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薔薇與雛菊
她彎著腰去收拾地上的打碎的碎片，心情越發沮喪。
突然，身邊蹲下了一個人。
「小心一點。」
聲音磁性又溫和，隱隱的透著一絲關心。
小菊抬起眼，淚花夾在眼底不知如何是好。
「哭什麼，打碎一個碗，我又不會吃了你。」謝清宴看著她沒出息的模樣，伸出手指拭去她的眼淚，動作輕柔，可惜指尖粗礪，讓她忍不住哭的更加厲害。
「怎麼跟個壞掉的水龍頭一樣，還關不上了……」
謝清宴也不是第一次見小菊哭，畢竟這丫頭一向愛哭，淚水嘩啦啦的流，他都已經習慣了，只不過每次她哭的時候，都只能束手無策，等她自己哭完。
這次小菊難得哭的時間短了一些，止住哭泣后，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靜一些，不至於抽搐：「如果現在在你面前的是梨煙姐姐，她哭的話，你會怎麼做？」
謝清宴勾唇，似乎覺得她這個問題有些可笑。
「她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哭。」
梨煙在他眼裡，一直都是強大的，倔強的，就像是露天的薔薇，盛放的極其妖艷。
但是小菊人如其名，就像是一朵小雛菊，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稍微經歷風吹雨打便潰不成軍。
關鍵是愛哭，這點讓他無比頭疼。
小菊搖頭：「她會哭的，你就說，如果她哭了你會怎麼辦？」
謝清宴的思緒微微飄遠。
她哭了他會怎麼辦……當然是抱著她哄，哪怕語言笨拙，哪怕他根本說不出什麼安慰她的話。
當然，這只是他的幻想，她根本輪不到他安慰。
謝清宴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他站起身，沉默著把碎片丟進垃圾桶。
小菊看他不說話，有些著急，便也跟著站了起來：「你回答我的問題。」
「不想說。」
「你為什麼不能把對她的溫柔分我一些呢？難道就因為我是一個孤兒嗎？沒有她那麼顯赫的家世，也沒有她那麼優秀的能力，更沒有她那麼漂亮——」
小菊這樣細數著，最後連自己的聲音都低了下來。
「對不起，謝大哥，今天是我有點逾越了。」
小菊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似乎又要哭了。
謝清宴忽然覺得她有些可憐，發自內心的心疼，但是他知道，這些感情他絲毫不能給她，不然會讓她誤會。
他不能給她的，自然一絲一毫都不能給。
「沒事，下次注意。」
謝清宴只是硬邦邦的回了話，轉身上樓，避免讓她看到自己眼底的隱忍。
不知道該怎麼勸這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止步，但是眼下是真的不能讓她再往前走了。
他開始後悔答應給她一個月的時間讓她追他，這樣只會讓她越陷越深。
謝清宴扭開門鎖的一瞬間，他清楚的聽到了廚房水流的聲音。
以及若隱若現的哭聲。
他深吸一口氣，心裡的愧疚感幾乎將他吞沒。
他不該招惹她的。
回到房間，謝清宴坐在桌前隨意地刷著帖子，打發時間。
許久，房間門被敲響。
「進來。」
謝清宴不知道這會兒該怎麼面對她，只能背對著她繼續坐在桌前。
小菊推門而入，動作緩慢，似乎怕打擾了他的安靜。
她手裡端著托盤，上面放著一杯牛奶。
「謝大哥，我想跟你道個歉，我剛剛……」小菊小心翼翼地把牛奶放在桌子上，放在他的面前。
「沒事，小姑娘家家的，我當然不會跟你計較。」
謝清宴始終沒有看她一眼，接著道：「對了，我在江城北買了一套別墅，環境也不錯，挨著溫家老宅……」
謝清宴的意圖太過於明顯，以至於小菊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個月的時間還沒過，謝大哥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把我送走嗎？」
一個月之約是他答應過最讓他難以忍受的計劃了。
謝清宴剛準備出聲辯解，小菊忽然顫抖著問：「真的有那麼討厭我嗎？」
討厭？當然不討厭。
只是看著她眼底的希冀，謝清宴狠下心，眼神中流露出冷漠之態：「我對你的態度我想你應該也明白了，難道你還不懂嗎？」
「……」
「是，我承認我對你沒有到討厭的那個地步，但是你知道的，我現在並不是很想看到你，我對你好，也不過是因為你姐姐的囑託，我聽到你說要追我的話，我真的很頭疼，我也避之不及，你明白嗎？」
小菊臉色蒼白，張了張口，卻發現嗓子沙啞的厲害，幾乎說不出什麼話。
謝清宴之前從來不會跟自己說這麼狠的話，小菊一時半會兒竟然不知道該不該哭。
「我之前答應過你的一個月之約，只不過是跟你開玩笑，你不會真的信了吧？如果我真的讓你產生了什麼誤會，我跟你道歉，但是麻煩你清醒一點，我對你，絕對沒有任何興趣，之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絕對不會有。」
謝清宴一字一句，像是警告，又像是驅趕。
小菊覺得自己現在特別像是被剝光了丟在大街上，任由他人對自己指指點點，可是他說的又是那麼的無情，讓她根本無力辯駁。
她那一腔喜歡，當真是可笑。
她這個時候要是說什麼喜歡，那才真是貽笑大方。
「謝清宴，我……」
「我對你最後的忍耐就是，你老老實實搬到我說的那個地方住，以後打消那個可笑的念頭，我們兩個還能繼續做朋友，如果你要是一意孤行，那就真的可以再也不用見面了。」
謝清宴說完這些話，睨著眼看她，見她雙目放空，已經思緒飄忽，心裡多了一絲愧疚。
是不是說的太狠了，這丫頭鮮少會有這樣的反應。
「你現在應該很恨我了吧，記住我現在的樣子，我就是這麼的討厭……」
謝清宴話沒說完，小菊忽然回過神，平靜開口，好像剛剛只是閑談：「我不討厭你，我不知道怎麼討厭你，但……」
喜歡了那麼久的人，怎麼會因為一言一行就討厭。
更何況，謝清宴這話，真真假假，她也看不透。
「你先告訴我，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