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蛛蛇斗
碰一碰也有毒?寧波不是已經被老妖婆的毒蟲咬過了,他怎麼沒死啊!
「小修,你的這些蟲子都是吃活人的嗎?」我不由得問。
小修回道:「沒有經過毒煉之前的蟲子,是需要活人飼養的,那時候的蟲子沒有毒性,也沒有野性,使用活人飼養,就是為了訓練它們的野性,只有這樣,才能馴化出好的蠱蟲。」
原來如此,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也就是說,沒有經過毒煉前的蟲子,是很普通的蟲子,應該不珍貴。毒煉之後,才成為真正的蠱蟲,這時候的蠱蟲不再需要吃東西,只需要飼養在罐子里就好。
看來,我煮的那些蟲子,都是沒有毒的普通蟲子啊,怪不得寧波沒死。
「小修,那你這些沒有毒煉之前的蟲子,都是哪裡來的?你還有沒有啊?」聽小修說這蠱蟲劇毒無比,寧波再也不敢靠近,忙走了回來。
我也眼巴巴的看著小修,如果她還有那種普通的蟲子,給我們一些,解決了虧欠老妖婆的,也省得她再找我們麻煩。
小修道:「這都是山間野地里抓的,你們怎麼對我這蠱蟲這麼感興趣啊!」
我忙道:「沒有沒有,最近寧波胃口太好,想吃蟲子宴,就問你有沒有多餘的給他吃。」
小修瞪大眼睛看著寧波「啊?你要……吃?」
「小修,這對你們來說或許不可思議,不過,我們在外面,這些蟲子都是高級食材,飯店裡能賣到好幾百元呢!」我說。
小修吸了一口氣,她實在不能理解,寧波拿眼睛等我,好像在說,你丫的怎麼不說你想吃啊!小修嘿嘿笑了笑,「我這裡沒有普通的蟲子了,如果你想吃,明天我帶你們去山裡抓吧!」
「好啊好啊!」我一聽,忙點頭,寧波回了一句,「老何,你還笑話我,怎麼現在看起來,你比我還想吃啊!」
我和寧波打嘴仗,小修直笑,說,我們外面來的人口味真獨特,什麼東西都吃。
第二天,小修果真帶著我們去山裡抓蟲子。她背了一個小竹樓,拿著小鋤頭,還說順便采一些草藥回去。
巫師家族的人整天和毒蟲草藥為伍,煉蠱必須品,就是這些蟲子和草藥。據說,普通蟲子要拿草藥和活人飼養,等到野性大發的時候,就跟那些毒蟲放在一起,叫它們相互撕咬,勝利的蟲子會吃掉弱小的,毒素也在它體內積聚,就這樣,一直繼續下去,不久之後,一隻毒性猛烈的蠱蟲就養成了。
巫師家族的人都是制蠱高手,能夠成為蠱婆婆的人,更是制蠱的奇才,這個村裡的蠱術,小修最強,她的蠱術是連老妖婆都望塵莫及的。
她是天才少女,是專門為蠱術而生的。
我們三個在山間一邊採藥一邊抓蟲子,各種山間小蟲,成了寧波的囊中之物。我將抓來的蟲子放進特製的小瓶里,看著它們在其中爭鬥、撕咬。
我想,連昆蟲的世界都充滿爭鬥,何況是人呢,它們也知道勝者為王的道理吧!
寧波抓到一隻螳螂,我忽然想起南道村的那種「螳螂法則」,女人懷孕后,孩子的父親和母親必須有一個死去,在爭取活命權利的那一刻,任何愛情都禁不住考驗,人們會為了自己能夠活命,不惜一切將對方送上黃泉之路。
也許,這正是考驗愛情的一種方法,在這樣的「螳螂法則」面前,深刻證明了世間本不存在愛情,所謂的情愛之事,不過是人們在產生剩餘價值后的消遣玩意罷了。
「老何,你還別說,我小時候真吃過這玩意。」寧波提著一隻螳螂腿說道。
我說:「寧波,你抓的是公的還是母的?」
寧波掰開螳螂腿看了一眼,無奈道:「我也不知道啊,它又沒有小jj,應該是女的吧?」
「滾犢子,有你那麼看的嗎?」我對寧波罵道。
小修也抓到各種昆蟲,有我認識的,也有我不認識的,我見她手裡拿著一根奇怪的根形植物,問她是什麼東西,小修笑道:「這是何首烏,野生的,很珍貴呢!」
小修又道:「你們抓蟲子的時候注意點,還是抓那些沒毒的好,有毒的蠍子蜘蛛,千萬不要碰啊,就是吃也不能吃的。」
寧波點點頭:「我知道不能抓有毒的,可是,有沒有毒它也不告訴我,我怎麼認得?」
小修道:「顏色特別鮮艷的,特別好看的,盡量不要碰。」
不知不覺我們已經離開南道村走了很遠,一直向山林深處走去,期間,各種草藥拔了一籮筐,小修今天收穫頗豐。
我和寧波少走山路,大半天的時間已經累得不行,小修卻健步如飛,一點勞累的樣子都沒有。真是無奈,我們兩個大男人居然比不過一個女孩子。
我和寧波坐在樹蔭下休息,晌午的太陽毒辣,照的人發暈。
寧波偷偷看了一眼瓶子,問我:「老何,抓了不少了,應該夠了吧?」
我說道:「差不多就行了,老妖婆難道還去數數不成?」
我和寧波坐在樹下休息,完全沒意識到危險正在靠近,就在我們頭頂上方的大樹杈上,一條吐著信子的吐舌,正悄然靠近。
它虎視眈眈的看著我倆,正準備一擊即中,將我們當做腹中晚餐,飽吃一頓。
「小心!」一旁的小修剛采完一株草藥,回頭正看見這危險一幕,我和寧波一愣,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就見小修神情謹慎的盯著我,「你們,別動,千萬別動。」
我一動不敢動,寧波頭也不敢扭,低低的問我:「老何,咋了?」
「我怎麼知道,叫你別動就別動。」我倆都不敢抬頭,根本沒發現頭頂上的情況。
就見小修將籮筐放下,忽然從袖子里拿出一個瓶子,打開,從裡面放出一隻五顏六色的大蜘蛛,我和寧波頓時驚愕:「艹,她,她要幹嘛?」
小修捏起手指,嘴裡念咒,在她的指引下,大蜘蛛快速的朝我和寧波爬來。我心中一驚,還以為這毒物是朝自己跑來的,尼瑪,我和寧波一骨碌翻滾到了一旁。
就在我倆動作的時候,頭頂上的毒蛇猛地竄下來,正掉到我和寧波之間的土地上,這時候我回頭一看,才明白,敢情那蜘蛛不是沖我們啊!
我和寧波都嚇得心神俱費,眼睜睜的看著毒蛇和蜘蛛在跟前顫鬥起來,兩大毒物,誰也不讓誰,這場戰鬥看得我心驚肉跳。
小修一直閉目念著咒語,彷彿也加入了這場戰鬥,我和寧波忙爬起來,退出十幾米,乖乖的站到旁邊觀戰。
只見毒蛇騰起半條身子,直朝那蜘蛛咬去,信子鮮紅,吞吞吐吐,蜘蛛也不是善類,它快速移動的,同時嘴裡吐出無數細絲,想要將毒蛇纏住。
毒蛇毒液噴濺到蜘蛛的眼睛里,我看見它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十分痛苦的樣子,但是,它卻不曾退讓分毫,因為這是一場關於生死的絕對,即便再痛苦,也要拼的一絲生還的權利。
蜘蛛快速吐絲,纏繞在一旁的大樹榦上,它圍著毒蛇繞圈,不一會兒,就編製出一個堅固的牢籠,將那毒蛇牢牢纏住。
蜘蛛絲無比堅韌,無論毒蛇怎麼掙扎,都掙脫不斷,這毒蛇也是個暴脾氣,事到如今依然不認輸,一直扭動的身軀,紅信子吞吐。
蜘蛛卻漸漸的動作緩慢起來,它的步態不穩,走了幾步,終於在毒蛇面前停止了運動。這時候,小修才停下里,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的蜘蛛。
蜘蛛的眼睛眨了幾下,長長的蜘蛛腿輕輕微顫,它已經倒下,再也站不起來了。
「它,它怎麼了?」寧波緊張的問。
小修道:「它被蛇咬到了,中了蛇毒。」小修的話無比平靜,沒有任何憂傷的情緒,這對於她來說,彷彿只是失去了一件可有可無的物品。
我想也對,小修養了那麼多蠱蟲,犧牲掉一個又算得了什麼呢!
寧波還傻傻的問:「那它快死了嗎?」
小修只是默默的看著,並不回答寧波的話。對她來說,彷彿這是一種儀式,要目送這位戰鬥的英雄歸去。
終於,蜘蛛不動了,它徹底死去了。
我心裡有些難受,畢竟在我眼前一個生命經過如此慘烈的戰鬥喪生了,雖然它不是人,但它卻是為了救我和寧波的命,而死去的。
我感覺自己經歷了一場震撼心靈的洗禮,只覺得喉嚨發熱,說不出話來。
小修默默的走過去,從地上捧起一捧黃土,輕輕覆蓋在了蜘蛛身上。她面無表情,平靜至極。
我走過去看著她,問:「你養了它多久?」
「兩年。它是戰鬥的勇士。」小修說。
兩年,小修對它不會一點感情都沒有的,既然她說它是戰鬥的勇士,那應該是很珍惜它才對,怎麼小修卻如此平淡的看著它死去呢!
「它是為了救我和寧波,才死去的嗎?」這句話我很輕的說出來,並不像是詢問小修,更像是說給我自己聽。
小修抬頭看我:「不是,它遇到了更強大的對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