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或許，我回家了嗎？

  「大哥哥吃飯了嗎？」小俊在一旁問道。

  邢子昂愣了一下，捂著肚子搖了搖頭。

  於是，拉麵店門口。

  邢子昂和小俊趴在玻璃上往店裡面看。

  「哇~」小俊饞的流了口水：「好想吃。」

  「想吃嗎？」邢子昂看了他一眼，拍了拍胸脯：「我請你。」

  「好！」小俊猛的點了點頭，高興的說道：「謝謝大哥哥！」

  「嗯。」邢子昂滿意的點了點頭，往自己兜里掏去。

  口袋裡空空如也。

  這個男人此刻兜比臉還乾淨。

  一分錢都沒有。

  「額……」邢子昂愣在原地，有些窘迫的把手從兜里拿了出來和小俊面面相覷。

  「小俊，」他低下頭問道：「這裡哪兒有古玩市場嗎？」

  ……

  古玩市場某個店鋪里。

  一位留著絡腮鬍的中年男子正戴著眼鏡仔細打量著手裡的這個物件。

  他手裡拿的是一個明代的武將戴的翡翠玉扳指。那扳指質地很好，花紋很精緻，一看就是個稀有的東西。

  看著這麼好的扳指他的心裡自然是有些犯癢，於是他又偷偷瞅了櫃檯對面的男人和小孩子一眼，決定好好的宰他們一把。

  「肯定是熊孩子沒錢花了，偷家裡的東西來賣，要賺大發了~」絡腮鬍在心裡歡呼雀躍，小鹿亂撞。

  於是他故意皺著眉頭，擺出了一臉嫌棄的樣子說道：「嘖嘖嘖。這東西……不像真的呀~」

  邢子昂早看出了他的花花腸子，揚了揚眉毛：「是嗎？」

  「是啊。」絡腮鬍點了點頭，指了指扳指上的一個花紋拽起了行話：「你看，這裡有個瑕疵。明顯是被『動過手』的『高老八』，翻過來看一眼上面的材質，一看就是新種……」

  邢子昂伸手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能給多少錢？」

  「額……我看……」絡腮鬍摘下了眼睛，揣度道「能給個8000左右已經不錯了，這也是看你們兩個面善，普通人我給他開不到這個價……」

  「八萬。」邢子昂打斷了他。

  「啊？」絡腮鬍愣了一下，心裡的小鹿跌了一腳，狠狠地摔了一個狗啃泥。

  如意算盤打的稀爛。

  「這……」他尷尬的笑了一下：「你看你開的玩笑……呵呵……這東西不值……」

  「值不值我想你自己應該知道，給你要八萬你還能賺兩萬……」邢子昂伸出了手來微微一笑：「如果實在覺得不行就還我，這裡不止你一家。」

  一旁的小俊墊著腳趴在櫃檯上露出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嘻嘻」的應和道：「還給大哥哥。」

  「這……」絡腮鬍一臉的難為情。

  「到手的錢不要？」邢子昂一臉狡詐的問道。

  「這……」絡腮鬍皺著眉頭看了看手裡的扳指，確定自己沒看走眼，於是咬了咬牙一拍手：「成交！」

  「嗯~」邢子昂滿意的點了點頭。看著小俊得意的笑了一下，然後轉過頭來說道：「我要現金。」

  絡腮鬍的心已經從天上掉到了地下，有氣無力的答應著。

  「我這裡的貨還有很多，」邢子昂接著補充道：「可能會經常來找你。」

  他甩了一下頭髮，故意折磨道：「以後還請多關照。」

  絡腮鬍僵硬的點了點頭，其實心裡大喊道。

  你不要過來啊！！

  ……

  「呲溜~呲溜~」

  小俊吸著碗里的拉麵幸福的笑了兩聲。

  「真好吃！」他扭頭看著在一旁狼吞虎咽的邢子昂說道：「大哥哥好厲害。」

  「是嗎？」邢子昂僵硬的笑了笑，把從扳指上撕下來的價格標籤又往口袋深處藏了藏。

  原來他其實並不懂行情，但是好在王肖平時收藏古董時最關心古董的價格，於是找人把每個古董上面都貼上了價錢。

  當初邢子昂在他那裡順手牽羊的時候，自然是每次都挑一些價格貴而且小的物件，即容易攜帶也不容易被發現。

  這一來二去簡直是給邢子昂手上塞標準答案呀。

  邢子昂吸著拉麵偷偷的笑了一下：想不到王肖還有點用處。

  「哇~」他喝完了碗里的最後一口湯，看著玻璃窗外面邊走邊笑的行人發獃。

  「怎麼了？大哥哥？」小俊在一旁問他。

  「小俊。」邢子昂認真的扭過頭來說出了在心中困惑已久的問題：「現在的這個世界……好像和我以前生活的世界不一樣呢。」

  「哦？」小俊一臉的好奇：「大哥哥是從另一個世界里來的嗎？」

  邢子昂把身體轉了過來，面對著小俊一臉嚴肅的點了點頭：「我一開始以為這只是自己的錯覺，但是隨著這幾天的生活，我越來越確定這裡不是我原來生活的地方。」

  「人們都很幸福的生活著，在晚上敢一個人出門，在街上的時候不低著頭畏畏縮縮，有生活的熱情，人與人之間有信任……這和以前完全不一樣。」

  他皺著眉頭有些不可思議的說著：「還有，我明明記得那個地方叫做無涯山，但是今天我去的時候，那裡與以前截然不同，而且路邊的牌子上寫的是子衿山……」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場夢，到底哪一個才是事實……」

  他瞪著眼睛看著小俊稚嫩的臉停了下來，眼裡的光隨即黯淡了下來。

  「肯定以為我在胡說八道吧。」他在心裡喃喃道。

  「那大哥哥更喜歡哪一個呢？」這個時候，小俊開口說話了：「是喜歡原來還是喜歡現在呢？」

  邢子昂猶豫了一下回答道：「雖然在這裡沒有呆幾天，但是好像……喜歡這裡的生活呢……」

  「那不就得了。」小俊點了點頭天真的說道：「我給大哥哥講個故事吧。」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天使在出生時掉進了地獄，他從小在地獄里長大，生活，以為地獄就是自己的家。但是地獄里的惡魔是與他格格不入的，於是他開始懷疑自己，懷疑自己是不是不正常。」

  小俊揮舞著筷子繪聲繪色的講著：「但是後來有一天，天堂的神發現了他，把他從地獄里救了出來。當他看到天堂的時候才知道，一直以來其實不是自己不正常，地獄也不是自己的家，他真正的家就在眼前的天堂……」

  小俊講完后一臉認真的看著邢子昂，撓了撓圓圓的後腦勺說：「也許大哥哥你是回家了吧。」

  邢子昂眼神迷離的看著小俊，又看了看玻璃外面的人群，看了看遙遠的傾城河以及黑色的天空。

  「或許，我回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