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成婚
韓信身上的衣服髒了，虞桃兒讓他脫下來給他洗洗，韓信微笑的把衣服換了下來。
他看見虞桃兒吃力的拎著一桶水，連忙過去幫忙。
「我來吧！」
虞桃兒笑了，韓信看著她如花的笑臉，覺得心花怒放。他拿起父親留給他的長劍，在院子里舞動起來。
一個小乞丐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韓信，不好啦！一個官府模樣的人來尋你家的小公子啦！」
虞桃兒大驚：難道殺呂馬勝的事敗露了？
她急匆匆的放下衣服，跑回房裡拿起小弩，急匆匆的往外跑。
韓信拉住她：「你又沒做壞事，怕官府的人做什麼？」
虞桃兒看著韓信的眼睛，嚴肅的說道：「韓公子，我逃亡路上，險些被人輕薄，殺了一個縣尉，他們一定是來抓我來的，你不要管我了！有機會我再報答你！」
虞桃兒向後山跑去，剛走了幾步，韓信叫她：「虞籍，你躲躲就回來，我來幫你想辦法，我在衙門認識一些人！總有辦法的！」
他把身上所有的錢都塞給了虞桃兒，繼續說：
「你在外面是逃不掉的，躲一躲便罷，我來應付！」
說完他就回了家。
虞桃兒順著山間小路，一路狂奔而去。
項羽在乞丐的指引下，來到韓信家裡，大門沒有關，他直接進了院子，看見一個高高大大、溫文爾雅的男人站在院子里。
「公子，在下項羽，特來此地找一人！」
韓信看項羽：「不知項公子找誰？」
項羽拿起虞桃兒的劍，說道：「前幾日有一個少年手提此劍，被這些潑皮搶了去，據說那少年跟你走了！」
韓信神態自若，微笑著說：「啊！那少年早就走了！」
「他去哪了？」項羽很著急。
韓信答：「我也沒問他，這世道流民太多，那日我看他可憐，留他吃了一頓飯！」
項羽大失所望，繼續問：「那他往哪個方向走了？」
韓信微笑：「我只看他出門，未曾留意！」
項羽的心立刻沉到谷底，他道了謝，也顧不上隨他而來的乞丐，落寞的轉身準備離開。
一個小吏騎著馬來尋他，說是項梁找他。
項羽點了點頭，忽然瞥見剛才隨他而來的那個乞丐被另一個乞丐攙扶著。
項羽疑心頓起：他只記著有一個乞丐，那個人何時來的？
項羽追上去一把揪住另一個乞丐，瞪著眼睛。
「你在這裡幹什麼？」
那小乞丐嚇了一跳，直接尿了褲子。
「英雄饒命！英雄饒命！」
項羽喊道：「你要不說實話，我今天扒了你的皮！」
小乞丐哪見過這麼兇狠的人，他大叫：「我怕你傷了我哥哥，特意跟過來照應的！」
項羽低頭看他身上粘有草籽，越發惱怒了：「一路都是平坦大道，你這草籽哪裡來的？」
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那乞丐吼道：「我每日露宿街頭，哪能顧上那麼多？粘灰塵、草籽是常有的事！」
項羽不信，他拔出長劍，抵在乞丐脖子上：「你還不說實話？」
小乞丐大叫：「我是來報信的，你要找的那少年往後山跑了！英雄饒命！」
項羽的心狂跳：「後山的哪邊？」
小乞丐一指。
項羽鬆開他，他馬上屁滾尿流的跑了。
項羽奪過小吏的馬，向後山追去。
虞桃兒順著山路沒命的跑，實在喘不上氣了，她扶住大樹休息。
「桃兒！」
她隱隱的聽見有人在叫。心裡想著：肯定是官府的人要抓她。
她又開始拚命的向前跑。
項羽騎馬在樹林里飛馳，他遠遠的就看見了前面奔跑的人兒，越是呼喊，前面的人跑的越快。
項羽知道虞桃兒是被嚇破了膽，他不再作聲，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虞桃兒聽見馬蹄聲近了，她雙腿發軟，嚇的魂不附體。
忽然就被人一把撈在懷裡，虞桃兒大驚，她揮舞雙手去抓撓那人，卻聽見肝腸寸斷的一聲：
「桃兒！」
虞桃兒睜開眼——是項羽。
馬停了下來，項羽紅著眼眶看著她。
虞桃兒不敢相信面前的是項羽，她掐了自己一把，那疼痛提醒自己這不是做夢。
項羽心痛的看著懷裡一臉驚懼的桃兒，不知是喜是悲，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每日每夜，自己就像是發了瘋的狂獅一樣，尋找著她，想象著她無依無靠的樣子心如刀絞，終於讓他找到了。
項羽捧住虞桃兒的臉，用力的親了下去。
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可是這些時日他太怕了，他太怕失去桃兒，他傾心守護多年的桃兒不能就那麼死掉！
虞桃兒從看見項羽那一刻開始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任由項羽親吻著，毫無表情。
他們的吻帶著鹹味，分不清是誰的眼淚……
過了許久，項羽鬆開虞桃兒，把她抱在了地上。
虞桃兒冷冷的看著項羽，轉身就走。
「桃兒！你不認得我了？我是籍哥哥！」項羽拽住她。
虞桃兒滿眼含淚。
「籍哥哥？你去哪啦？我的籍哥哥去哪啦？他不是說要明日來提親嗎？他不是說讓我等他嗎？這過去多少個明日啦？
我父母慘死，籍哥哥在哪？小草被殺，籍哥哥在哪？我幾次死裡逃生，籍哥哥為什麼不來？我沒有籍哥哥，他走了！」
虞桃兒大哭，一邊哭一邊往山下走。
項羽心痛的無以復加，他抱住虞桃兒：「對不起桃兒，我叔父他犯了案子，我不是有意食言的！桃兒……」
虞桃兒大哭：「我家人都死了！我也差點被人侮辱，差點被殺，這時候你才來，告訴我你是籍哥哥！我不需要你了！你走開！」
她嚎啕大哭。
項羽緊緊的抱著她：「對不起桃兒，我再也不離開你了，我們一步都不再分開了！我再不食言，對不起桃兒……」
虞桃兒放開嗓子嚎啕大哭：「都死了！爹爹死了、娘親死了、小草死了，他們全都死了，就剩我一個人了……」
項羽無聲的流著淚，他把虞桃兒裹在懷裡，她的每一聲嚎哭都似乎刮在他的心上。
「桃兒，你還有我！我再也不離開你，我們再也不分開！」
虞桃兒跳著大哭，這幾個月她一直咬緊牙關在堅持著，連哭的勇氣都沒有了，這一刻，她要把心裡那排山倒海的痛苦、憤恨、恐懼都哭出來。
項羽就那樣抱著她，虞桃兒的哭聲把他的心都哭碎了，他緊緊的抱著她，好像一撒手她就會跑掉。
直到日暮低垂，桃兒才漸漸止住哭泣，項羽把她抱上馬，小心的裹在懷裡。
低聲說：「桃兒，我們回家！」
虞桃兒啞著嗓子說：「我沒有家了！」
項羽抱得更緊了一些：「以後，我在哪，哪兒就是你的家！」
項羽回到客棧，項梁得知找到了虞桃兒非常高興。未免節外生枝，他們打算連夜趕回吳中。
虞桃兒囑咐項羽要答謝韓信，項梁遣人給韓信送了錢並帶去了虞桃兒找到家人的口信。
韓信拿著錢，並沒有因為虞桃兒歸家而高興，相反，他很失落。
韓信回到空蕩蕩的家裡，虞桃兒洗了一半的衣服還在那裡……
他忽然就覺得空空落落的：如果她一直在會怎樣？他甚至想過，就這樣和她了此一生，可是凡事沒有如果！
韓信不想在家裡了，他簡單收拾了行李：虞籍說男子漢要活的體面！他要去奔自己的前程！
項羽為虞桃兒準備了一個馬車，他和項梁輪流趕車，快馬加鞭的往吳中趕去。
項梁說：「虞桃兒犯了人命案子，怕是不好脫身，萬一以後追查下去會有麻煩。」
「那依叔父看要怎麼辦？」
項梁說道：「就當虞桃兒死了吧！從此以後再無虞桃兒，她在淮陰化名虞籍，我們就叫她虞姬吧！就說是你從小定親的妻子，回去一併把你們婚事辦了！」
項羽點點頭：桃兒化名都想著和自己取一個名，可見她當時有多想自己！可是，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他卻不在她的身邊！
想到這裡，項羽更覺得心如刀割。
夜幕漸深，周圍的景物化成一團一團的黑影，聚攏著吞噬一切影蹤，馬車走過，黑影將它團團圍住，一眨眼就沒了痕迹……
項梁把吳中的院子收拾了一下，用作項羽的新房，婚禮只邀請幾個人參加。
當天虞桃兒鳳冠霞帔，美的傾國傾城，項羽也是意氣風發。
晚上，項羽微笑的掀開蓋頭，笑容卻在剎那間凝固——虞桃兒淚流滿面。
「桃兒，你為什麼哭？」
項羽的眉毛緊鎖，一臉緊張。
「籍哥哥！我在想爹娘要是看見我成親會有多高興，可是……」
項羽擦掉她的眼淚：「桃兒！你爹娘泉下有知，也一定替你高興的！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我們再不會分開一步！」
說完項羽抱住了桃兒。他繼續說：
「叔父已經託人去打聽子期的下落，聽說修城牆的人都調去咸陽了，叔父去協調了，我們要把子期找回來！」
虞桃兒點點頭，她聽著項羽的心跳，情緒慢慢平復了下來，眼淚也漸漸止住了。
過了一會兒，虞桃兒起身倒了兩杯酒，遞給項羽一杯。說道：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桃兒不求榮華富貴、不求錦衣玉食，只求我們生死相依、甘苦與共。籍哥哥，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夫君，是我的天，昨日虞桃兒已死，今日虞姬新生，今後前路不管是刀山火海，還是千溝萬壑，我定當跟隨，我此生絕不負君。」
項羽動容，他看著虞桃兒堅毅的眼神，當即發誓：
「桃兒，我定不負你！以後項羽在，虞姬在！我們的家人或死於秦軍刀下，或死於秦國暴政，以後我定要為我們的家人報仇雪恨！」
說完項羽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虞姬笑了，她也舉起酒杯，眼底泛著點點淚光。
項羽國破家亡，虞姬也是孤身一人，以後他們會相互依存、夫妻一體。
虞姬拿起項羽掛在牆上的劍，跳起舞來。
她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足不沾塵、輕若游雲、衣袂翩躚、清姿卓然……
一邊舞劍，虞姬一邊唱著：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綢繆束芻，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見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綢繆束楚，三星在戶。今夕何夕，見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虞姬一身紅妝，美的傾國傾城，衣袖翩飛間猶如墜入凡間的仙子。
舞畢，虞姬面色潮紅，嬌喘連連，她抬眼看著項羽。
項羽早就已經如痴如醉，虞姬的每一個舞姿、每一聲歌聲都融入到了他的心裡，站起身，項羽把虞姬攔腰抱起。
「娘子，遇見你，是我這一輩子最幸運的事！」
他把虞姬放在床上，動作輕柔……
床邊，紅燭的光暈成一片，隨著床幔上一陣一陣的疾風輕微抖動著，光影漸漸朦朧，像是久別重逢的人在互訴衷情。
窗外，斜月如鉤、紅花滿地，房頂幾隻通體雪白的靈鳥發出悠揚的啼鳴，有道是今生的情、前世的緣，生生世世你儂我儂……
虞姬累極了，她在項羽懷裡安心的睡著。
夢裡，那個讓美艷女子聲聲呼喚的男子迴轉了頭，虞姬看清了他的長相——那是籍哥哥，她的夫君……
可只是一瞬間，籍哥哥的背後便不再是桃林，而是廝殺震耳的戰場，一個滿臉凶神惡煞般的人用劍指著他。
「小心！」虞姬大喊，驚醒了項羽。
「娘子！你怎麼了？」項羽翻身抱緊了她。
虞姬心砰砰亂跳，她看著項羽，舒出一口氣。
「剛才做了一個夢，夢見你在戰場上，四處都是敵人！」
「不怕！就是在戰場上，你也只需放心！」
虞姬撫上項羽的臉，輕柔的說：「籍哥哥，你明日再教我練武如何？我不想成為柔弱女子，我要和你並肩作戰，我要與你寸步不離！」
項羽親吻她的手，說道：「我會保護你！怎麼捨得你受累！」
虞姬莞爾：「籍哥哥，做你的娘子可不能只會讓你保護！你教我嘛！好不好？」
她雙手勾住項羽的脖子，繼續說：「你看，你給我小弩，最後保了我的命，要是我當初繼續練習武功，也許境遇會大不同的！」
項羽的眸色漸深，他手下的虞姬膚如凝脂，身如扶柳，他挑唇一笑：「都依你！娘子說學，我便教！」
說完他動情的抱住她。
「娘子，見你第一眼，我就有種相見恨晚、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像你是我弄丟的很重要的東西，心裡特別開懷，如今你成為我的娘子，我覺得我這顆心才算安定下來，不再狂躁、焦慮。」
他親著虞姬的臉，動情的說著。
虞姬害羞的笑，手指在他胸膛上點了一點：「籍哥哥，你壓得我有些疼呢！」
項羽柔聲說：「你不是還讓我教你武功嗎？這點力氣也沒有可不行！我先教你第一式！」
說完他的手開始不安分起來，虞姬發出輕柔的微笑，柔聲說：
「籍哥哥，你真壞！剛成親就欺負人！」
「一直是你欺負我了，以後我會多多討回來的！」
「討厭！籍哥哥，你慢點，壓到我頭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