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七絕蠱道,金蛇蠱屍。
估計給棺材上香的老頭就是吳常了,我看了眼他臉上深深的褶皺,想著那弔兒郎當的給少男少女們講故事的帥氣少年,咳嗽的用扇子擋著嘴,走進了破爛的迎春院。
三四十個人安靜的坐在閣樓大廳裡面,我一推結滿蜘蛛網的大門,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大廳很大,估計能容納百多號人尋歡作樂,再加上面兩層的包間,不難想象曾經是怎樣一副光景,可惜歲月無情,如今已經破敗不堪。
幾十雙眼睛落在身上,我快速的掃了一眼大廳,根據坐落的情況可以清晰的分出是五批人。
玄德先生帶著小姑媽和小姑父,以及抱著花燈的野豬坐在一角,苗寨由那個老太婆領隊帶著六個人,坐在大廳的另一角。
大廳中間坐了另外兩大批人,看其中一批的打扮是東洋來的陰陽師,有十多號人,另外一批十幾號人,以一個瞎眼老頭為首,一眼就能看出是閑散的奇人異士剛聚集在一起的。
最後一批根本不能算一批,蝴蝶活生生的坐在另一個偏僻的角落,安靜的吃著應該是自己準備的烤肉。
滿大廳就她一個人在吃東西。
感受著大廳里壓抑的氣氛,我稍稍一分析頭都大了,因為一個不好就會發生大混戰。
玄德先生和苗寨是你殺我,我殺你,殺了幾十年結下的死仇,蝴蝶也是苗寨追殺的對象。
而那個領著閑散奇人異士的瞎子,不時陰冷的往玄德先生那邊瞥幾眼,恨意表達的很明顯。
陳家老爺子講過,玄德先生年輕的時候殺進苗寨,為了幫同伴解蠱,砍缺了其中一人的腿,挖了另一個人的雙眼的。
看瞎子對玄德先生的恨意,我估計他就是玄德先生當初的同伴。
並且,所有人對東洋來的陰陽師都抱著敵意,陰陽師們的注意力卻大部份放在閑散的奇人異士身上,估計雙方發生過矛盾!
眼下沒打起來,估計是哪一方都不想先動手,怕漁翁在背後捅刀子,才造成了這種詭異的平靜。
「那個對不起,我走錯門了,再見!」
如果僅僅只是這樣,也沒什麼?大廳貼著牆面的一個圓台上,放著一具乾癟的屍體,乾屍穿著一身名牌,手腕上帶著一塊有錢都買不到的伯爵手錶,那隻手還死死捏著一部愛瘋手機。
可見死的人身份不一般。
我不想參合這事,帶上門準備離開,閑散的奇人異士里立刻站起了一個滿臉癩痢的中年,瞪著兇狠眼睛說:「站住!」
「大叔,我就一個來尋龍的,就一過路的。」
不想惹事,不代表我怕事,我展開桃花扇客氣的講著,也不見癩痢中年有什麼動作,兩個紙紮人從我兩旁邊冒出來,舉著紙刀就對著我砍了過來,他怪聲怪氣的說:「來了就留下來,搞清楚李公子的死了再說。」
別看撲來的是紙紮人,誰知道被這兩玩意砍中了會怎麼樣?
我快速的一腳踢開一隻,用摺扇擋住了另外一隻砍來的刀,同時燭龍身飛出來,黑光一閃,射過去咬了癩痢臉一口,又是黑光一閃燭龍身回來,又鑽進了我的身體。
癩痢臉捂著被咬的胳膊一聲慘叫,噗的一口黑血吐出來,就被變異的金蛇蠱毒給毒死了。
施法的人死了,兩個紙片人自動起火,瞬間就燒塵了灰燼。
好幾個閑散的奇人異士驚訝的站起來,瞎子說:「癩痢鬼是中毒死的,李公子全身沒有傷口,精血被莫名其妙的吸干,估計是邪靈一類作祟,與他的路子不對。」
苗寨的人看到黑光也驚訝的站了起來,老太婆邊上的貌美女子說:「金蛇蠱?不對,怎麼是黑色的?」老太婆看了一眼那邊吃東西的蝴蝶,讓女子稍安勿躁,女子又坐了回去。
小姑媽他們驚訝的看過來,但並沒有表現出認識我的樣子,我也不想參合玄德先生的仇恨,走到蝴蝶前邊坐下,搶過她一隻兔子腿,默默的觀察起了她的狀態。
不管是面相,還是她的勝利現象,都告訴我她是一個人,並不是金蛇蠱屍,但我也沒懷疑殭屍之祖妹喜的話。
陰陽師那邊聽了瞎子的話,一個拿著武士刀的青年,拍著桌子站起來,用彆扭的普通話罵:「狗東西,別指桑樹罵槐樹。」
「咳咳,那叫指桑罵槐。」
陰陽師里唯一一個蒙著臉的女人,讓青年淡定一點,她就當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閉上眼睛,眼觀鼻,鼻觀心的陷入了靜坐。青年給那女人行了個禮,憤怒的望著一群奇人異士坐了回去。
大廳在一次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只有我和蝴蝶啃烤兔子的聲音,蝴蝶吃飽了,放下兔子肉說:「我困了。」
她起身就往樓上走,我也跟著站了起身,瞎子那邊有人說:「就讓他們這麼走了?萬一他們中有個是兇手呢?李總兒子跟著我們進來,我們出去后怎麼向李總交代?」
「我對蠱蟲有些研究,如果是苗女殺的,李公子要麼中毒,要麼屍骨無存,外表不會保持的這麼完整,只是精血被莫名其妙的抽幹了。」瞎子越講越氣,瞥著一行陰陽師說:「只有他們亂七八糟的式神的嫌疑最大。」
「證據。」
臉上蒙著黑紗的女人閉著眼睛丟出一句話,她邊上的陰陽師們都做出了攻擊的姿勢,瞎子他們也展開了攻擊的狀態,但是雙方瞥著沒動的另外兩批人,卻又慢慢收起了干架的姿態。
跟著蝴蝶進入房間,我好奇的詢問她在陰陽路上遇到了什麼?她說一踏進去就什麼也不記得了,醒來已經到了黑風口後方,之後她就來了這裡,沒多久我也過來了。
看蝴蝶的樣子不像說謊,我問她有什麼感覺不對的,她也說沒有,一切都很正常?
反而疑惑的問我,我怎麼了?
我見她不像說謊,也懶得多想,找了個能坐的木板,吹乾凈上面的灰塵,盤膝坐下研究起了觀音手印,再一次很快就睡著了。
大概快天亮的時候,我被開窗的聲音吵醒,睜開眼睛一看。
一個滿頭白髮的女人站在窗邊,乾枯的手正推著窗戶,她感覺到我的目光,哆嗦的摸著她自己的臉,幾次想回頭卻沒敢回頭,一頭鑽出窗子就從三樓跳了下去。
我走到窗邊,蝴蝶已經消失在了枯萎的樹林里,閣樓里的人被外面的動靜驚動,瞎子大聲的喊:「之前我說過,天亮之前誰離開閣樓,誰就是兇手?之前你們大家也同意了,現在還請大家都回到一樓。」
本來要追出去看發生了什麼事的人,都停下了腳步。
我關上窗戶,呆在房間里,琢磨著該怎麼幫蝴蝶瞞過去,很快就有人敲門問:「人還在屋裡嗎?」
「你妹的,吵個屁,別妨礙老子睡覺。」
對著外面吼了一嗓子,外面的人說了聲你等著,過了一會,門外響起了幾個人的腳步聲。
幾個人站在門外,先客氣的敲了一下門,然後一個人壓著聲音說:「我們只是想看看你們還在不在,如果證明你們在樓里,自然解脫了嫌疑。」
「真煩。」
我假裝剛睡醒的樣子,沒好氣的打開門說:「妹子剛才聽到樓下的鬼叫就出去了,老子現在要睡回籠覺,你們自己去找她吧!」
砰的一聲砸上門,幾個人快速的跑向了樓下,我以為要穿幫了,然而樓里卻不止少了蝴蝶一個,而是除了蝴蝶之外,還少了兩個。
閑散的奇人異士們整夜都注意著閣樓的情況,只是天快亮的時候聽到了蝴蝶跳出去的聲音,知道有一個人離開了。
「晚上沒感覺到有人鬥法,其中兩個人是怎麼消失的?」
蝴蝶、一個閑散的奇人異士、一個陰陽師的消失,讓閣樓里充滿了火藥味,瞎子煩躁的扔著幾塊小石頭測算著,看錶情是什麼也沒算出來。
玄德先生見了,摸著大肚子笑呵呵的說:「老頭子已經配合你一晚上了,等到正午就要去闖七絕蠱道了!」說著就離開了。
大夥來這可不是查案的,聽了玄德先生的話,一個個都回去準備了。
我跟著人群一回房間,蝴蝶好好的呆在房間里,還是那樣年輕,那樣好看。沉默了好一會,她說:「醒來后,我發現自己一到陰陽交替的時間就會變的很老,並且本命金蠶蠱給我帶來了一種要吸人精血的衝動,我放金蠶蠱吸了那個色胚的精血,然後又恢復了年輕。我每天都要殺人,不然就會變的很老,很醜,我害怕見到自己變成那樣,你……你……要殺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