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剛才發生了什麼？」
「我也不太清楚。」
墜落中，那姓諸葛的兩位老頭瞪著眼呢喃著，嘴角掛著鮮血，圓瞪的眼裡滿是過度的驚疑。
其餘大片人群就圍在兩位老頭周圍，同樣在著落，表情也都是各種驚駭和疑惑。
「她明明只有魔將二重，我可是四重啊？怎麼會這樣？天界三百年苦修白費了？」
「不不不，應該是魔人的緣故，魔人天生血肉……」
「狗屁！我又不是沒見過魔人，哪有這麼強的！跨兩級挑戰，還有那麼多修真者幫忙，竟然簡單到跟滷水穿豆腐一樣？」
「反正，反正這魔女非同一般！」
……
滿天的人群墜落，宛如下了一場雨，人們的驚叫聲此起彼伏，而吳佳佳化作的那條劍龍，已經飛遠。
不得不說，如今的吳佳佳，確實非同一般的魔人。
完全由魔泉錘鍊出來的肉身，遠比一般的魔人強大的多，加上魔將修為，眾多高階武技，厲害了！
當那各門各派，包括那兩位老人落地之後，吳佳佳這位強悍魔人入侵修真界，並對眾多門派修真者兇狠出手的消息便傳了開來，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修真界。
再經過一些好事者的調查，吳佳佳的身份便大白天下，原無憂暖香閣的人，跟那個吳憂關係匪淺。
如此一來，吳憂不可避免地罪加一等！
先是縱容秦雪兩次打暈東華宗宗主之子，又誅滅東華宗一大批外門精英，后得罪了七星之一的李家，現在，手下又得罪了另一個七星勢力迦葉寺以及諸多大小門派。
一時間，吳憂成了眾矢之的。
修真界南域，神劍宗所在的山頭之上，一道流光閃電般降落，散開一股狂風。
是吳佳佳。
黑袍動蕩，她本來歡愉的美眸瞬間被驚駭遍布。
望著已經被夷為平地的山頂，她久久呆立。
發生了什麼？人呢？那日思夜想的摯愛呢？
在山頂呆了好久，吳佳佳才轉身離開，準備去打聽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麼。
吳憂的事情已經傳遍整個修真界，打聽起來很容易。
就連尚在崑崙境凡間一邊的秦雪都知道了。
茫茫雪山之巔，秦雪一身紅衣如血，遙望蒼茫天地，心卻無法如這白雪聖潔清明，反而千絲萬縷，縈繞不休，難以祥寧。
當初以為再也不見，以為要用餘生所有的時間去淡忘，用所有的沉淪去報復……
可沒想到，天意弄人，那記憶中刻骨銘心的臉再度出現。
這天道，到底意欲何為？
秦雪抬眼望天，藍天白雲，深奧無窮。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吳憂重傷昏迷的消息她已經知道，她在思考，思考一個一直無法明了的問題。
這滄海桑田，到底是愛，還是恨？疑惑只是歲月滄桑？
秦雪閉上了眼睛，清淚珠落，白雪更加晶瑩。
若天下事，沒有那麼多節外生枝該有多好？
若這天道，能讓所有人如願該有多好？
若有情人，真的能終成眷屬該有多好？
「呵呵。」她又忽地苦笑。
縱然恨大於天，可她還是放不下他，恨的越深，那愛就越濃。
終究忘不了他的光芒，終究忘不了他一次次的庇護，終究忘不了初見時，那一聲小師妹的溫柔。
恨也恨了，總不能再毀了這份愛吧，不然，餘生終歸是遺憾的。
輕吸一口氣，秦雪決定到修真界，與忘不了的他，一起面對即將到來的一切。
她又忽地凝眉疑惑，「吳憂，你這次回來，是天道要你了結這一切塵緣吧？」
「不光是了結塵緣，還有還債。」一道略顯傲慢的嗓音，從秦雪背後傳來。
秦雪絕美俏臉頓時一片寒霜，帶著殺意回頭看去。
一身白袍的男子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這雪峰之巔，長發用白金色的綢帶束在腦後，長袍隨風鼓盪，瀟洒俊逸。
「李子溱……」望著對方，秦雪眼底殺意更濃。
「別這麼看著我。」李子溱卻是笑的高遠，「我說了，這是天意。他吳憂一生那麼順利，再這麼下去，蒼生就要嘆天道不公了。他這次回來，就是還債，要不然堂堂命神無憂帝，怎麼會落得如今這般下場。」
如此想著，李子溱越發高興起來，之前因為無極門而心中所有的憋屈也煙消雲散。
「現在，可不是我李子溱一人要殺他，那東華宗也要找他麻煩，哦對了，就在昨天，吳憂身邊那個凡人，竟然浴魔泉而出，還學了我李子溱的納乾坤，呵呵呵，一步登天呀。從魔界一出來，這魔將修為的魔女，就大敗修真界幾乎三分之一的門派，迦葉寺也在內，這筆賬，自然也要算在他吳憂頭上。」
「可以說，吳憂現在，是整個修真界的公敵，你說，這是不是天意？呵呵，他吳憂順利的日子結束了。」
「順利？」秦雪失笑，「你覺得吳憂這一生很順利？」
李子溱眼底又湧起一抹妒恨，「當然！要不然都是七等命數，為何我就學不會他的煉命之術？為何他能領悟超帝級？而我不能？」
「呵呵呵，」秦雪笑的更加不屑，「難怪吳憂說，這人總覺得別人的命好，箇中滋味，只有自己能真正體會。」
李子溱凝眉，聽出了些味道，望著秦雪的目光也變的認真，「秦雪，你這是為他說話？別忘了，他可是你的殺父仇人？你們家……」
「別說了！」秦雪忽地怒吼。
回頭冷視李子溱，秦雪厲喝，「我的事不用你管，也用不著任何人管。」
李子溱也沉了臉色，「這麼說，你是要幫他了？勸你不要衝動，現在東華宗正在全力通緝你，好不容易把賬算到了吳憂頭上，你要是露面，後果不堪設想。」
頓了一下，他又加重了嗓音，「而且我估計，這一次，就算是無極門也保不了他，整個修真界的公敵，誰保得住？你去了，恐怕……」
「恐怕什麼？恐怕會死？呵呵，」秦雪笑的清冷，「生亦何苦死亦何哀，愛也罷恨也罷，我不想再辯駁。我只知道，我不能看著他死，若他死了，我這人生就真的再無任何意義。」
秦雪這番話說的無比冷靜，話畢，她身形漸漸淡化，消失在了虛空。
「他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你放棄家族血仇？」李子溱怒吼。
……
九幽冥界，燕忘川依然立在奈何橋頭，身後遍野的彼岸花，他一身黑白兩色長袍，目光望著茫茫冥界的遠方，等待著。
已經等了好久了，上次離開吳憂之後，他就一直在這裡等。
實際上，從被吳憂從封印里放出來之後，他所有時間，除了見了吳憂幾次外，就都在這裡等。
整個幽冥界安安靜靜的，時而會有幾個鬼差經過，也是繞著燕忘川走，不敢說話，默默領著些木訥靈魂走過。
之後那滿眼紫色的彼岸花，時而發出唰啦啦的聲響，濺起一層紫晶色的光點，朦朧迷幻，似歡愉，又似滄桑，或者什麼都不代表。
一陣輕柔的腳步聲傳來，進了燕忘川的精神力範圍，同時還帶著一股特殊的氣息，不像那些鬼差那般陰沉，這氣息里透著一絲溫柔的香氣，而且走的小心謹慎，似乎很怕打擾到燕忘川。
莫小雨，燕忘川在九幽冥界認識的第一個人，也算是等到的第一個人，因為燕忘川除了砸了那處閻羅殿之外，其餘時候一直站在這裡，然後這個女孩就出現了。
只是，燕忘川從未跟她說過一句話，也沒心情跟她說話，他之所以呆在這裡，是在等待心中那個叫小美的女孩。
前世今生，都無法隔斷燕忘川刻骨銘心的情。
來到燕忘川身邊，莫小雨站定，沒有說話，就靜靜看著燕忘川那有著一片黑斑的臉。
她想，縱然這塊黑色斑跡，也無法掩蓋燕忘川的英俊與剛毅。
而她最關注的，不是燕忘川的長相，而是燕忘川眉宇間那似乎積澱了許久的愁思。
他在愁什麼呢？他為什麼天天都站在這裡？他又在望什麼呢？
從第一次遇見，莫小雨就對這個修為絕高的神秘男子充滿了好奇。
她身著鵝黃色的長裙，束在手肘處的褶皺袖口，露出半截玉臂，光滑亮白，纖細修長。
精緻的眉眼，溫柔中透著些許俏皮的眼神，靈動溫婉，遠不像幽冥界的人那般陰沉。
可她就是幽冥界的，就出生在幽冥界，只是很少出來吧了，生平第一次出來，就看到了燕忘川這麼個奇怪的人。
於是，她天天出來，天天過來站在這男子的身邊，似乎也在等待什麼。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麼。或許，只是因為不想呆在家裡，不想去面對即將到來的厄運。
二人就這樣靜靜站著，一個看著遠方，一個看著對方，似乎已經經歷無數歲月，化作石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燕忘川終於是耐不住了，起步往遠處走了走，繼續等著。
他都有些納悶兒，這女的為毛天天過來站在自己身邊，很煩人啊。
雖然是大羅金仙修為，但燕忘川也無法做到對一個大活人的氣場視若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