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親戚來了
陸二叔看到酒,心花怒放,頓時忘了葉曉菡的無禮,刺溜一聲,砸吧著嘴,招呼陸北:「再滿上,再滿上。」
陸北知道葉曉菡心裡不愉快,趁著陸二叔陸二嬸不注意,拉住她道歉:「曉菡,我知道二叔他們在,你不大高興,二叔他的確有些……不過他是陸家不多的親戚了,要是爹還活著,一定不希望家裡鬧得亂糟糟的,你多擔待一些,等過幾天,我就勸他們回去。」
「知道了,我不是什麼也沒說嗎?」葉曉菡扁扁嘴吧:「你放心,只要他們不來惹我,我就當作看不到他們,井水不犯河水。」
陸北低聲道:「我就知道你對我好。」
「誰,誰對你好了!」葉曉菡像被蜜蜂蟄了一下,抬起頭結結巴巴地道:「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我這是為了省心!」
陸北看著她快步走開的身影,嘴角微彎。
之後幾天,路二叔一家在陸家作威作福,日子過得太舒坦,簡直樂不思蜀。
這天葉曉菡在鋪子里,遠遠看到一個身影,心裡咯噔一下。
是陸二嬸。
陸二嬸進了店,先是到處摸摸碰碰,擠得好幾個客人白眼她,她也視若無睹。
葉曉菡安撫了客人,送了些小禮物,才讓客人滿意離去。
陸二嬸心疼道:「哎呦,這麼好的東西,就這麼送人了,你們年輕人就是不知道當家,盡浪費。」
葉曉菡想起陸北的懇求,擠出一點笑容:「二嬸要是有什麼喜歡的,儘管跟我說,自家人,不用客氣。」
陸二嬸趕緊道:「你不用管我,我要什麼自己會拿。都是自家的東西,我不會客氣的。」
葉曉菡儘力保持著微笑。
陸二嬸拿了好幾樣,也不管適不適合,先帶回去再說。她拉著葉曉菡道:「對了,陸北媳婦啊,如今我們來了,是家裡的長輩,重要的東西總該我們保管,我看,你就把那個什麼花的方子交給我們吧。」
你真是好大的臉。葉曉菡控制著手,不讓它把水潑到陸二嬸臉上。表情還是不變,笑著說道:「二嬸,你也說了,這是重要的東西,怎麼能放在我手裡,我早就交給陸北了。」
陸二嬸一想也是,回去叫陸二叔向陸北要。
這張方子,是葉曉菡辛苦研製,桃花塢的興旺,都是靠著這薄薄的一張紙,陸北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了:「二叔,別的東西你想要,我都能給,只有這個不行。」
陸二叔大罵:「你這個沒用的,連自家媳婦都管不住,只會怕老婆。如今二叔問你要一點小小的東西,你都不肯給,你這個不孝子!」
陸北任由他罵,只有方子這點不肯鬆口。
陸二叔見一計不成,只好重新計劃,提出要讓自家孩子去私塾讀書,但是自家沒錢,陸北作為兄長,必須負起這個責任。
陸北只好找葉曉菡商量:「二叔家以前幫過陸家不少,如今他提出要求,能幫則幫吧。況且讀書是好事,讓弟弟去上學,總好過讓他在外面胡鬧。」
葉曉菡對於他們一次次的得寸進尺,告誡自己冷靜,拿出十兩銀子交了束脩。
就當看在陸北的面子上。葉曉菡深深呼吸。
葉曉菡的忍讓,讓陸二叔洋洋得意,覺得是自己有威嚴,能夠鎮壓地住新媳婦,還專門找了陸北,對他耳提面命,要把『馴妻』的方法傳授給他。
對方是長輩,陸北雖然不願意,他覺得現在的葉曉菡挺好的,不用改變,也只能老老實實聽著,不時點頭稱是。
陸二叔一家整天好吃懶做,每天都吵得家裡雞犬不寧,陸陽和小七還被陸北叫過去叮囑了一番,要他們懂禮貌,多多忍讓。
陸陽找葉曉菡抱怨:「我大哥真是,二叔一家明擺著就是吃定了大哥孝順,不會跟他們計較,才這麼肆無忌憚的。要我說,早點把他們趕回去才是,一天到晚蹭吃蹭喝,還得菩薩一樣供著,這叫什麼事啊。」
「誰說不是,」葉曉菡深有同感:「你家以前是受了他們多大的恩惠,要這麼報答,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陸陽切了一聲:「二叔家和我家一樣窮,二嬸又是出了名的小氣,給小七吃個紅薯都要心疼半天,能有多大恩惠。還不是大哥心地善良,才處處順著他們。」
「什麼心地善良,這是愚孝!長輩說什麼都要照著做,明明不合理也不能反駁,傻子才會聽!」葉曉菡憤憤的道。
兩人咕噥了半天,最後也沒想到什麼好辦法,只能妥協:「算了,既然陸北這麼決定了,暫時先忍忍吧。」
「小七呢?」葉曉菡環顧四周,好一會沒看到她了:「我去找找看,天都快黑了。」
剛走到院子里,就看到陸小七蹲在地上,揪小花小草。
看到葉曉菡,小七扔下手裡的雜草,舉著一朵小花踮著腳遞到她面前:「嫂子,花花。」
「送給我的嗎?真好看,謝謝,小七真乖。「葉曉菡接過花,親了親陸小七的臉。
陸小七傻乎乎地笑。
葉曉菡見她臉頰鼓鼓的,奇怪道:「小七,你在吃什麼?」
「嗯,是,是糖。」陸小七小心翼翼地偷眼瞄她。
陸小七一向貪吃甜食,尤其是糖果,為了不讓她從小蛀牙,葉曉菡規定每天只能吃一塊。今天的份早就吃過了,現在這塊是哪裡來的?
葉曉菡想逗逗她,故意板起臉,說道:「小七,這糖哪來的,是不是偷偷自己去拿了?小孩子偷吃糖果,以後牙齒要掉光的。牙齒掉光,就不能吃好吃的,每天都要餓肚子,你怕不怕?」
陸小七以為被罵了,又聽到不能吃好吃的,越想越害怕,哇哇大哭起來:「嫂子,小七不敢了,牙齒不要掉光!」
「呵呵。」葉曉菡笑出來,馬上又扳回去,拿出手帕給她擦眼淚:「知道錯了就好,以後不能偷吃了,記住了嗎?」
「記住了。」陸小七含著眼淚,可憐兮兮地點點頭:「但是小七沒有偷糖吃,糖是哥哥給的。」
「嗯?你們還是團伙作戰,陸陽這麼大的人還不聽話。我說呢,你怎夠得到柜子上的糖罐子。」葉曉菡打算找個時間,給陸陽再科普一下蛀牙的危害。
陸小七的小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不是二哥,是二叔家的哥哥。」
「他為什麼會給你糖吃?」葉曉菡直覺不對。
陸二叔家窮得叮噹響,到了陸家,才過得舒服點。不過陸家的錢都是葉曉菡在管,除了伙食費,並沒有多餘的給陸二叔浪費。
為了這個,陸二叔常常想起來就罵陸北沒用,管不住媳婦,不孝。
陸二叔家的熊孩子哪來的零花錢買糖吃,還這麼大方分給陸小七?
葉曉菡抱起陸小七,讓她坐在腿上:「小七,小哥哥為什麼要給你糖吃啊,是你問他要的嗎?」
陸小七搖頭:「是哥哥給的,小七沒有要糖吃。哥哥在村口玩蛐蛐兒,小七也要玩,哥哥不讓,給小七吃糖。」
像是想起了什麼,陸小七悄悄地道:「嫂子,哥哥說不能家裡人。是不是二叔也不讓哥哥吃糖?」
陸小七解釋的顛三倒四,葉曉菡卻一聽就明白了。
村子了向來有斗蛐蛐兒的習俗,後來發展成專門的一項比賽。說是比賽,其實雙方是下了賭注的,跟鬥雞一樣,是一種另類的賭博。
那熊孩子堵小七的嘴,不是因為糖,而是怕家裡人知道他不務正業,小小年紀竟然混跡賭場。
而且,他的賭資是從哪來的?
問了斗蛐蛐兒的地點,葉曉菡放開陸小七,讓她自己去玩,她則一個人悄悄地前往,去查看個究竟。
到了村口,遠遠看到一堆人圍成一圈,不時爆發出加油吶喊聲,有贏家的得意囂張,和輸家唉聲嘆氣。葉曉菡知道就是這裡了。
葉曉菡靠的近一點,在外圍張望,把情況盡收眼底。
面前這個臉紅脖子粗,捏緊拳頭沖著地上的蛐蛐兒罐子大喊大叫的人,不就是陸二叔家的熊孩子嗎?
罐子里的兩隻蛐蛐兒勢均力敵,不分上下,正你來我往相互撕咬,引得周圍一圈人跟著情緒高漲。結果是一隻小一點的蛐蛐兒仗著靈活,奮力跳躍到另一隻背後,咬掉了對方一條腿兒。
比賽終了。
陸小哥狠狠一拳砸到地上:「沒用的畜生!原本都要贏了,竟然,還能被咬傷,腿都掉了,這還能有什麼用!」
旁邊的人鬨笑起來,一人出聲問道:「陸小哥,你這兩天可輸了不少了,再輸下去,連褲子都要輸光了。」
「哈哈哈哈。」周圍的都笑起來。
陸小哥還沉浸在失敗的挫折中,推了那人一把:「少廢話,老子有的是錢,用得著你們擔心。開開開,下一個,老子就不信了,還能每把都輸!」
眾人哄鬧著開了下一局。
葉曉菡看夠了,又悄悄地溜了回去。
熊孩子哪來這麼多錢,陸二叔自己都沒錢,陸二嬸又摳門,不可能給他。這筆賭資的來源,百分百就是之前她拿給陸北,用來交給私塾先生做束脩的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