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皇寵
皇帝最近時常來淩波殿走動，有時隻坐坐就走，有時會呆上好一陣子，不過他卻從未留宿於此。
對於此事，我是相當好奇的，也問過慕煙緣由，隻是慕煙從不正麵答我，我也識趣就不再過多追問。
倒是宮裏的人，好奇之心遠在我之上，每一日我同慕煙去給皇後請安，都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不同人，雖然她們心中對皇帝不曾留宿之事也犯過嘀咕，但畢竟皇寵擺在那，是她們任何人都不曾有過的，所以至少大部分人在麵子上對慕煙還是十分謙和客氣的，小部分例如宸妃、舞修容卻依然不改當初，犀言冷語到底。
說起來這兩人還真是有趣，她倆同是與慕煙為難，但二人之間卻又是炮火不斷，每每在皇後那看到二人吵得麵紅耳赤，都覺得十分有趣，好像是一對天生的宿敵似的。
宮裏的主子尚且知道見風使舵，何況是宮裏的奴才們呢？那日皇帝將銀子賞了我之後，不但半日，內侍局就送了新的銀子過來，而且送銀子的人正是那連正眼都不瞧我一眼的林公公，他倒是”不計前嫌”，又是送銀子又是賠笑的，還向慕煙許諾道，若日後缺了什麽，找他就是了。都說人心善變，可這善變的究竟是人心，還是人麵呢？
這林公公應允的事倒真是都做了的，就連我一直很care的吃飯問題也隨之解決了，尚食局送來的飯菜一天比一天精致，量也比從前大了很多，真不知道這是功勞，總體來說，皇帝的到來，好處是多過的壞處的。
哦哦，你想知道壞處是什麽嗎，那自然是加大了我這個懶奴才的工作量，雖說我不用打理較為複雜的工作，但平日裏端點心、奉茶的工作還是要做的，而且還要站在一旁侍候著的，唉，有時候真心希望皇帝哪一天抽風別來，可惜往往天不遂人願，這樣的日子，一轉眼過了兩個月。
這兩個月來，周慕朗倒是叫人捎來幾封信件入宮，內容不過是交代著露月樓的工期如何，裝修已經完畢，姑娘們也是從各地選了上來，找了人教授她們各種技藝，玉兒在露月樓一切安好，一邊和姑娘們一起學習著，一邊負責打理廚房事宜，如今正打算找個師傅看看何日開門營業，我在這宮中是出不去的了，隻好求著門公公送消息出去。
這一日夜裏，慕煙那頭已經要睡下了，我寫好了給周慕朗的信，打算趁夜裏給門公公送去，這樣明兒個一早周慕朗就可以接到我新鮮熱乎的安排。
雖說宮裏忌諱很多，到了夜裏，宮人很少四處走動。不過正因如此，我才會選上這時候出行，越少人外出，越少人會見到，宮女與太監私會，雖誰人都知道不會有任何事發生，不過終究是個是非。
進宮已經兩個月了，盛夏已過，早秋的白天依舊熱的難耐，可到了夜裏就冷了。我收好信箋，披上鬥篷，向外走去。哪知道還未走出院子，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好像很多人，奇怪，這個時候會是誰呢？還沒等我想出答案，皇帝已經能夠出現在我麵前。
“奴才給皇上請安。”近兩個月，每天都能看到皇帝，我已經不像當初那般害怕，卻也不敢怠慢，跪下說道。
“起來吧，你家主子呢？”皇帝一身酒氣，看起來心情頗好。
“小主在屋內，奴才為您通傳。”我起身答道。
“哦，不用了，朕都來了，自己去就行。你這身打扮，是要外出？”皇帝上下打量著我這身打扮，一臉的疑問。
糟糕，犯錯還撞槍口上了。
我不敢說出實情，但也不敢說謊，欺君大罪，我可受不來。
我撲的一聲跪在，不再言語。
皇帝大概近來習慣了我跪地不支聲的行徑，居然沒有再發問，隻是說了句，“你們都下去吧”。
他說完隻身朝著慕煙的屋子走去，將我和諸位太監、侍衛留在了那兒。
我眼見時機難得，就和那掌事的梁公公道了別，悄悄的退下，繞過他們，出了院子，找門公公去了。
這門公公是內侍局的人的，平時工作便是引人向路，所以，在這出入宮之事，找他是再好不過的，而且，我也隻識得他一人而已。
“門公公好！”我和門公公已經算是相熟了，他為人和善，有樂於助人，我甚是喜歡他，打起招呼來也格外熱情。
“曼雅姑娘好！”門公公標誌的和善笑容，掛在臉上。
“門公公，這信麻煩你交給.……”還未等我說，他已經對答道。
“露月樓的周老板”
“對對，公公好記性”我傻笑著。
“老頭兒我哪有那麽好的記性，是你的事我才上心，隻是這書信傳情，未免太苦，什麽時候才能與你那周老板相聚？”門公公臉上蒙上一層惆悵。
“這個？”我竟無言以對。
是啊，當初周慕朗叫我進宮，逃離周老頭的魔掌，我就糊裏糊塗的進了宮，如今又該如何呢？安心做好我的小宮女，還是每天想著越獄逃出這深宮高牆呢？周慕朗，難道以後隻能和你成為筆友了嗎，這比網友還來得不靠譜，我該怎麽辦？
門公公看我一臉臭色，心中明了了，淡淡說道，“還是早些為自己打算的好。”
我嗯了一聲，想不到如何回答，別了門公公，轉身回去。一路想著將來該如何，可是這將來從來不是我可以計劃出來的，還好，現在慕煙得勢，若能如此下去，以後日子不會太難過，怕隻怕聖寵終有一日會被別人奪取，唉，那又該如何是好。
回了淩波殿，想著去看看皇帝是否還在，他若是走了，找慕煙聊聊，就算不能解決什麽問題，至少有個人幫我分擔憂慮。
慕煙房間的燈還是亮著的，門卻是關著這是怎樣，門口的侍衛、太監早已不見了蹤影，難道皇帝走了？我走上前去，打算敲門問問，可心裏又想著，若是皇帝還在該怎麽辦？
天人交戰之際，卻聽見慕煙屋內傳來聲響，聽起來應該是杯子落地的聲音，接著又安靜了。
不以為聽到聲音隻有我一人，哪知道呼的一下，數個黑影火把從夜裏冒了出來，竟是那群消失了得太監、侍衛，劍拔弩張的衝了出來，見到我在門口，一臉凶神惡煞，好像要吃了我一般。
吼，原來這個朝代已經出現了隱形人，不得不佩服。
“沒事，都給朕退下”屋子裏傳來了皇帝聲音，帶著幾分怒氣。
“是！”還未等我看清楚，眾人居然又再次奇跡般的消失了。
看來皇帝還在，我還是乖乖地回去吧。奇怪，已經這麽晚了，皇帝怎麽還沒走，難道今晚會有什麽發生嗎？那就要恭喜慕煙晉升為昭儀呢。昭儀，這個世上我認識另一個昭儀最後成了女皇。
我任憑自己胡思亂想著，不知何時昏昏睡去。
第二日早，還未起身，就被窗外的人吵醒了。
“皇上，該早朝了！”
聽聲音，說話的不正是梁公公嗎？他怎麽還在，不對，是皇帝還在，難道昨晚真的發生了。
好奇心將睡意擾去，我迅速地換好了衣服，梳洗完畢，出門看個究竟。
果然，皇帝，早已換好了朝服，站在慕煙房裏，任慕煙幫他穿戴著，這一幕，看起來應是無比親密才對，可是兩個卻有些怪怪的。
慕煙倒是一如往常，臉上的笑意隻增不減，倒是皇帝，一臉的嚴肅，絲毫沒有半分喜悅，待慕煙幫他穿戴完，隻道了聲謝，客氣地如同不曾相識一般，就匆匆離開了。奇怪真是奇怪！
皇帝走後，我便溜進了慕煙房間，一屁股坐到那皇帝有可能坐過的床榻，用手絞著垂下來的床幔，問道，“我什麽時候要改口稱你昭儀啊？”
慕煙麵上沒有顏色，坐在我身旁，低頭擺弄著衣擺，說道，“不知道你說什麽！”
說完，徑自躺了下去。
“昨晚，你別告訴我，什麽都沒發生過！累了吧，主子，快快，好好休息。”我一臉壞笑，起身將床讓給了慕煙，為她拉好了被子。
她轉過身去不理我，安然睡去。
如此我還能說什麽，出了屋子，將門關好。心想著，如此也好，隻要慕煙受寵，日子就好過。
慕煙這一早上都未曾離開房間，大概睡得很熟吧，我和眾人自然也不敢去吵她。
待到中午，皇帝那兒叫了過來傳旨，月兒才叫醒了慕煙。
“皇上有旨，賞素雪軟煙裸煙裙一件、逶迤銀紋蟬翼紗一件、素絹白梅望仙群一件、木蘭花紋雲錦長衣一件.……”
皇帝本是好事，可是眼見著太監拿來的衣服，我卻高興不起來了，十幾件各不相同的華服，卻統統是素色的，更準確地說是素白的，和慕煙在府裏時穿的素縞無異。
要知道在皇宮中，若非國喪，是沒有人敢穿這樣衣服。皇帝這禮物送的什麽意思，難道他真喜歡慕煙一身素縞的樣子？
我看著身旁同是跪著領旨的慕煙，她的神情倒是自然，自然有些過於安逸，好像鬆了一口氣般。
“謝主隆恩”眾人的聲中，暮煙接了旨，打賞了來的太監，便獨自進了屋子。
從此之後，皇上就不曾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