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明心
哐當一聲，碗摔湯撒，濺了一地。
謝遙被他的舉動弄得懵了，急道，「大人，您怎麼把……」
話還沒說完，瞥見楚昭靠著床沿，搖搖欲墜要倒，他這要是一摔，那還得了！
謝遙眼疾手快，急忙上前扶住他，「大人，您沒事吧……」
楚昭見她不停的晃來晃去，就像一隻貓一樣，乾脆伸出一隻手，將她一拽，謝遙哪裡猜到他會突然發力，一個不防，被拽到床上，還未回神，楚昭雙手已經撐在她兩邊，將她困於這小小的一方之間。
他神色看起來正常無比，一點也不像喝多的模樣，可眼眸中，卻透著與往日不一樣的凌亂。
謝遙知道，他真的喝醉了。
「……大人?」她似乎還沒覺得有什麼危險，疑惑的叫了一聲。
屋內光線有些暗，她紮成馬尾的黑髮鋪在床榻之上，滿臉的無辜和不解。
「大人您這是怎麼了？是不是……」
「吵……」楚昭吐出一個字，神色卻更暗了幾分。
說她吵?
謝遙道，「大人您先讓我起來，我不說話了。」
吵死了！
他這樣想著，只想著把眼前這個喋喋不休的人嘴堵上。
謝遙見楚昭沒有半點讓開的意思，隱隱覺得不對勁，著急道，「大人，您快讓我起來，我保證不吵了行不……」
身上的人俯下身來，精準的以唇堵住了她的唇。
行……
謝遙的瞳孔肉眼可見的極速放大，整個人都變得僵硬起來。
他……他這是在做什麼?！
唇與唇之間，只是輕輕的觸碰，並無更多的動作。
他還真的是單純的覺得她吵?所以堵住了她的嘴?
只是這個方式……
謝遙茫茫然的，一時間不知道要做什麼反應，或者說，根本就忘記了要反應，因為唇與唇之間的觸碰，周圍全是他的氣息，已足夠令她慌亂。
這屋內靜謐無比，謝遙聽見自己快要破體而出的心跳聲，咚咚咚的如擂鼓般，敲得人心慌不已，又心動不已。
謝遙茫然的瞪著眼，很快，楚昭離開了她的唇，謝遙正欲鬆一口氣，卻聽他道，「好了，你繼續。」
繼續?
繼續什麼？
謝遙一臉迷茫，完全無法思考。
「說我。」
說他?
說?
哦哦哦……謝遙反應過來，「大人，您快讓我起……」
「吵死了！」
謝遙眼睜睜的看著他又低下頭來，唇瓣上一片溫潤，這一次，不同於剛剛的觸碰，像是找到了什麼開關一樣，楚昭咬住唇瓣，輕輕吮著，片刻后似不滿足般的探了進去。
謝遙只覺得頭重腳輕，唯有眼前的一雙眼被無限的放大，他眼底有慾望在逐漸攀升，可她毫無招架之力，甚至心口湧上了一陣顫意，連呼吸都停了，指尖都在顫抖。
恍惚間，她聽到一句話，「呼吸。」
謝遙依言呼出一口氣，一手被他扣緊於頭頂，他整個人幾乎是半壓在她身上，換了位置，從唇瓣移到唇角、再到臉頰、爾後，輕輕咬住了她的耳垂。
謝遙猛的閉上眼，熱意不停的從心口擴散，身子酥麻，人輕飄飄的，漸漸地，吻落在雪白的脖頸間，衣襟被拉開些許。
如在夢裡，全是他，也只有他。
心底湧出無限的渴望，她甚至想要就此不顧一切的回應。
脖頸突然傳來一陣痛意，原來楚昭竟在上面咬了一口。
謝遙吃痛，意識回籠，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他，看也不敢看一眼，奪門而逃。
華燈初上，後院依舊靜悄悄的。
她渾渾噩噩的，此刻腦海里想到的，居然只是趕緊去給楚昭要一碗醒酒湯。
謝遙去了后廚，神色遊離，什麼也不敢回憶，端著湯，往東苑走去。
屋門還開著。
她剛踏入，只見剛剛只有楚昭一人的屋內，一道纖纖背影正亭亭玉立。
「楚昭……」閻墨上前兩步，緊緊的抱住了他。
謝遙手一抖，湯一撒，燙在她手上，謝遙啊了一聲，忍不住鬆手。
燙燙燙……
哐當！
碗摔湯濺，兩碗醒酒湯都是同樣的下場。
謝遙幾乎不敢抬起頭去看屋內的人，連忙道，「抱歉抱歉……我打擾你們了……」
她急忙退了出去，關上了門，頭也不回，慌不擇路。
他們……他們……
所以剛剛，楚昭是把她當成了閻墨?
這個念頭一出，只覺得心口堵得發慌，她忍不住揪著，又忍不住的想屋內的楚昭和閻墨。
他明明拒絕過和閻墨的婚事，可是……可是這樣的閻墨，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呢？
兩情相悅……
可是自己心裡怎麼這麼難過？
為什麼要這麼難過?他們卿卿我我，她難過個什麼勁?
謝遙坐在僻靜的石桌旁，幾乎可以用失魂落魄來形容。
她想起剛來。
如果閆州中迷藥，他意亂神迷的隔掌一吻是意外，雁陽落水時，是不得已而為之，花船之上，是藥物所致，那剛才是什麼？她為什麼沒推開他?
楚昭喝醉了，可她明明清醒得很，她剛剛在做什麼?
她……她……
有什麼念頭在腦海里瘋狂的生長，二人初見、閆州同行、生辰宴、鳳州行、雁陽之路、京城……
那些點滴，往日里被她忽略了的東西，都在此刻被一幕幕的放大。
楚昭……大人……
「謝姑娘?」驀地，身後響起蘇放欽的聲音。
謝遙看去，黑夜中，蘇放欽正一臉驚訝的看著她，很快走近，看她這幅模樣，又想起剛剛閻墨從楚昭房內出來。
「姑娘，你這是?」
任誰看了她這幅樣子，都知道出事了。
謝遙搖頭，「無事……」
她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東苑的方向。
蘇放欽在她身旁坐了下來，試探問道，「姑娘，可是因為楚大人?」
啊？
她有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蘇放欽斟酌著，目光如晦，問道，「姑娘，喜歡楚大人?」
謝遙認真的請教道，「怎麼樣，才能算是喜歡一個人？」
「姑娘今日給楚大人夾菜，可有受誰指意?」
這是什麼問題？
謝遙搖搖頭，她只是覺得空腹飲酒不好。
「是姑娘心甘情願的，你想對他好，是下意識的關心。人群之中，你總是第一眼先看到他，心心念念，此為喜歡。」
心甘情願……心心念念……她仔細琢磨著這句話。
她居然，對楚昭存了別的歪心思?！