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對不起
「我的前世，竟然就是小美？」
「不，這不可能……」
莫小雨連連搖頭，心中一片恐慌。
她不願相信，不願相信自己前世就是那個惡毒的女人，可事實擺在面前，不容置疑。
遠處，鬼楓林忽然發出唰啦啦的聲響，如某種預兆。
燕忘川凝眉，心頭忽地像是被這莫名風聲牽扯，他剛冷滄桑的心竟疼了一下，於是，他看了看這搖曳的楓林，又本能地看了看莫小雨的背影，卻並沒有看出什麼異常。
地藏王菩薩臉上勾起一抹神秘笑容，看了看莫小雨，看了看燕忘川，嘴裡獨獨吐出兩個字來……「緣法」。
當走出無間地獄，莫小雨就變的沉默了，少了一份靈動俏皮，多了一份黯然神傷。
她低著頭，默默跟在燕忘川身後，腦海里全是那前世的畫面，全是那惡毒女人對燕忘川的種種傷害，以及燕忘川對那惡毒女人的至深的愛。
來到奈何橋頭，燕忘川繼續站在橋頭，繼續幾百年的思念和等待。
莫小雨抬頭，目光再度觸及燕忘川那有著一片黑斑的臉，心中已是全然不同的感覺。
幸福中，透著撕心裂肺的痛。
她泣不成聲，眼淚決堤般流淌，抹了一遍又一遍。
她想，自己是多麼幸運，竟然有這樣一個人這樣愛著她的前世今生。
她又想，自己是多麼該死，竟那般傷害這個人。
忽然間，她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
她最後一笑，玉手之上寒光亮起，現出一把鋒銳無比的匕首。
就在這時，燕忘川眉頭微凝，目光移動到了正南邊的方向。
幽綠的天空下，一片華麗雲團貼著地面掠來，又在百米之外站定，現出上百號身著華麗長袍的修真者。
「陰陽煞，你確定要跟我們秦家作對？」
為首一位貌似中年的強者，凝視燕忘川喝道，嗓音威震四方。
竟然也是大羅金仙修為。
他一身火紅長袍飄蕩，胸口一枝紫晶彼岸花活靈活現，配合身上淡淡的幽綠光芒，整個人透著怪異陰森的霸氣。
「我知道你師父吳憂，三界絕世驚才，無極門弟子！可你似乎並不知道，你師父已經被打成重傷了吧？已經成了三界的公敵了吧？所以，你若再執迷不悟，誰也報不了你！」
陰沉的嗓音傳來，燕忘川眨眼，目光顫了一下，師父有危險？
而他身旁，莫小雨對這些明顯是來抓他的人充耳不聞，只低著頭，看著手中寒光閃閃的匕首。
「燕大哥，對不起……」
她忽然閉上了眼睛，玉手閃動，寒光飛濺。
「噌！」
令人心顫的聲響，寒刃刺入了自己的心臟。
正在擔心師父的燕忘川猛地瞪眼大驚，急忙回頭看去，正好看到莫小雨徐徐倒下。
望著莫小雨已經一片血紅的胸口還有那寒光閃閃的匕首，縱然是木訥的燕忘川也一時費解，好端端的，怎麼自殺了？
遠處的眾人也是一片懵逼。
「你，你這是……」抱著莫小雨蹲在地上，燕忘川萬分不解地問道。
莫小雨虛弱的搖頭，示意燕忘川不要問，又溫柔笑道：「燕大哥，如果我還能有來生，如果，如果你還願意等，那時候，我會好好的，好好的和你一生。我知道你等的很苦，可我這輩子，只能，只能用來還上輩子欠你的。」
聽著莫小雨越來越虛弱的嗓音，燕忘川目光發直，猜到了什麼。
「我看到了，三生石說，我的前世，就是小美……」
莫小雨最後說了一句，然後閉上了眼睛。
燕忘川石化了。
只覺天旋地轉，日月無光。
莫小雨的嬌軀慢慢冰冷，燕忘川本來幾百年不曾有波動的心，則開始慢慢暴動。
當莫小雨身上最後一絲生命氣息散去后，燕忘川瘋了。
他雖然不動，一向木訥的臉龐如石雕面無表情，可他的靈魂已經撕心裂肺。
他在吶喊，滔天的怨憤，似要吼碎這深奧大道，似要逆轉這弄人造化。
「什麼情況？就這麼死了？」遠處，一位華服男子咧嘴，頗有些失笑地道。
「走吧。」為首的中年強者皺眉看了看已經冰冷的莫小雨，旋即轉身離開。
其餘人便跟著離開。
「啊……」突然，燕忘川終於怒吼出口，身形如大風閃掠，殺向了正要離開的眾人。
他不甘啊，他恨啊，他痛苦啊，他無可奈何啊！
無可奈何花落去，一寸還成千萬縷。
他需要發泄。
狂風乍起，如鬼哭狼嚎。
燕忘川的身形已經出現在高空，手中灰白靈力凝聚出灰白長劍，以神異的軌跡抬起。
虛空現出一道道奇異的灰白痕迹，玄妙絕倫。
「喝啊……」
他第二次吼叫，怒視下方眾人，表情如魔煞猙獰，滔天怨煞之氣籠罩整個天地。
他的身周，百里虛空震動，如一顆巨大的心臟鼓動，震開一波一波罡氣。
終於，他手中長劍，怒斬而下！
「唰啦！」
一道通天巨劍劃破虛空，巨大鋒刃兩邊又伴隨著無窮小型的劍形，從高空斬下。
大地之上，那為首的強者瞪眼，眼底湧起驚駭之色，想不到這同為大羅金仙的陰陽煞如此強橫！
不敢有任何怠慢，他咬牙舉劍，用出了自己最強的威力！
劍指長空，一道厚重光罩出現，將男子籠罩在了其中，幽綠光罩之上遍布各色符文陣法。
「轟隆！」
山崩地裂的聲響。
巨劍正正地砸在了那男子的光罩之上，而劍鋒兩邊的小型劍形則盡數落入了那百人的人群之中。
整個人群炸裂了！
大地塌陷，蛛網般的裂縫滿眼百里，遠處山巒震蕩。
而大地之上的人群，則無一例外地被跑了出去，所有人吐血，在空中揚起一道道鮮紅血柱。
百十號人的靈力炸開，虛空一片斑斕。
那為首強者的靈力光罩也被輕易擊碎，他整個人被強勁的餘威震飛，雙腳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溝槽。
直飛出上千米距離，男子才勉強停下，看著天空幾乎瘋癲的燕忘川，感受著滿天滿地的怨煞，他不寒而慄。
「撤！」不敢逗留，男子沉喝一聲，掉頭就跑。
可惜，其餘人卻沒有他那般的速度，在重傷之下，已經跑不了了。
實際上，剛剛燕忘川那一招，已經滅了大部分人，百十號人，此刻活著的，不足二十。
「唰啦！」
一臉猙獰悲憤的燕忘川，又忽地出現在大地之上，然後如影如幻地飛掠起來。
天地間還回蕩著一種鬼哭狼嚎的聲音，似哭泣，又似怒吼。
蹭蹭的聲響傳來，眨眼之間，所剩無幾的修真者齊齊被抹了脖子，呆立在了原地，虛空有著數道灰白線條連接著眾人。
「嘩！」
風聲盪開，燕忘川的身形又忽地出現在了莫小雨的前方，配合身後與天空依然在飄搖的，與他一模一樣的虛影，畫面如移形換影。
「撲通。」
那幾個僅剩的修真者一頭撲倒在地，徹底死絕。
現場除了呼號悲泣的風聲，再無其他聲響。
燕忘川起步，重新來到了莫小雨身邊。
小心翼翼地將那鵝黃長裙的嬌軀抱在懷裡，他望著遠處虛空低語，「想不到你早就來了，可笑我太笨，竟然沒有想到。」
「你怎麼也那麼傻呢？我記得小美很聰明的，怎麼會做這樣的傻事？」
「不過你放心，我會繼續等的，不管多久，不管生死，都不會忘，都不會停。」
說話時，燕忘川手中泛起生澀的灰白靈力，懷中莫小雨的嬌軀便漸漸消散，化作滿天晶瑩的光點。
又在原地呆立良久，燕忘川深吸一口氣，抬頭望著已經空無一物的虛空，木然笑道：「等我去幫完師父，就回來這裡。」
話畢，他的身形消失在了虛空。
……
修真界無極門。
各色建築都是以金玉之色打造，在月色下，聖潔輝煌，猶如靈霄玉瓊。
一處潔白乾凈的房間里，整整昏迷了三天的吳憂，終於蘇醒。
「媽的，改命需謹慎啊。」眨了眨眼，吳憂罵了一句，旋即就霍然坐了起來。
「卧槽！」剛一起身，吳憂才發覺不對，床邊的椅子上竟然坐了一個人。
「師父？」望著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老人，看著那白眉白鬍，尤其是那近乎猥瑣的笑容，吳憂驚叫出口。
「你醒了？感覺好點兒了嗎？」老人笑的更加迷之溫柔。
吳憂咧嘴，趕緊往後挪了挪身體，「師父，你這些年都在哪兒啊？」
「當然是在天界泡妞啊。」老人脫口而出，說完就後悔了，一雙老眼頓時瞪圓。
吳憂張嘴側目。
「咳，口誤口誤，」老人又趕緊辯駁，老眉一凝，堅決點頭道：「是欣賞！你知道的，為師這個人，喜歡天下所有美好的事物。」
「尤其是美女唄。」吳憂朝天翻了個白眼，「怪不得你姓黃，多少年了，還是這麼黃！」
「咳！說正事兒！」再度輕咳一聲，黃師父嚴肅了起來，「說說那個李子溱。」
吳憂頓時咬緊了牙關，目光精湛如刀，「有什麼可說的，以前給他臉了，他就蹬鼻子上臉。雖然我現在修為不咋地，但滅個帝級修為也不在話下！」
滅個帝級修為不在話下……
「咕咚。」黃師父嚇的咽了口唾沫，很清楚自己這個徒弟有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