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半屍起,燈姬來。
屍怨鬼陰森森的話飄蕩在牛娃身後,牛娃慢慢的扭過頭。屍怨鬼扒開擋在面前的頭髮,露出了一張肥嘟嘟的臉。
臉色雖然蒼白,但看著還像個人。
然而隨著屍怨鬼充滿愛意的一笑,她的臉皮就像牆灰,一塊塊的往下掉。
臉皮後面黏黏糊糊的腐肉里,好像還有蟲子在蠕動一樣,別提有多噁心。
她嘟起嘴,對著牛娃親過去,牛娃恐慌提腿就跑,怨屍鬼陰陰的說:「剛剛弄人家的時候,你還說為了人家可以連命都不要的……」
莫名其妙的,怨屍鬼突然大叫了一聲,轉身就跑了個沒影。
我雖然不怕,但見到這玩意離開,也鬆了口氣。
「呼!」
牛娃慌不擇路的跑到屍體邊,他見怨屍鬼走了,坐在地上驚魂未定的喘起了粗氣。
大夥盯著他蒼白的臉,和脖子上的草莓印,表情都特別古怪。
牛娃他叔可能是為了緩解緊張,明知故問的說:「你對那東西做了什麼?」
我看小寡婦的樣子也很好奇,就小聲在她耳邊說:「剛才牛娃從外面進來見到你,叫的可不是二姨,而是琴兒呢!」
小寡婦一聽連耳根和脖子都紅了。
「不好。」
更老看著屍怨鬼莫名其妙離開的方向,忽然叫了一聲。
同時我也想到屍怨鬼是被殭屍嚇死的,它莫名其妙的大叫一聲離開,肯定是有什麼東西讓她害怕。
大夥聽到不好,齊刷刷的看向更老,更老嘆了口氣,走到草鋪的床上躺下,聲音哆嗦的說:「要起來了。」
「什麼要起來了?」
小三子隨口一問,目光游移向了陳有歸的屍體。
小寡婦緊張的站在我旁邊,牛娃僵硬的背對著屍體沒動,他二叔偷偷瞥著牛娃背後的屍體,緊張的一步一步往更老那邊挪。
「躺下吧,等他起來,吸夠了生氣,他自然會再躺回去,沒事的。」
更老好像很有經驗一樣,我不由得在心裡吐槽,這老頭老的這麼快,不會是在打更屋被屍體吸習慣了吧?
走到那邊的牛娃他叔,聽了更老的話,大叫著詐屍了,詐屍了,衝出打更屋,朝著村口跑了回去。
陳有歸的屍體還安靜的躺著呢?
牛娃他叔一跑,一種無形的恐懼在空氣中開始漫延,小三子轉著賊精的眼珠子,慢慢往門口挪,我說:「想回就回唄,沒人會笑你。」
「切!」
小三子年輕氣盛,幾個健步衝到更老旁邊躺下,「我年紀小,你可別騙我,說好的被吸一點生氣不會有事的!」
「放心。」
其實我也沒譜,臉上卻掛著勝券在握的笑意。
咚!咚!咚!
月光亮起來,牛娃背後傳來了什麼東西敲門板的聲音,門板也慢慢搖了起來。
牛娃臉色大變的彈起來,飛快的衝出了打更屋。
我瞥了一眼屍體下面晃動的門板大喊:「在這裡就算被吸了生氣,也不會出啥大事,如果在外面如果遇到什麼屍怨鬼,後果就不好說咯!」
牛娃猛的停下腳步,遲疑了一會走回來,慌張的躺到了更老旁邊。
更老安詳的閉著眼睛,小三子和牛娃雖然也閉著眼睛,但是眉毛和眼睫毛卻不時的動幾下,可見他們有多緊張。
「我……我……腿麻!」
那邊門板晃動的更厲害了,小寡婦抓著我的袖子,怯生生的說著。我想也沒想,直接抱起她,把她抱到小三子旁邊放好,我飛快的跑到大門口,捏住了鼻子。
「你去哪?」
小三子聽到我的腳步聲,睜開眼睛看過來。我捏著鼻子指了指屍體那邊,小三子跟著看過去,那邊被白布蓋著的屍體已經坐了起來。
他嚇的趕緊躺了回去。
慢慢的屍體頂著白布站了起來,兩隻胳膊抬起,朝前平伸著,往前一跳就跳出了兩米多。
「我靠,起來就是跳屍?」
我驚訝的一出聲,氣息外露,屍體蹦蹦的幾下就跳到了我面前。
還好我見機的快,趕緊捏住了鼻子。
「混蛋,為什麼你自己不讓他吸?」
牛娃受不了壓抑,暴躁的從床上爬起來,他一出氣,殭屍掉轉方向就蹦蹦蹦的跳了過去,他嚇得趕緊捂住了鼻子。
小寡婦兩姐弟都不幹了,捂著鼻子起身,躡手躡腳的往我這邊走。
屍體抖掉身上的白布,動了幾下鼻子,湊到更老面前用力一吸。更老本來緊繃的身子,像麵條一樣軟了下去,看情況是暈了。
之前,野豬吃了包子就在屍體旁邊就地睡了,他這會被吵醒,揉著眼睛看到屍體,發虎的跑過去,對著屍體屁股就是一腳。
陳有歸的屍體可不是小寡婦他男人,屍體兇狠的轉身,嚇得野豬一個激靈。
「凶什麼凶?」
屍體指尖剛碰到野豬的脖子,野豬掏出桃木匕首,一下捅進了屍體的肚子。
屍體定住不動了,然而野豬抽刀,叮咚一聲,我放在屍體肚子里的桃木匕首,從屍體衣服里掉了出來。
「快跑!」
見桃木匕首掉了出來,鎮屍局被破,我跑過去一手拉著野豬,一手拽著小寡婦就往外跑。
小三子跟在我們身後,我們一口氣跑出了一百多米才停下。
「啊!」
一身痛苦的聲音從打更屋那邊傳來,小寡婦打著激靈說:「是更老的聲音,他……」
「你們兩個趕緊回村,告訴你爺爺說,屍體可能沾血了,已經徹底屍變。」
我狂吸了兩口氣,吩咐小寡婦姐弟一聲,帶著野豬就往回跑。小寡婦哭著在身後喊:「你回去幹嘛?」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拿了你爺的羅盤,就得解決這個麻煩。」
我沒有回頭,怕一回頭就不敢面對這打不死的怪物,拋棄所有節操,啥也不管的自個跑路了。
回去的路上,我們碰到了連滾帶爬的牛娃。
牛娃痴痴獃呆的哭嚎著:「更老被幺叔咬死了,幺叔把更老咬死了。」往村子方向發瘋的跑了過去。
回到打更屋,門板上的油燈還亮著,更老的屍體歪在床邊,脖子像被野獸啃過,傷口上全是血。
看了一眼屍體,我提著鋒利的老刀,四處尋找起屍體的蹤跡,然而陳有歸根本不在打更屋。
「這邊。」
野豬在門外發現了一個兩個幾厘米的腳印,我趕緊跑過去,沿著斷斷續續的腳印,追向了村子另一邊。
陳村的住戶環繞了大半個山腰,我和野豬奔跑在路上,正尋找陳有歸留下的腳印,迎面一個二十齣頭的性感女人,穿著紫色到臀的小短裙,提著一盞花燈走了過來。
大半夜的山村裡,只要有點常識的人,見到一個打扮的惹火的長腿女人,還提著個四方花燈,知道對方有問題。
我不想惹麻煩,拽著野豬裝著沒看到她,繞過她繼續往前走。
沒走幾步,一個聽了令人全身骨頭鬆軟的聲音在背後喊:「你們在追那隻半屍嗎?我可以帶你們去找,不過你們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我猛的停下腳步,回頭看過去。
紫裙美女微笑的走過來,他走到跟前,皺了皺眉頭看了我一眼,小聲的嘀咕:「好熟悉的味道。」隨即又搖了搖頭問:「我幫你抓半屍,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能對付那東西?」
管她是什麼玩意,先解決陳有歸再說,如果讓陳有歸殺了血親,不說屍體會變得更猛,我還會失信於族長。我心急亂投醫的看著她,她自信的點了點頭,「你答應了?」
「什麼條件?」
我雖然心急,但還沒傻到什麼條件都答應。
她說:「簡單,給我講個好聽的故事就可以了。」
「這個條件簡單,沒問題!」
我一聽就滿口答應了,紫裙女突然在我臉上親了一口,「蓋章!記得等我幫你抓到半屍,你要給我講故事。」
「我也要。」
野豬指著他自己的臉,紫裙女嫌棄的冷哼一聲,「傻子魂魄不全,我對傻的沒胃口。」
我摸著被親的位置,忽然想起了幾個大學生講鬼故事,招魂青衣鬼的事,頓時一股寒流從尾椎骨直衝後頸。
我吸著涼氣問:「你是青行燈姬?」
「很久以前,有人叫我燈籠女,也有人叫我青衣,好像也有人叫我青行燈姬……」紫裙女無所謂的笑著,「我並不介意你叫我青行燈姬。」
「對不起,我反悔了。」
我拉著野豬拔腿就跑,跑出十幾米遠,耳邊響起了青行燈姬咯咯嬌笑的聲音。
聲音很好聽,但隨著笑聲,周圍颳起了好大的幽陰。
突然前面一個小女孩,低著頭,抱著一個小人偶,聲音低沉,緩慢的唱著:「泥娃娃,泥娃娃,一個泥娃娃,也有那眉毛,也有那眼睛,但眼睛不會眨……」對著我們走了過來。
聽著悠悠的童音,我全身毛孔都張開了。
野豬提著刀,不顧我的拉扯,腳步緩慢的走向小女孩,也跟著唱起:「一個泥娃娃,也有那鼻子,也有那嘴巴,嘴巴不說話,她是個假娃娃,不是個真娃娃,她沒有親愛的媽媽,也沒有爸爸……」
走過去,兩個人撞到一起,小女孩就消失不見了,野豬低著頭,慢慢轉身,嘴角上翹的提著刀朝我走了過來。
我剛想動,感覺兩條腿被什麼抓住了,低頭一看,地長兩隻白骨森森的手緊緊抓著我的腳腕,任由我怎麼用力也拔不出來。
眼看野豬舉著刀一步一步的靠近,我心急的額頭直冒冷汗。
「姐姐幫你抓住殭屍,你給姐姐講故事,有什麼好反悔的?」青行燈姬提著花燈,走到我旁邊,看著慢慢靠近的野豬,咯咯嬌笑的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