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陰影
出了這種事情,閻墨再也沒了玩的心思,謝遙帶著她原路返回,許是剛剛太過驚險,謝遙也是忐忑,主動拉著她的胳膊,不敢再鬆開。
閻墨容貌真真絕美,一顰一笑間眼眸似會說話一樣,這般招搖,自然是招了不少路人目光。
美貌,有時候真的也不全是好處。
正走著時,大街上迎面而來幾匹駿馬,馬上的人神色匆匆,穿著同系色衣裳,邊走邊撞甚是蠻橫,「閃開!都給我閃開!」
橫衝直撞,將一旁的商販攤子直接撞翻了,馬上的人卻連看都未看一眼。
馬兒飛馳,從她們身旁呼嘯而過,謝遙自覺的將閻墨護在身後,臉色微沉。
很快,她回頭問道,「沒事吧?」
閻墨搖搖頭。
「那我們買點你想吃的就回去?」
閻墨點點頭,「好。」
明明她現在如此乖巧,謝遙心中的猜疑卻越來越重,她拉著她的手腕,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閻墨臉上的神情。
她現在看起來好像很正常。
謝遙試探著要鬆開她的手腕,閻墨似有察覺,反手拽住了她的衣袖,動作極其自然,卻令謝遙心一沉。
她剛剛還在疑惑,閻墨明顯會武功,但為何剛剛會被兩個人制住而無法反抗,她抓自己的衣袖幾乎是下意識的本能,極其的敏感,也極其的不安。
回想起第一次見到閻墨時,她落落大方,舉止得體,談吐從容,可這幾天的相處,她看起來好像很刁蠻,但也從未為難過謝遙,對自己,好像極為依賴,如果這些都只是錯覺,那閻墨剛剛下意識的反應,令謝遙終於後知後覺的察覺到,這幾天被擄,對她已經造成了極大的陰影傷害,一個從小被人捧在掌上的千金小姐,突然之間遭遇了人間險惡。
她或許會武功,但是在那幾天里,卻無計可施,又或者想過逃跑,卻又打不過他,進而對自己產生了深深懷疑。
直到謝遙救了她,就好像突然在渺無希望的黑暗中,伸出了一條救命之手,她拚命抓住,剛剛才有上岸的跡象,卻在剛剛,又被人拽到了黑暗中。
她現在,已經猶如驚弓之鳥了。
謝遙不知道,這幾天的黑暗,閻墨要多久的時間才能忘卻,或許她永遠也忘不了,忘不了那些無助的日夜,恐懼著不知被人帶向何方,又會發生什麼事,心裡也難以抹去,小巷裡男人垂涎醜陋的嘴臉。
她可是朝廷親封的郡主啊!
謝遙勉強笑了笑,道,「想吃什麼,或者想要些什麼,我給你買。」她頓了頓,又道,「不過太貴的不行,我買不起。」
閻墨看了一眼四周,搖了搖頭,「不買了,我們回去吧。」
謝遙便帶著她回了住處,如此這般折騰,天也漸漸黑了。
吃過晚飯,謝遙送她回屋,見她上床之後,道,「我就在後院,這裡很安全,不會有什麼危險,我去找老幫主說點事,你若是睡不著,也可來尋我,若是有什麼事,也可叫人,這裡雖然看著沒什麼人,但是只要你說話,一定會有人應你的。」
這後院看似幽靜無人,但畢竟是郭老幫主的住所,暗處里藏著不少高手,外院的小二們看著也不像是一般人,一切看似普普通通,實則銅牆鐵壁。
閻墨點點頭。
謝遙替她掖好被子,想著她如今的狀況,還是別吹燈的好,帶上門出去了。
來閆州已經兩天了,是時候做些正事了。
謝遙慢悠悠的走往郭玉珏的住處,滿園燭火搖曳,風吹過,廊下的鈴鐺叮噹脆響,她的神色在黑暗中看著不太真切。
如今看來,閆州衙門那邊,極不尋常,那些人似乎早就得了命令,對她不管不問,只會撿著好聽的話說,她一個人查些什麼,孤掌難鳴,稅銀一事,又以漕幫為主,那漕幫,便是突破口。
謝遙踏進西院,這裡她倒是第一次來,院內栽著一棵枇杷樹,此時已過了枇杷樹結果的時候,只有滿枝翠葉,沙沙作響。
樹榦極粗,從上往下搭著一個簡易的鞦韆,樹下還擺著一座石桌,三把石椅,桌上擺著兩道茶點,燙著小壺,空氣中隱約飄來酒香味。
郭玉珏動作輕容,如行雲流水般的,一點也不像花甲之人,他聽到動靜,頭也不回,顯然已經猜到來人是誰,笑道,「來得正好,來喝一杯。」
謝遙走近,在他對面坐下,狀做無奈道,「老幫主,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可就真的成酒鬼了。」
郭玉珏笑眯眯的給她斟了一杯酒,道,「今日不多喝,就這一小壺,果酒,不醉人的。」
謝遙聽聞,端起酒杯,聞了聞,果然不同於一般的酒,嘗試著抿了一口,入喉微甜,甜而不膩,香味迅速蔓延五臟味蕾。
「咦……這酒……喝著不太像酒。」
郭玉珏笑容不減,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而後,慢慢放下杯子,道,「丫頭,可還記得我們的骰賭?」
謝遙答道,「自然記得。」
見他提起,謝遙便知曉了,郭玉珏今晚是算準了她會來找他,早早先在這等著了。
「老幫主,有什麼要求,但凡謝遙能做到的,你儘管開口。」
郭玉珏沉吟片刻,道,「丫頭,你很不錯,機靈活絡,雖然是官府中人,但為人直爽,沾著江湖人的做派,老頭子我對你很是喜歡。」
謝遙被他這麼突如其來的一頓誇整得有些不好意思,又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說這些,摸了摸頭,靜靜的聽著。
「老頭子想收你做我徒弟,你可願意?」
什麼?
「徒弟?」謝遙驚訝得直接站起身來,很快她就意識到自己反應太大了,復又坐了回去。
郭玉珏只當她不願意,道,「做我的徒弟,便等於是漕幫的人,除了我和挽儀丫頭,你最大,又不委屈了你。」
謝遙神情古怪,令人一時間難以猜測琢磨。
郭玉珏見軟的不行,又道,「丫頭,你別忘了,你可是先應過我話的。」
謝遙知道,他說的是骰賭一事。
謝遙沉默著,郭玉珏盯著她,見她如此,本來覺得穩當的事,也變得不確定起來。
其實,從心底講,他更希望她是自願的,而不是為了什麼賭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