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你不怕我嗎？
在兩人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以後，原本尷尬的氛圍稍稍有些緩和。
車子疾馳在路上。
邢子昂吹著呼呼的風，看著兩旁景色，頭髮凌亂的眯起了眼睛。
莫小鮮則在駕駛座上雙手緊緊的握著方向盤，謹慎的觀察著路況。
兩個人就這樣坐在一起，彼此感覺到了莫名的心安。
「莫小鮮，」邢子昂看著外面的風景，低沉的嗓音打破了片刻的寧靜，他終於輕輕的問了一句一直困惑了很久的問題：「你不怕我嗎？」
你不怕我嗎？一直以來我以為所有人都怕我的。那些人面對我時的冷眼或是求饒時流露出的恐懼，其實我忍了很久很久，我從未說過那些疏遠的眼神有多麼的讓我不舒服……但是，你好像不怕我呢。
邢子昂盯著眼前的這位女人，緊張的等待著她的回答。
莫小鮮看著前面疾馳的車，握著方向盤搖了搖頭認真的回答道：「不怕。」
他轉過頭來愣愣的看著她，風吹動了他的頭髮，他眼神顫動了一下，無限溫柔的問道：「為什麼？」
莫小鮮在紅綠燈前停了下來：「沒有為什麼，」她轉過頭一臉的認真：「在看到邢天你的第一眼我確實有點怕，想著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人，全身上下都是傷口，會不會不安全呀……」
她盯著邢子昂笑了笑：「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雖然說不上來，卻總是感覺認識你，在哪裡見過你。」
「有那種親切的感覺呢。」
「就像認識了很久很久的朋友一樣。彷彿知道你的性格，你的脾氣，你的秉性，你的喜好……」
綠燈亮起，莫小鮮把頭轉了回來，重新目視著前方：「後來事實證明，你確實和我想的一樣。」
「所以既然如此，是個正義的善良的人，管那麼多幹什麼，當朋友就好了。」
她笑著看了邢子昂一眼開玩笑道：「怎麼？對我的回答不滿意嗎？」
邢子昂搖了搖頭，又轉過頭看起了遠方的風景。
「哪怕……」他在心裡默默地念道：「哪怕我會帶來危險也這樣想嗎？」
二十年前的那天夜裡，小小的邢子昂獃獃的站在門后等待著他珍惜的人回家，那晚夜色蒼涼，屋子裡燈光昏暗發黃，陰影帶著失望籠罩了一整片時光。桌上的蛋糕也等待著等待著……
一輛早有預謀的卡車趁著夜色筆直的撞上了邢子昂父母的車子。鮮血流了一地，他們手裡死死的抱著能夠揭開事實黑暗的檔案袋，望著滿天的星星挂念著兒子流下了淚水。
門最終一整晚都沒有再次打開，桌上的蛋糕永遠插不上蠟燭，邢子昂永遠等不到團圓。他期待的打開門迎來的笑臉再也不會出現……
「朋友，親人……這些都離去了呢……」邢子昂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田野，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就該孤身一人嗎？我的不幸……是會傳染的……」
……
所人都知道子衿山是這一片獨一無二的好去處。
尤其城裡的眾多的青年男女，認為一生必定是要去一趟子衿山的。
因為詩經有云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有這般浪漫而富有情懷的詩句加持，於是子衿山便註定了與情愛脫不開勾了。
然而除了有詩經的典故以外，其美麗的風景也是一絕。山上的一大片天然的楓樹林把整座山的半邊都染的通紅，從天上看整座山簡直就像披了一層厚厚的紅綢緞，在天空的交映下熠熠生輝。
不僅如此，從山上的高處向東邊眺望，還可以看到傾城河從遠處綿延而來，閃動著粼粼波光蜿蜒著蜿蜒著繞過子衿山腳繼而流向遠方。
這景色簡直是天造地設！
所以這裡的遊人常年絡繹不絕，人們來到此地有的是為了美景，有的是為了散心，有的是為了留下記憶……
然而這座山，在邢子昂的世界里叫做無涯山。
無涯山遠沒有子衿山這般好看，相反還有些陰森恐怖，時常在夜晚有兇猛的野獸出沒。
邢子昂要來比地的目的不是為了美景，不是為了散心，也不是為了留下記憶，而是為了一個重要的事情……
「哇~」一下車莫小鮮就仰著頭看著半山腰的楓樹林，張著嘴連連驚嘆：「雖然來過不止一次，但是再見到還是會被美到。」
一旁的邢子昂則站在獃獃的一頭霧水。
他探頭看了看車裡的導航儀，又抬頭看了看山上的楓樹林。反覆確認了幾遍才皺起了眉頭。
這裡……怎麼不一樣了？！
他撓了撓頭。
原本沒有那麼紅的樹的……
也沒有那麼多的人……
我是錯過了什麼嗎？
莫小鮮看著他長大了嘴巴仰頭的模樣，以為他在觀賞風景，笑著走了過去說道：「立秋的那天，人們都會來到這裡許願，希望生活能夠更好。」
她指了指山上的楓樹林：「那裡面有一顆許願樹，往上面掛上一個寫著願望的木牌子的話神靈就會聽到，如果他們喜歡你的願望就會在夜晚把牌子吃掉，願望也就能實現了。」
「人們都願意相信這樣的故事呢。」莫小鮮喃喃的說道。
邢子昂抬頭向上望去，看到了紅色的楓樹在風中緩緩的搖曳著，很是美麗。
楓樹把山裡的一切都隱藏了起來，人，動物，祠堂都在它的庇佑之下，甚至連願望也都被它包裹的嚴嚴實實。
「在上山之前，」莫小鮮調皮的看了看旁邊的冰淇淋店，向邢子昂打了個招呼：「吃點甜的？」
邢子昂看著她滿臉期待，於是識趣的點了點頭。
莫小鮮便一路小跑的跑了過去，興緻勃勃的向買冰淇淋的小姑娘伸出了兩根手指：「來兩個。」
之後，他們兩個一個人手裡握著一個白白的冰淇淋。
邢子昂望著手裡這個長相奇怪的白色東西，獃獃的咽了口口水。
「怎麼？沒吃過？」莫小鮮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問道。
他怎麼可能吃過這種東西。
「當然……吃過。」邢子昂趕忙傲嬌的搖了搖頭，依舊看著冰淇淋發獃。
「好吧。」莫小鮮點了點頭，扭過頭來張開嘴抿了一口冰淇淋。
嗯~
太爽了吧！太幸福了吧！
她眯起了眼睛享受著。
邢子昂偷偷瞟了她一眼，也學著抿了一口。
這……
邢子昂被冰淇淋的口感驚艷到了：甜甜的，涼涼的，還有奶香味……
他的眼睛瞪大了起來。
不禁在心裡說道：「很好吃呢。」
「好吃吧？」莫小鮮把頭湊了過來，眨了眨眼驚喜道。
「嗯……」邢子昂又擺出了一副冷冷的樣子，撇了撇嘴：「不好吃。」然後搖著頭走開了。
「切~」莫小鮮不禁翻了個白眼。
「明明很好吃，」她又抿了一口冰淇淋一邊說著一邊追了上去，用教導主任的語氣教訓道：「要尊重它呀……」
「我說過不要用這種口吻跟我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