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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風起

  第二百章   風起

  我聞訊感到之時,岑朗已經沒了氣息,胸口插著一把尖刀,黑色的毒血沾染了刀身,掃視四周,周人靜靜地立於一旁,麵色沉重,卻悄無聲息,沒有半點聲響,更不見哭叫之聲。坐在地上的綠蘿,她垂著眼皮,盯著斷掉的刀鞘,冷笑兩聲,囈語道,“哈哈哈,是我殺了他,殺了我孩兒的父親,他再也不用挨著了,死了,就解脫了。。。。。。”


  這句話,說得蒼涼又悲慟,苦笑中回蕩著濃濃地恨意。


  月光透過窗子照在她又哭又笑的臉上,異常清冷,失了顏色,本就臉色憔悴的綠蘿,皮色白的失了血色,越發透明了。


  屋內一片安靜,沒有人吱聲,靜靜傾聽著綠蘿的痛,此刻他人能做的唯有陪伴了。


  岑朗中毒太深,無藥可解,一眾神醫聚集在此,也是束手無策,隻想出了護住他屍首的法子,避免化為一灘血水。


  死無全屍,這對敬畏生死鬼神之說的古人來講,是極大的侮辱,即便是被迫淨身入宮的太監,也為了入土之時身子完整,不惜重金贖回自己的寶貝,何況岑朗呢?

  綠蘿倒是異常平靜,沒有哭鬧,更沒有尋死覓活,拔下岑朗胸口的那把彎刀,便孑然而起,隱於閨房,直到岑朗下葬之人,她才一生戎裝露了麵。


  見過這樣的生離死別,我越發珍惜自己的生活,當即下了決定,定不負於人,不虧待自己。


  岑朗的離去,給初笙當頭一喝,寧來順手,隻有任人魚肉的份,永世不能翻身。


  皇權的高度集中,若是盛世,定會人人稱讚皇帝英明,可若不是,便會有無數揭竿而起的義軍,曆史規律,絕非我一家之人,這個道理我懂,初笙懂,皇帝又怎會不懂呢?

  皇帝的態度如何,雖未曾正麵責罰、懲處過初笙,可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不留餘地地要鏟除他,說來說去,都是一件事,害怕沈家的勢力死灰複燃,當初殘暴除掉沈氏一族之事,朝中不是沒有人提出質問過,即便過了兩年,民間依舊有人把此事作為話柄,議論皇帝的功過。


  曆史自然留給後人評說,前人不論怎樣,都無法左右後人的思想,是功是過,其實到了最後,不過是曆史書本上的一句話而已,又有說然會記得,會在意呢?

  皇帝越是心中有鬼,越是在意此事,越是打壓初笙,尋機除掉他。


  這些日子,倒是把初笙給忙壞了,一麵要對付皇帝與內鬼的重重磕絆,一麵又要處理岑朗的身後之事,根本無暇理會其他,我也有許多日子沒見過他了。


  與他相比,我倒是更為擔心綠蘿的狀況,聽陳鶴彥說,這幾日,綠蘿操勞過度,憂心成疾,加上身子被就虛寒,不曾好生調養,之前岑朗生病,她撐著身子日夜守候,如今心裏寄托已經不再,因此一下子便病倒了,脈象紊亂。


  孕婦生病可大可小,不能亂用藥,隻能慢慢調養,可就怕,她如今這身子,沒法子護住腹中的孩子。


  我知道綠蘿是萬萬不能失去這個孩子的,倘若要以孩子與她的性命交換,她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留住孩子。


  從前我倒是看過不少狗血的劇集,其中的有孕在身女子常常會陷入危險。包大包小,成了男主角們不得不思量、抉擇的難題。


  那時總是覺得荒唐,自然是包住大人了,可眼下這清行,若是失了去了孩子,綠蘿難道能夠獨活於世嗎?


  我依舊每日送湯水給她,她臥病在床,茶飯不思,本就虛弱的身子,更是沒了力氣。


  我舀好一碗湯,端到她的床前,一麵吹涼,一麵喂到她口中。


  綠蘿搖了搖頭,握住我的胳膊,輕聲說道,“我喝不下,還是放在那兒吧!”


  我笑了笑,假裝嚴厲地說道,“自然不行,如今你身子不便,又病成這個樣子,事事都要要聽我的,即便是喝不下去,也要喝上幾口。”


  她執拗不過我,無奈地接過碗,仰頭喝幹,用帕子拭了拭嘴角,苦笑道,“風水輪流轉,沒想到,今日我到是要受你管束。”


  我接過碗,淺笑道,“你知道就足夠了,這些日子,腹中的小家夥可好?”


  “小家夥?”綠蘿驚訝地重複了便,掩著鼻子輕笑,微微上揚的眉頭,不知擰在一起多久才分開的你,彎彎的笑眼,散著濃濃地韻味,道,“這個家夥,頑劣的狠,不知道是像誰?”


  我歎了一口氣,撇嘴說道,“這還用問嗎,自然是像你咯,暴力至極,過度好動!”


  綠蘿伸手撫著肚皮,緩緩地畫著圓圈兒揉了揉,抬眼望著一處,想了會兒,語重心長地說道,“是啊,過去的我,的確是如此。知道嗎,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討厭你!”


  我翻了個白眼,毫不掩飾地說道,“是,你做人如此直爽坦白,瞎子都看得出來,你那時是討厭我的。”


  任憑誰都不會想到,當日冤家敵對的二人,如今會如此親近。


  綠蘿拉了拉我的手,將我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歎了一聲,“是啊,可此刻我身邊唯一能信任之人,也隻剩你一人了。你倒是說說,這是不是老天戲弄我。”


  我頓了頓,失笑道,“呃,這個,也許吧,天命之事,誰都沒法子預料的,不過我始終都相信,人活著一世,都是在為累積天上的財富,上了天堂,我們便再也不會分開了。”


  “但願如此!”綠蘿淡然地一句,消了聲,顯然是不願多說。


  我順著她的目光瞧去,原來是初笙來看她。初笙的臉上雖掛著笑,可臉色的難看任憑誰都看得出來,勉強維持出來的笑容,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吧。


  這些日子他被軍務弄得有些焦頭爛額,身上的衣服,幾日都不曾換過,這與他素來整齊潔淨的習慣倒是不同,可見,他已忙得忘了這些。


  他師兄妹二人,定是有話要說,我在此處,隻怕是會不方便的,起了身,道了別,匆匆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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