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夢一世

  名字？

  我該叫什麼名字呢？我一時語塞。

  我於這天地之中醒來，卻忘記了很多以前的事情，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忘卻了。無欲無求，回歸自身的天性，取一個天字作為自己的名，然而再想想自己的遭遇，雖然這其中的緣由目前還是一頭霧水，但我覺得應該沒有那麼簡單，歷經歲月的腐朽依然立於世間，足以傲己了。

  但這傲字顯得狂妄。雖有氣勢但是有傷天合。

  不容多想，我便取名叫敖天。

  「老丈，在下敖天。」

  那老人思索了片刻，上下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

  此時我上身赤裸，下身身著破爛荊草。懷裡還抱著那隻幼鷹。手上還拿著那個玉簡與短刀。不過此時的玉簡與短刀全身都是布滿了雪水污漬，看上去與腐朽的木枝短棍沒有什麼區別。這點倒是令我心中稍稍心安點了。

  老丈倒是沒有多問，側過身把我讓了進去。不過嘴上倒是小聲嘀咕到:「奇了怪了，這附近從來沒聽說過姓敖的呀。」不過也沒有多問。

  不過奇怪的是，我走在前面有一段距離，可我卻聽的清清楚楚。

  老丈家裡倒是還算的上在這裡比較富裕的人家了。走進去就是一間比較寬敞的房間了，裡面有烤火的木坑，現在正燒著旺火。旁邊還站著一個老婦人。見我們進去了，熱情的招呼我坐下。

  那個小男孩也蹲坐在我的旁邊，顯得很好奇。後來我問他叫啥，他說他沒有名字，別人都叫他狗娃，說是好養活，要給他們家留個種。他從小都住在這裡，他還很小的時候，他爸打獵進了後面茫茫的大雪山，就再也沒有出來過，後來他媽思念他爸成疾。有時思維不清，終於有一天半夜，他媽起來也跟著跑進了這不著邊際的大雪山。再也沒有出來過，後來他生了一場大病，因為沒有及時的醫治，也落下了結巴的毛病。

  我當時聽完他的身世，不覺他也是個苦命人。

  在老丈家裡吃過午飯，這期間老丈又詢問我了許多的事情。但是這些早在我的心中有思量，也並沒引起懷疑。不是我不想如實道來，只是我自己都還不明白，我不想因為我的事情二連累到他們。

  吃過飯。我給懷著的幼鷹處理了一下傷口，好在有狗娃的幫助，不然我肯定是不知所措。有時候我都不得不佩服狗娃小小的年紀，竟然懂得這麼多。

  忙完這些，才覺得過了不到一會兒，天卻早已經黑了。狗娃也回到了那個破爛的小房子，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對我說，有啥事就去找他。

  老丈把握安排到最邊上的一間房子裡面，這裡面沒有其他的，除了一個柜子和不大的木床之外，沒有其他任何的東西了。不過，對於我來說，倒是遠遠足夠了，比起那茫茫的大雪山，這裡簡直就是天堂。

  我安安靜靜的躺下。不過心裡卻想著剛剛老丈對我說的話。

  他說最近村子不怎麼太平，要我儘快恢復好了儘早離開，不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煩。說完他一臉的無奈，其中夾雜著的擔憂之色雖然極力隱藏，但是也沒有逃過我的眼睛。丹迪是什麼禍端呢，讓一個村子的人都顯得奇奇怪怪的。

  想也想不出來，乾脆就不想了，最近的迷惑實在是太多了，完全找不到頭緒。

  我和衣而睡，不到片刻，就進入了睡眠。

  「哇啊~哇啊~」漆黑的夜晚，微弱的亮光之處，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之聲，聲音漸漸變大，我聽得清清楚楚。

  「恭喜呀，陳家小子，你媳婦兒生了，是個男孩。」穩婆一聲道喜接著就是鞭炮聲響起。熱鬧成一團。這個孩子是我嘛，但是又好像不是完全的我。

  接著傳來一陣朗朗的讀書聲。

  「蟲飛薨薨，甘與子同夢。會且歸矣，無庶予子憎。」不消一會兒，聲音漸漸消失，而我也漸漸長大了。彷佛這是在一念之間，又彷彿隔了很久很久。

  轉身，我騎著大紅馬，路邊的人都很熱情，都在祝賀我什麼。我看著後邊大紅花轎，笑得很開心，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轉過身繼續向前，路邊的景象變了，周圍都是巍峨的宮殿。兩邊站滿了人，都穿著一樣的服裝，帶著高帽，服飾上綉著老虎、豹子等看的我眼花繚亂。

  「大膽狀元郎，見了皇上為何不行禮。」此時高台上旁邊的一個人呵斥道。我嚇到了，立馬對高台上行起了跪拜禮。緊付頭顱不敢前視。只是聽到旁邊吵鬧的很，不時傳來陣陣笑聲。就這樣子過了很久，其實也不久。我稍微抬起頭向前看去。

  此時，哪裡還有什麼高台，之間我站在一處高地之上，身穿盔甲，下邊是望不到邊的人，哦，這是在戰場上，我是他們的將軍，運籌帷幄，衝鋒陷陣。而後我凱旋而歸。

  此時我位極人臣，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歷經了官場的爾虞我詐，歷經了這世間的風霜雨露。我已經到了垂垂暮年，望著天邊的夕陽，我載著我幼年時度過的那些書，在那天熟悉的小路上漸行漸遠。

  我不知道我此時在想些什麼，覺得那個背影是我而又不是我。

  我歷經了這精彩的一生，經歷了這短暫的一生，歷經磨難，享受過榮華富貴，到頭來還不是孑然一身？那個遠去的背影或許能告訴我什麼，但是我終究找尋不到他的蹤跡了。

  人生短暫，如同六匹駿馬拉著車穿過縫隙。就這麼註定的活下去，到老時是否會像那個孤零零的背影一樣。

  我看著那道影子拉得越來越長，眼睛里留下了不知名的東西。後來才知道這叫淚，原來我這個怪人也會落淚。只有經過了那種浮沉之後才會留下的東西。

  此時一道亮光照來，我猛的一下就清醒了過來。還是那個木窗，旁邊安安靜靜的立著那個柜子，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顯得很清明，很寧靜。

  我翻身坐立起來，此時我還身穿著老丈給的衣裳。而懷中的玉簡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滑落了下來，滾到了床鋪之上。不知是我的錯覺的還是啥。此時的玉簡發出了淡淡的紫藍色光芒，一散而逝。

  我不覺心中疑惑，剛才夢中的情形還清晰的印在腦袋之中，難道這是玉簡？我在心中不禁發出這樣的感慨。

  我拉開被子站起來，此時腦袋傳來一陣眩暈，接著就是一陣刺痛，鑽心的痛。我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疼痛感便消失不去，而我腦袋之中卻多出了我在夢中經歷的那些事情，所學所思所感全部都進入到我的腦子裡，和我合二為一。

  我拍了拍腦袋，並沒有什麼異樣，心中稍安，而對於玉簡的懷疑更加深了。

  我拿起床上的玉簡，輕輕放進懷著，拉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