鍥子 舒而脫脫兮
鍥子舒而脫脫兮
早鷹爭暖,新燕啄泥,龍淵初雨止,百草萬魔蘇。
仄平的土地上隱隱的泛著油綠,一隻雪白的小兔子蹦跳著於草地間覓食,也許是攢了一個寒冬的飢餓,抑或是幼兔的貪食,順著一階嫩綠,不知不覺間,小白兔便來到了龍淵崖邊,盡情享受著鮮食。
突然間,從霧靄飄渺的龍淵中衝出一隻禿鷲,扶搖直上,沉俯衝下,帶鉤的尖嘴戳破了小白兔的肚子,就這樣,正在覓食的幼兔卻成了他人的盤中餐。
禿鷲叼著幼兔,未食之,轉而飛回龍淵,崖上生了一棵矮樹,樹邊棲著另一隻禿鷲,兩隻禿鷲分而食之,動作急促,片刻,皮骨皆無,轉而,禿鷲們繞崖低行,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而它們不知道,就在矮樹深處的崖邊,卻有一處可供藏身的崖洞。
洞中的石床上,趴著一個女子,這女子半邊芙蓉面皆被三支金羽遮掩著,她身著白色羽裙的,遍體鱗傷,裸著上身,滿是傷口的背生了一雙頂漂亮的六羽金翅,她的右臂垂在石床邊,手腕上的白玉暖鐲磕在石床上,響聲清脆。
坐在一旁的黑衣的男子驚醒,探了探女子的氣息,安心的舒了一口氣。
女子並未睜眼,道:「你是誰?」
男子淺笑:「吾乃淵中採藥郎,昨日姑娘被禿鷲襲擊,吾不忍禿鷲作惡,便將姑娘帶到這崖洞救治。」
女子偏過頭,用右側羽翅遮住了她的半身。
「姑娘…姑娘您傷的著實嚴重,身上皆被禿鷲啄傷,我…我,為了查看傷口,我無奈一下才將姑娘衣衫褪下……」男子羞紅了臉。
「你不用解釋,你救了我,我該感謝你。」
女子接著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
這話倒是讓女子有些驚訝,這裡是魔族的龍淵,而她是魔族二殿下南澤之妻,羽族大公主風鸞兮,從前,南澤常帶著她於龍淵遊獵,這裡的魔,怎有不識得她的?
風鸞兮饒有興趣,道:「你不識得我?我現在,可是魔族追緝的羽族餘孽,你若是將我獻與魔君,必定封官加爵,魔生無憂。」
男子搖搖頭,道:「醫者仁心,病人亦不辨善惡。」
「好一個醫者仁心。」風鸞兮睜開眼,看向這採藥郎,可不知是怎麼了,她卻怎樣都看不清這男子的容貌,罷了罷了,或許是大病未愈,眼睛花了罷。
「你說醫者仁心,不知小郎君能醫得了我的病,能不能醫得了我的心?」
說罷,風鸞兮起了身,男子立即閉了眼,轉了身:「姑娘,你…你這是為何?」
「小郎君既然褪了我的衣衫,卻又問我為何?」
風鸞兮勾起嘴角,自嘲她這一生,到頭來都是錯,她深愛三百年的夫君,魔君二子南澤,為了儲君之位,殺了疼愛她三百年的羽帝,她曾相信羽魔兩族永世修好,卻不想一夕之間,西王母失蹤,羽族沒了保護神,瞬間潰堤,斷壁殘垣,子民凋敝。而她,卻因為手上的白玉鐲,沖不出魔族結界,幫不了羽族分毫。
看著面前的男子,她展開六羽金翅,輕輕地將男子環住,雙手從身後纏繞在他的身上。
風鸞兮不停的顫抖著,眼中氤氳:小郎君,對不起,你救了我,如今我卻要恩將仇報了。
她的雙手輕輕地探入男子的胸膛,眼中淚意全無,轉而媚態百生:「林有樸樕,野有死鹿。白茅純束,有女如玉。舒而脫脫兮!無感我帨兮!」
男子驚,欲掙脫之,慌而驚呼:「姑娘,我…我並無此意。」
「噓!」
風鸞兮伸出食指,放在男子嘴邊,在他耳邊溫熱地說道:「無使尨也吠,小郎君,禿鷲還在外面呢,萬不可驚了它們。」
男子頭上析出濃密的汗珠來,他此刻口乾舌燥,不敢動彈分毫,他壓低了聲音:「姑娘萬萬不可。」
「有何不可?小郎君既然救了我,又將我看了個乾淨,那我只好以身相許了。」
此刻,風鸞兮的手已經褪下了男子的外衣,細密的吻撲在他的肩上,與此同時,一股白煙悄悄潛入了男子的鼻息之中……
……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懷春,吉士誘之。
林有樸樕,野有死鹿。白茅純束,有女如玉。
舒而脫脫兮!無感我帨兮!無使尨也吠!
……
洞外又下起了雨,洞內雲霧四起,溫熱,情迷,痴醉。
「姑娘,你真是願意與我?」
身下的男子已亂不可堪,臉上泛著未饜的余暈。
風鸞兮輕輕撫著他的臉,依舊是看不清他的容顏:「你我已經如此,我自然是願意同你一起。只不過……」
風鸞兮眼中露出一絲狡黠,挑起他頸子上掛著的玉牌,道:「只不過,我的小郎君,男婚女嫁,都是要互贈信物的,我要了你這玉牌如何?」
「都是你的。」
男子笑著扯下玉牌,遞給風鸞兮。
風鸞兮也沒有仔細看這玉牌,就掛在了自己身上,畢竟,她的目的非此,她看向自己右手腕上的白玉暖鐲,這鐲子被下了禁制,帶上這鐲子,就離不開魔族,而且,這鐲子至鋼至柔,不可摧毀,只有真心誠意之人,願意以身換身,方得解。
脫下這鐲子,才是風鸞兮的目的,她右手在男子面前晃了晃,道:「作為還禮,我將這鐲子贈於你,可好?」
這男子看見白玉鐲,笑容一滯,但是很快,他又便恢復了笑容,只是這笑,似乎帶著自嘲之意,笑著笑著,他的眼中濕潤起來,淚珠子從眼角流進耳朵里,他雙手撫摸著風鸞兮手上的白玉鐲,光潔無暇,溫潤如脂,一如當年。
風鸞兮有些驚愕,她連忙擦了擦男子的淚,道:「你別哭啊,你若不願便罷了。」
「我願意!」
男子的右手握著她的右手,像珍寶一般,虔誠,而又小心:「我願意,我願意戴上此鐲,真心誠意,我願。」
他願,以身換身。
果真,一瞬間,白玉鐲散發銳眼光芒,從風鸞兮的手中滑向男子的手上,最終停在男子手腕上,光芒收回鐲子中,沿著他的右臂,順著他的經脈,侵入全身。
他周身劇痛,身上散著光芒的經脈像是要將他分裂開來,破成碎片一般,風鸞兮害怕了,她只以為這鐲子只是會將他禁錮在魔族,對身體無虞,她並不想害死他。
「你怎麼樣了?怎麼會這樣!?」
風鸞兮緊緊地握著男子青筋暴起的手,慌亂的不知所措,只能一個勁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男子捂著胸口,風鸞兮看不清他的面容,卻能感覺道他在笑,男子起身,反手將風鸞兮攬在身下,道:「你把我弄得這麼痛,我總要從你身上討回一些代價。」
說罷,一記長吻落在風鸞兮的唇上。
風鸞兮睜大了眼:「你要做什麼?」
「舒而脫脫兮,適才的事情,我們再重溫一遍~」
總歸是欠了他的,所以他想要些什麼,只管給了便罷了,想到這,風鸞兮閉上了雙眼……
……
洞外的雨停了,禿鷲的聲響也消失了,石床上的男子疼的睡了過去,風鸞兮坐在石床邊,穿了白色的羽裙,走向石洞外,臨走時,她回頭看向石床上面色慘白的男子,輕輕道了句。
「小郎君,這一世,是我欠你了。」
說罷,風鸞兮再不停留,飛出了龍淵,隨而一鼓作氣,衝破魔族結界,飛往羽族雲之巔……
……
雲之巔谷底暗道中……
羽族倖存的族人都躲在此處,這其中,兩個小姑娘抱在一起,瑟瑟發抖,較小的女孩顫顫地說道:「姐姐,我好餓,我們什麼時候能出去啊~」
看著懷中虛弱的妹妹,風鸞青抿了抿嘴:「鸞飛,再忍忍,等外面的魔兵離開了,我們就能出去了。」
此時其他的羽人皆怨聲載道。
「二公主,三公主,魔兵在外遲遲不退,即便是我們沒被魔兵擒獲,也會餓死在這裡的。」
二公主風鸞青怒道:「我知道!可是有什麼辦法!沒了母神倚仗,我們羽族就是他們魔族刀下的魚肉!」
風鸞青口中的母神,便是西王母,她是羽族保護神,以保護神力在羽族雲之巔布下不破結界,可就在三個月前,西王母突然失蹤,當晚,魔族大軍壓境,羽族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潰不成軍,那魔族二殿下南澤,也就是風鸞青的大姐夫,手刃了她們的父帝風懷瑾。
一夕之間,雲之巔成了修羅場,幸虧有這密道,讓一部分羽人得已僥倖逃生,可是密道沒有可食之物,若是逃不出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啊。
有些羽人議論道:「我們被困在這也不是個辦法啊,若是大公主在,一定有法子帶我們出去。」
「對呀對呀,大公主足智多謀,肯定會來救我們的!」
「對呀對呀。」
眾多的羽人一致了觀點。
角落裡,風鸞青的臉被氣地鐵青:「夠了!你們一口一個大公主,可是你們可別忘了,那風鸞兮現在可是魔族王妃,她的夫君親手殺了羽帝,而她從始至終未出現一次,你們覺得,她回來嗎?」
眾人沉默。
就在這時,密道外生出了些聲響,風鸞青趕緊抱著鳳鸞飛朝後退了退,她們正對面的牆,出現了裂縫。
裂縫一點點變大,終於,牆面破開一個大洞,久違的陽光照在陰冷的密道之中,一時間,眾人以為是魔兵來了,皆害怕的朝後退去。
光亮中,走出一個人來。
是身披六羽金翅的風鸞兮,她急忙說道:「快走,外面的魔兵都死了,現在是離開這裡的好時機。」
眾羽人如見救世之主,紛紛跟在風鸞兮身後,可就在這時,風鸞青攔住大家去路,質問風鸞兮:「大姐,你是魔族的王妃,我們憑什麼信你,說不定你就是那南澤派來騙我們出去的!」
面對風鸞青的質問,風鸞兮早已經想到了,她按著風鸞青的肩膀,道:「可我更是羽族的女兒,羽族的女兒,永遠不會辜負自己的族人。」
風鸞青哽咽,鼻子酸楚卻不掉一滴淚水:「那羽族經歷的這三個月磨難,你都去哪裡了?」
風鸞兮低下身子:「鸞青,你相信姐姐,我是有原因的,現在時間緊急,我們先逃出去好嗎?」
雖然很不情願,但是風鸞青還是點了頭。
一路上的魔兵果真都被鳳鸞飛消滅,眾人毫無阻礙地離開山谷,朝人界華研山方向走去。
風鸞兮不停的囑咐著:「鸞青、鸞飛,到了華研山以後,去找西王宮的玄女娘娘,西王母雖然失蹤了,但是玄女娘娘還在,她會保護你們的。」
「那你呢?」
「你們不用管我。」她要回去殺了南澤。
「你……」
風鸞兮還在不停的叮囑著,卻不知危險已經悄然而至,一隻黑色的蛟蛇已經悄然來到她的身後,蛟蛇化作人形,一隻手禁錮了風鸞兮的身體,在她耳邊輕聲說:「本君的好王妃,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隨後,無數魔兵而至。
這蛟蛇正是魔君二子,也就是現在的魔族儲君—南澤,他長得是極好看的,五官稜角分明,眸子很深很深,透露著陰狠,一舉一動,都讓人捉摸不透,他一隻手把玩著風鸞兮的頭髮,又用鼻子嗅了嗅她的頸子,是其他男人的味道,南澤大怒,將風鸞兮摔倒在地。
「賤人!幾日不見,你便寂寞難耐,急著去尋其他男人了!」
風鸞兮擦了擦嘴角的血,笑著說道:「這還多虧了儲君您,讓我知道,什麼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說罷,風鸞兮還拿出崖洞中那男子的玉牌,放在鼻子邊,細細地聞著。
南澤冷笑她:「想不到這世上還有人願意要本君的棄妻?」
「棄妻?本公主若是沒有記錯,三個月前,你也是魔族的棄子吧,若不是你無恥地弒我父帝,怎麼得到這儲君之位呢,棄妻和棄子,呵呵,還真是絕配呢!」
這話,徹底激怒了南澤,他捏著風鸞兮纖細的頸子,將她拽了起來,力氣越來越大,風鸞兮幾乎喘不過來氣。
看著風鸞兮漲紅了臉,難受的掙扎著,南澤就莫名的舒服,可是,突然間,風鸞兮竟笑了出來,那是猙獰的笑容。
南澤的手,漸漸的鬆了力氣,他不可置信的低頭,一把匕首已經插入了他的心臟。
風鸞兮對著身後的族人喊道:「快跑!」
眾人不知所措,風鸞青首先展開四羽銀翅,緊接著,族人們皆展開銀翅,準備離開。
南澤亦想身後魔兵大喊:「羽族餘孽,殺無赦!」
魔兵黑壓壓的一片,一個個張著血盆大口,窮凶極惡,風鸞兮望向天空中的羽族,羽族的公主,永遠忠於子民。
狂風驟起,風鸞兮半匐著腰,六羽金翅變得更加碩大,她飛向天空,在魔兵面前布下金色羽障。
「姐姐!」
鸞飛鸞青又飛了回來:「大姐,布下金羽障需要燃燒自己的靈魂,萬萬不可啊!」
「不要管我,羽族留下你們兩個,我放心!」
風鸞兮吃力地支撐著這道橫亘在魔族與羽族的屏障,她願用死保護她的親人與子民。
「姐姐,姐姐,不行,我們要一起走。」
風鸞兮振翅,驅趕接近她的風鸞飛,含著淚喊道:「走啊,快走啊,鸞青,帶著三妹走!」
風鸞青這一刻才明白風鸞兮剛剛說的那句話:可我更是羽族的女兒,羽族的女兒,永遠不會辜負自己的族人。她噙著淚,拽著風鸞飛離開。
望著風鸞飛風鸞青兩人平安的離去,風鸞兮終於安了心,此時,南澤氣急敗壞,他將心臟處的匕首拔下,一手捂著心口,朝金羽障撞去。
「王妃,小小的一道屏障,就能擋住本君的去路嗎?笑話!」
南澤的道行深厚的嚇人,就連羽帝風懷瑾都不是他的對手,那就更不要提風鸞兮了,眼看著金羽障出現裂痕,風鸞兮的嘴角溢出鮮血來,她看向身後,族人還未走遠,她還要堅持。
三魂七魄,她要一個一個燒,總之,她不能讓南澤突破此障。
隨著一聲嘶鳴,一條靈魂出竅,伴隨著濃濃烈火,生祭金羽障,南澤低怒,一掌便又將屏障擊出裂痕。
一條靈魂不夠,那就再加一條,能堅持多久就要堅持多久。
隨著南澤不斷地撞擊,風鸞兮很快便要撐不住了,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黑影降臨,強大的氣息再一次穩固住這破敗的金羽障。
風鸞兮聞到這氣息,驚訝道:「小郎君,你怎麼來了,這裡太危險,快走!」
男子笑道:「我來救我的娘子。」
金羽障另一側的南澤也嗅到了這男子的氣味,大怒道:「原來本君的棄妻,是你要了去,哈哈哈,螻蟻!」
那男子勾起嘴角,他握著風鸞兮的手,暗流涌動,風起雲湧,力量在一瞬間爆發,金羽障不斷向前,男子手掌一推,瞬間,金羽障朝魔兵那邊橫掃過去,大潰魔軍。
可與此同時,這男子與風鸞兮的魂魄都已損耗殆盡。
更可怕的是,一團濃烈的黑氣已至,南澤以及殘敗的魔兵皆跪拜:「魔君萬載!」
那團黑氣好似漩渦,將所有魔兵吞噬其中。
「廢物!」
隨後,從那團黑氣中飛出一把劍來,朝風鸞兮奔去,就在這時,那小郎君擋在她的面前,長劍刺穿他的身體,可他卻沒有留下一滴血,他笑著,笑著幫風鸞兮拭去淚水。
「鸞兮,這一世,我只保護你一人。」
話音落,故人去。
風鸞兮抱著他溫熱的身體:「原來你知道我的名字,可是,可是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麼啊,小郎君。」
懷中的人兒已經沒了氣息,風鸞兮大哭,她將自己僅剩的一魄放在男子的身體里。
「小郎君,我把情魄留給你,下一世,記得來找我,我欠你的,定回還給你。」
風停了。
黑煙也散盡了。
風鸞兮的三魂七魄皆無,她就這樣,安靜的離去了。
……
平坦的地上,只留下南澤一個人,他眼神空洞的走向風鸞兮,將一旁的黑衣男子踢開,面無表情的抱起風鸞兮,輕輕地掀開她左額的三片金羽,露出瘮人的抓痕,他的頭,突然劇烈的疼,回憶涌了上來。
「澤哥哥,危險!」
「澤哥哥,只要你無虞,我受些傷不算什麼。」
「夫君,我如此醜陋,你還會愛我嗎?」
「夫君,待爾歸,我們一起去龍淵遊獵可好?」
「南澤,你為何要殺我父帝!傷我羽族!」
「南澤,幫我摘下白玉鐲好不好,讓我去看看羽族,求你了!」
……
他看向風鸞兮,他們相識於三百年前,青梅竹馬,本可以夫婦一體,世世相守,是他,是他被權力迷了眼,將自己曾經深愛的女子推給別的男人,又將她逼上絕路,該死的,是他吧。
……
三日後,南澤暗地裡將風鸞兮葬在了龍淵最深處,墓碑上只有三個字—南澤妻。
……
鬼族……
岩漿暗涌,一望無際的曼珠沙華…
一個身著紫色蟒袍的男子輕輕踏過這片紅海,走到盡頭,有一槨水晶棺,棺里躺著個女子的虛影,他將手中的一株黑色的曼珠沙華碾碎,灑在虛影上,不出片刻,虛影轉實,這肉身便是塑好了。
棺中女子起身,她睜開眼,深紅色的眸子時隱時現,從此,這世上再無羽族大公主風鸞兮,倒是多了個鬼族女姬夜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