉，說：「你真的喝多了，我們回宿舍，好不好？」
東方娜拉使勁去摳開古淼抓著自己手臂的手指，大喊著，說：「我沒喝多。」
東方娜拉往前走了一步，看著索炎，說：「索炎，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究竟哪裡不如那個木子依了，她沒我漂亮，她沒我溫柔，他沒有優秀，她什麼都不如我，究竟是為什麼？你為什麼會對她這麼百般呵護，我好羨慕，我也好嫉妒。」
東方娜拉說著這些話，眼淚不經意地流了下來，顆顆落到地上。
索炎看著東方娜拉，內心也是掙扎的，他緩緩說道：「娜拉，對不起。」
東方娜拉說：「對不起，遇到什麼事都用『對不起』三個字來敷衍，你一句『對不起』，我就能放下對你的所有感情了嗎？你一句『對不起』就能為你和木子依的關係辯白了嗎？你這個騙子，大騙子。」
東方娜拉握著拳頭，捶打著索炎的肩膀，一邊哭著一邊喊著：大騙子。
沒有人去注意還坐在地上的木子依，木子依「哎喲」著手撐在地上，慢慢站起來。
木子依走上前去，說：「娜拉女神，我跟索炎哥哥真的沒什麼關係，是你誤會了。」
東方娜拉看向木子依，說：「我誤會，你們倆平時親親我我，還說是我誤會。就在剛才，索炎摟著你的肩膀的時候，你敢說你沒有感覺嗎？」
「我們從小到大都這樣，這又······」木子依想要爭辯，卻又被東方娜拉給打斷了。
東方娜拉說：「從小到大都這樣，那你們有沒有接過吻，有沒有發生過關係？」
愛瘋了的人，都會有些抓狂，有時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東方娜拉是一個優勝心很強的人，她認定的人和事，都會全心全意去對待，從來不給自己和他人留迴轉的餘地。像她這種性格，一旦愛上，就變成了死心塌地、至死不渝，這也正是她的一個缺點，也容易走上傷害他人和自我傷害的極端。
被這麼一問，木子依在腦海里回憶起小時候同小夥伴們過家家的事情。
小時候的木子依，會經常跑去索炎家的院子里找他玩，那時候還有一個小夥伴也會每天跟在木子依身邊轉，而那個小男生就是現在比木子依小半年的男朋友，叫傅子華。
木子依不去找索炎的時候，索炎就帶著傅子華跑去找木子依，幾個人大多數時候都形影不離。三個小夥伴經常在一起扮爸爸媽媽和孩子，索炎就是傅子華的炎爸，木子依就是傅子華的依媽，索炎和木子依偶爾偷偷親嘴也是常有的事。現在想起來這些事，還真有些尷尬到難以啟齒。
索炎說：「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想得這麼多，你也真的沒必要這樣。」
一直站在東方娜拉身後的古淼，掄起拳頭朝著索炎的臉頰打去，用力有些猛了，牙齒碰撞間磨破了口腔壁，血液從嘴角滲了出來。
東方娜拉緊張地拖開憤怒的古淼，伸手去擦索炎嘴角的血跡，索炎沒有躲閃古淼揮向自己的拳頭，卻扭頭躲開了東方娜拉的手。
打了索炎一拳，古淼也並沒有消氣，伸手將東方娜拉拉到了一邊。
木子依看著自己的索炎哥哥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打，嘴角還留著血，心裡也急得發慌。古淼走上前去揪住索炎的衣領，嘴裡喊著：「你這混蛋。」
索炎說：「你打吧，如果這樣能夠讓你好受一些的話。」
東方娜拉搶到古淼前面，抓住古淼的手，說：「你要打就打我，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古淼大喊一聲：「東方娜拉你給我讓開。」
東方娜拉說：「我不讓。」
木子依上前去用力推了古淼一把。
木子依說：「你們有完沒完，就那麼想打架是嗎，那我們群挑啊。」
古淼又恨有痛，兩眼通紅地盯著東方娜拉，頓了頓，放下舉起的拳頭。
木子依繼續說：「有什麼事情就不能好好商量嗎，就一定要這麼去鬧嗎？」
東方娜拉說：「你站著說話不腰疼，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就是因為你，你為什麼要回國，你為什麼要回到黎斯蘭特大學，你為什麼從小就跟索炎認識，全都是以為你。」
木子依冷冷一笑，說：「我看你真的是瘋了。」
東方娜拉說：「對，我就是瘋了，因為索炎，因為你，我就是瘋了。」
東方娜拉抱著雙臂蹲下去，兩眼發直地看著地面，眼神空洞得捕捉不到一絲情感變化。
東方娜拉低沉著嗓音，埋著頭，嘴裡說著：「木子依，你說你有男朋友，全都是鬼話，你讓你男朋友出來呀，呵，沒有的事吧。或者，你說的男朋友就是索炎。」
面對東方娜拉毫不罷休的追問，木子依逐漸變得煩躁不安。她才回學校剛剛一個月的時間，發生的事情不多卻十分雜亂，瞬間產生了所有矛頭都指向她的感覺。
木子依說：「我跟你說過，傅子華年後就會回到國內參加高考，你還想讓我跟你說多少遍。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表現讓我很失望，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很崇拜你，你幹嘛非要在這件事情上跟我較勁。」
東方娜拉說：「我看見你的第一眼，就覺得你是一根刺，會深深扎進我的喉嚨。我一直都沒說，是因為我以為跟你做朋友，就會有更多的機會跟索炎接觸，事實上也是這樣。然而，這一切只是為了驗證你們倆不一般的關係。」
「好，你的事情我以後再也不會參與，我發誓，以後也不會再跟索炎有任何接觸，我見到他就繞道走，這樣總行了吧。」木子依氣呼呼地說完，轉身就大步地跑開了。
無論索炎在身後多用力地呼喊，木子依還是沒有回頭。
太陽在天邊露出魚肚白，周日的校園道路上並沒有起早趕著上課的學生，都還在睡懶覺呢。打架、爭吵，心裡憋得很久的話都說出來了，宿醉的人酒也醒了，而每個人心裡都留下了一道很深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