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逃脫

  她這一生,一直錦衣玉食,什麽事都有人侍侯,走路有人攙扶,下雨有人打傘,出門有人抬轎,冷不丁的江湖這麽奔波一下,什麽都沒有了,倒還要來喂流羽喝水,渾身都不自在。


  流羽喝了幾口,眯著亮晶晶的眼睛,衝她道了聲謝:“姐姐,你真好。”


  但凡人,哪有不喜歡被誇獎的,她微微笑道:“人人從來隻是誇我長得漂亮,心靈手巧,倒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我好。”


  流羽不得不做出一臉驚訝的表情看著她,有些做作的成份,也確實有些奇怪的成份,沒料她會來接這個話題。


  然後流羽又找話題道:“其實不光我一人說你好啊,我家流雲大哥也說你好來著。”以前當叫花,為了討點吃的討點喝的,啥好話都說盡了,現在想逃命,又重操舊業。


  蘇巧兒點點頭,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那日我也留意了他一下,也算是個風雅之人,難怪大姐傾心於他。可惜。。。。。。”


  可惜後麵,她沒在說,也許,她在可惜流雲跟她們不是一條道的,也許,是可惜自己不是生在名門望族。


  卻聽得隔壁傳來驚呼聲,再聽,是那楊姓男子的聲音:“不好了,來人啊。你們快來啊。”


  蘇巧兒裝作沒聽見,平日裏蘇媚兒玩得性起,也有割人舌頭,剁人手指的怪癖,她一向乖巧,自也不會這時去打擾她二姐的雅興。


  隔壁房門打開,那楊姓男子隻圍了一塊布衣跌跌撞撞的奔過來,驚慌之下,沒注意門檻,一頭栽倒在地。


  蘇巧兒見他赤身裸體奔了過來,羞得別過頭去。


  那男子顧不上,爬著過來,爬到三妹椅邊,拉著三妹的裙擺道:“你們快去看看,她。她。。。。。。”她了半天,也沒說出結果。


  蘇巧兒一聽是蘇媚兒出事,起身掠出房門,也顧不上流羽和那楊姓的小子。


  流羽叫道:“喂,喂,你們倒是鬆開我,也讓我也去看看怎麽一回事。”


  蘇巧兒已出得房去。


  流羽轉頭問那楊姓男子:“出了什麽事?”


  男子輕噓一聲,示意流羽不要開口,隨即上前兩下將她的繩索解開,低聲道:“你別過去,自己快跑。”


  流羽有些不相信的看著他,他會這麽好心的放了自己?

  蘇婉兒都受過流雲的恩情都沒救她,這農家小夥居然會仗義出手。


  男子道:“我看你一個小姑娘,不象壞人。我也幫不了你什麽,你自己快跑。”


  流羽愣了一下,反問道:“那你呢?”如果自己跑了,蘇家兩姊妹把氣出在他身上,就不大好了。她一向不肯隨便連累人。


  楊姓男子道:“沒事,她們也不會拿我怎麽樣。”說話之間,已拿起一根木棒敲在自己頭上,頓時頭破血流。他也想得明白,如果蘇家那兩個女人找他要人,他就一口咬定流羽將他打傷,自己跑了。


  流羽見他想得周全,心中感激,跟他行了一禮,當是答謝,扭身就跑到院外。


  蘇巧兒卻閃身跟了出來。


  流羽來不及多想,抽出懷裏隨身攜帶的“泣天”匕首,就向她刺去。


  蘇巧兒怒道:“小小年紀,就如此詭計多端,看來留你不得。”


  這是什麽跟什麽啊,明明是她們用陰謀詭計將流羽劫走,現在居然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明明這話該流羽說的,居然被她搶去說了。


  她退後一步,側身避開了流羽的匕首,雙手斜斜虛空劈來,想趁流羽招勢用老,直襲她胸前空門。


  流羽毛手毛腳的後退,居然不懂收招,臨陣對敵的經驗她還沒有。


  蘇巧兒哪容她後退,一晃身,欺上前來,變掌為抓,一招“空手入白刃”就來奪她手上匕首。


  這招“空手入白刃”流羽倒和流雲演練過無數遍。自然而然的,“開門輯盜”信手使出,隻要蘇巧兒不變招,隻怕她的雙手,就不保了。


  蘇巧兒倒有些驚訝:“你居然也會劍法?”驚訝歸驚訝,她卻並沒打算住手,隻是回掌護體,繡裙翻滾處,已淩厲無比的向流羽踢出兩腳。


  見這兩腳踢來,流羽根本不知如何拆招,將心一橫,索性不去想如何招架了,隻將一向練得極為熟練的一套基本劍法,承接剛才那一式,一招一式連綿不絕的一路使了下去。


  她不再想著如何對敵,隻當還是在後花園比劃劍法給流雲看,隻管自己一招一招的演練下去,三十六路劍法使完,又繼續從頭再來。


  反觀蘇巧兒,卻漸漸不再占上風,她本就不以武功見長,是以打了半天,隻跟流羽打了個旗鼓相當。


  蘇巧兒初初以為對付這麽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是手到擒來,不想這麽幾十招下來,非但沒占到絲毫便宜,倒險些在匕首上吃了虧。


  她們鬥得難分難解,表麵看上去流羽手忙腳亂,狼狽不堪,蘇巧兒卻似彩蝶翩躚,美妙無比,但是,隻要時間再一長,形式就可判出高下,她的體力不支。


  卻聽那邊房裏,蘇媚兒痛苦的長吟一聲,似乎情況又有變化。


  蘇巧兒一分神,隻聽“嘶”的一聲,裙裾已被流羽的匕首削下一大幅來,她無意再打,直撲那邊廂房。


  流羽也害怕蘇媚兒醒來,一個蘇巧兒她都對付不了,再加一個蘇媚兒,隻有挨打的份。


  見蘇巧兒放過她,去那邊廂房,她趕緊從前院奪門而出。門前棗樹下,停靠著一輛馬車,極是奢華,想來就是蘇巧兒的坐駕。


  流羽恐慌之下,手忙腳亂就去解韁繩,解得半天,也沒解開,才猛然省悟自己緊張得失了分寸,手上明明還持有天下第一匕首“泣天”匕,居然不用。她上前揮動匕首,利刃滑過,輕輕巧巧就割斷係在棗樹上的韁繩,躍上馬車就一路狂奔


  她也不辯東西南北,隻顧一個勁的策馬催鞭,離這兩姊妹越遠越好。隻要離她們遠遠的安全了,再想辦法回去。所謂的饑不擇食,慌不擇路,就是指的她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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